而是担心起同在附近、还落了单的迟川一日。 就算对方能力强、主意多,也只不过是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大学生——还是被自己带来横滨海边的。 于是他在与自己同期简单交流了几句情况后,便不顾诸伏景光的劝阻,独自告辞去另一头找自己的同行者。 好运的是,他这一路上没有碰见那名被自己好友高度警惕的变态。 最后,松田阵平是在最初停车的地点找到了让他提心吊胆半晚上的小家伙。 那时的迟川一日正弯起一条腿,盘坐在车辆的引擎盖上,另一条腿自然地垂落下来,还在半空中缓缓晃悠。 薄云彻底散开,银色的月光得以洒落满水泥地面,介于男孩和男人间的年轻学生就沐浴在这片淡淡朦胧的光辉之下。 他微微地仰起头,半眯起眼望向下弦月所在的浩瀚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听到松田阵平往这边跑来的脚步声,迟川一日随之转头望了过去,冲对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而细碎的星光就落在他雾灰色的眼眸之中。 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又乖巧的外表,此刻却多了几分孤独感。 也许这一回不是伪装。 “你终于回来啦……” 他轻轻地说道。 这一幕也许如画般美好。 前提是忽略迟川一日正坐着的位置。 见到年轻学生没事的松田阵平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握紧了他的拳头。 “迟·川·一·日,给我从我的车上下来!” “略略略。” 刚刚还十分安静的家伙立马露出了本性,一下跳下落在地面上,还极其幼稚地冲松田阵平做了个富有挑衅意味的鬼脸。 两人回东京的一路,气氛并不严肃,反而比来的时候要更活泼。 迟川一日没有问松田阵平他对那些非法分子的看法和处理方式;松田阵平也没有问对方是怎么避过那些放风的人,安然无恙地回到集合地点的。 他们也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先前谈心时交流过的那些内容。 总之,他们都平安地站在了这里。 这就再好不过了。 . 迟川一日能够逃脱逼问,六月顾问可就未必了。 第二天来上班的松田阵平,对六月一日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不是厌恶,倒更像是在看什么怯懦的负心汉一样。 他好歹也曾受到过六月一日暗中的嘱托,知道对方不像是表面上那么没心没肺,也不是什么都不在意。 因此他特地将人堵在了茶水间,将迟川一日收到便当后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讲给了顾问听。 松田阵平始终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都是一些极其琐碎的小事,六月一日却听得十分认真,丝毫没有感到不耐烦。听着听着,眼底甚至不自觉地泛起了笑意。 确认这一点后,松田阵平才彻底放下心来,转而建议道:“你自己去见见他怎么样?” “这样的话,你会更加放心。” “而他……他也会高兴的。”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建议,却被顾问先生果断拒绝了。 六月一日带着难得温和而又真挚的笑容摇了摇头:“不用了。” “我现在还不能、也没有资格去见他。” “就当是我胆小吧。” “就算是回去了,我又该以什么身份、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呢?” “消失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从未管过家里、也从未关心过他,在他人生最困难绝望的时候不见踪影。” “现在他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静稳定下来,我却突然顶着兄长的名义出现,在他的日常里横插一脚,这算什么?” “这未免也太混账了。” 他给自己下了定义。 确实是胆小鬼,也确实是混账。 松田阵平想到。 这家伙不过是在给自己的怯懦找借口而已。 他明明已经知道迟川一日的态度了。 如果松田阵平更年轻气盛一些,说不定会直接上手拎住顾问先生的衣领,狠狠揍他一拳。 然后告诉他: 想见的话,去见就好了。 无论你们是经过了什么才走到今天的,既然心中还有彼此,那些乱七八糟的见鬼玩意儿就不该成为阻碍。 那些自私的、怯懦的、不堪的阴暗面,如果不展示给家人看,还能展示给谁看呢?除了最亲近的人,又有谁能包容这一切呢? 难道要一个人抱着这些不安、自责和孤独,一辈子困死在这个走不出去的、名为“自我”的狭小迷宫里吗? 过去不可留,但是只要愿意、只要多迈出一步,未来的每一年,都可以相互陪伴着看繁樱满枝、风吹如雪。 这不就已经很好了吗? 但25岁的松田阵平不会这样做。 他看出了六月一日眼中的那份坚决,对方是不会轻易被说服的。 而成年人的交际总归是有边界。 “不要让自己后悔。” 最后,他只能这样说。 因为每一个可以与亲友搭肩欢笑吵闹的日子,都值得珍惜。 说不定哪一天,这样的日常就会被命运猝然画下休止符。 “他一直在等待着你的回应。” . 正是有了这样一番交谈在前,六月一日和松田阵平之间的氛围才会变得如此怪异。 当然,玩家所想的内容自然和松田阵平所想的千差万别。 他可不会把身份卡之间的爱恨情仇放在心上。 他单纯是在思考重松荣信这件事,没有特地去关注周围人的态度。 重松荣信,恰好是他上次窃取情报资料的对象,也是现阶段苏格兰三人的任务目标。 寄恐吓信这种手段,不太可能是出自组织之手。 以他的了解,在这件事上苏格兰他们会更倾向于避免打草惊蛇。 而且,如果真是他们做的,重松荣信根本没有机会把报警电话打到警视厅。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盯上了重松荣信。 那么重松荣信在这一个小时内态度的转变会和组织有关吗? 这次苏格兰三人的任务进度也推进得格外缓慢,是和组织最新的指示有关? 在重松荣信对一切闭口不言的当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七月一日去组织里观察一下那几瓶威士忌,给予他们来自前辈的爱的关怀了。 就在搜查一课几人碰了个软钉子,准备打道回府时,他们所途径的一座高楼上,突然有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范围扩展得越来越大—— 是有东西在急速下落。 警官们的危机意识极强,几乎是在眨眼间,就遵从着自己的本能往四周撤去。 还没跑几米,那道阴影便砰然落地,在地面激起数层尘土。 那是一个被摔得七零八落的人。 他手上还攥着一架望远镜和一张皱巴巴的白纸。
第49章 “死者柴崎泽太,26岁,无业,家住在新宿区北新宿二丁目……” 在人影自高处坠落之后,在场几人反应十分迅速。 199号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同事们请求支援,并维持现场秩序,隔绝那些因为好奇想要凑过来的普通群众; 六月一日则是就地蹲下,检查死者的状况; 松田阵平站在原地仰头确认了一下男子的坠落位置后,二话不说便冲进了高楼里,前往顶层搜索死者坠楼前的痕迹。 可惜的是,按现场的勘察情况来看,没有第二人出没,只能作出这个人是意外坠楼的判断。 “他原本站的位置,可以将不远处的重松家一览无余,中间没有任何障碍。” 现场被搜查一课的同事们接管后,六月一日也爬上了大楼的天台。 他模拟着当时的情况,望向重松家的方向,手抵在额头上做了个向前的动作:“再加上他手上还拿着望远镜。” “所以,你觉得他原本是在这里监视重松荣信?”199号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下去,“但这也只是猜测吧。” “我们没有证据。” “你看到了死者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白纸吗?那上面印着一些恐吓威胁类的文字,而且油墨很淡,有几个字看不太清。” “重松荣信手里的那封恐吓信也是这样的,包括措辞、文法都很相似。” 六月一日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说句不好听的话,柴崎泽太的死让我们有理由继续介入重松荣信收到恐吓信这件事。”顾问先生面色冷肃,“无论重松议员自己愿不愿意,涉及到人命,这事也由不得他了。” “在我们调查受阻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让我们得以继续查下去……巧合?”松田阵平嗤笑了一声,“我可不相信老天爷有这么‘善解人意’。” “重松议员好像也被吓到了呢。” 从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重松家的大门被几番推开一条缝又合上。 在书房里那个疑似重松荣信的身影正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很快,落地窗前的窗帘被紧紧拉上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操控,也不管那人的目的是什么。起码现阶段的我们可以抓住这个疑点,先去调查柴崎泽太,同时要求重松荣信配合我们。” “就算这是对方的阳谋,我们也不得不跳下去,毕竟是职责所在。” 收回视线的六月一日转身便把手肘架在了199号肩膀上,摊了摊手说道:“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 “……克希瓦瑟,你怎么会在这儿?” 波本摇下车窗,神情戒备地望向来人。 “啧啧。”克希瓦瑟略带嫌弃地摇了摇头,“波本,果然你不如苏格兰可爱贴心啊。” 波本:…… 波本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去,手搭上方向盘就想直接踩下油门,却被克希瓦瑟一手止住了。 “等等等等……”非常识时务的克希瓦瑟选择不再招惹这名“不可爱”的情报贩子,“你不打算请前辈上车坐坐吗?” 玩家的行动力一向很强。 从重松家出来、有了去组织里探探口风的想法后,他便立刻将七月一日这张身份卡具现化出来,换上[某Top Killer同款套装],出门去找自己的威士忌后辈们。 距离他最近的幸运儿就是波本。 对方正好是情报组的人,专业对口。就算难搞了一些,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想到这里,克希瓦瑟很快下了决定,兴高采烈地去给自己后辈送温暖去了。 虽然波本一向被称为神秘主义者,但他到底是个以理性衡量利益得失的情报专家。 基于这一点,他还是比随心所欲的154号和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的克希瓦瑟要更好打交道。 哪怕两人不太对付,只要克希瓦瑟给出足够的利益,想必波本也不会介意做这一单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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