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安蒂眼里兴奋的光芒像燃烧,她一脚踹上了半昏迷的男人,碎碎念道:“和我飙车的时候不是挺精神吗?找警察求救的时候不是很精神吗?怎么现在不跑了?猫抓耗子的游戏我还没玩够呢!” “够了,基安蒂,”琴酒说,“回去在审讯室够你玩的。” 深黑的保时捷356A就停在面包车后,琴酒靠在车头上,食指与中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 米花银行发生的抢劫案,让半个东京的警力都集中到了那个十字路口,更阴暗、更空旷的大桥上发生的事,不会有第二个外人知道。 与开车一路挤撞,直到将对方逼下桥的基安蒂和科伦不同,保时捷从头到尾就停在堤坝上,琴酒好整以暇地等在这里,因为这架桥就是他为对方择定的终点。 他墨绿的眸子冷冷沉着,里面有一种似不耐似鄙夷的冷酷。 “记得别玩死了,”他说,“先把嘴里的东西撬出来。” “知道啦,”基安蒂说,“审讯由我出马,难道还失手过吗?” “希望如此。”琴酒说。 他皮鞋在地上碾灭了烟,转身发动了保时捷,深黑的车身渐渐远去,融入了比这更为深沉的夜色中。
第78章 Case8.飞驰的环状铁轨(5) Scotch Whisky. 这已经是这个幽灵般的代号,第二次出现在了警视厅所侦办的案件中。 它的第一次现身,是作为用匿名邮件、引诱日下部诚制造煤气爆炸案的幕后黑手,因为对公安逮捕土门康辉的行动了如指掌,在这场案件中,它的身份与日本公安内部的卧底联系起来。 现在的第二次,它出现在行长口中暗网的匿名论坛。两次都是它主动找上门来,煽动凶手,完善犯罪计划,甚至能直接提供作案的原材料——炸弹。 经历两起案件,这个代号已不单单只是个幕后策划者,而是嚣张的教唆犯、潜在的恐怖分子。只要明眼人都可以预料到它会在未来给警视厅的工作带来多么巨大的挑战,可即便如此,警视厅目前所能掌握到的线索,也还是只有与它线下交接炸弹的行长声称的“高个子、戴黑墨镜”。 结束了对行长的审讯后,警视厅紧急召开了以它为议题的案情会议。 “我觉得这个苏格兰,并不一定只有一个人。”佐藤美和子举手发言。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团伙作案,”主持会议的搜查一课理事官松本清长说,“这会极大地影响到未来的侦查方向。佐藤警部补,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呢?” 这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一道横跨左眼的可怖伤疤使他面相看起来更为凶恶。 “我可以说明,”佐藤美和子说,“在这两次行动中,这个代号背后的行为逻辑是割裂的。” “和第一次的邮件相比,第二次它有些太急躁——太冒进了。诱导日下部诚犯案时,这个人全程稳居于幕后,无论行动的成功与否,它的身份不会有任何暴露的可能。” “反观这次的银行抢劫案,它不仅展现出自己恐怖的犯罪策划能力,更不惜以真身露面交涉,一个没有炫耀意图,且已经成功隐蔽过自己一次的犯罪者,更不会犯这种错误。” 社会里大部分人的各项能力水平的分布趋近中值,无论生理还是心理均是如此,一个趋于平均的人往往不可能犯罪,换句话说,是犯罪者必然有他的极端之处。 这种剑走偏锋的心理,最常见的就是极端的自卑或自负情绪。挑战了法律的底线,却没能及时受到惩罚,某种程度上的“胜利”很难不令犯罪者飘飘然自我膨胀,产生高人一等的虚荣想法。 可由于犯罪活动的隐蔽性,他们在旁人眼里的形象并没有丝毫改变。 短期内极具膨胀的心态,和相对静止不变的社会地位,随之而来的自负便急需另找渠道满足。事实上,许多搜查一课悬而未解的疑案最终能抓到凶手,都是因为他们在与朋友的聊天里不自觉透露了许多信息,被有心之人举报逮捕。 这个“苏格兰”的行动模式,却恰好与这种常见的犯罪者模型背道而驰。 它是个极端耐心、冷静且谨慎的人,信息之多而准确,已经不能用常人的心态衡量,说它是台冷血缜密的机器也不为过。 一台机器却在第二次出没就变得急躁冒进,如同好好的一个人走着走着忽然想不开跳了楼,难怪佐藤美和子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个专门煽动有犯罪意图的人,让他们把想法付诸实践的团伙……而他们不同的成员间有不同的行事原则,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松本清长总结道,“的确,这是一个很有建树的侦查思路。” “也不能完全排除单人作案的可能,凶手的一些特征是一脉相承的,”唐沢裕转着笔道,“犯人明显具有极高的反侦察意识。使用匿名软件沟通、遮掩声音外形并事后抹除监控,这些都是反侦察行为的表现。” 拿到口供以后,唐沢裕立刻让高木去调了半年前杯户公园的监控资料,可翻遍了所有路口,都没有找到符合行长口中一身黑特征的人。 要么是“苏格兰”交接后立刻更换了着装,要么是他有意识避开了监控范围,一路沿死角离开,无论哪种情况,都能说明它是个谨慎且棘手的敌人。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有效线索太少。这样基于现有的事实做出的发散性推测,往往会陷入互斥的矛盾里。 长桌最尾的一个人却一直没有吭声,松本清长出言提醒:“萩原君?” “啊?”萩原研二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有可能不是团伙作案……什么?” “犯人使用的炸弹。还存在什么特征?” “特征?特征的话……”萩原研二嘟囔着重复一遍,他心不在焉地太过明显,以至于唐沢裕不得不在一旁出声提醒:“萩原,你仔细想一想,不要急。” “刚才的那些只是探讨,还没有最终结果,”那支笔在唐沢裕拇指间绕了一周,“‘苏格兰’的有效行为特征,除了表面的犯罪行为,就是它最后拿来的这个炸弹,你的信息能给我们带来突破性的进展也说不定。” 萩原研二瑰紫色的瞳孔里有了焦距,他好像渐渐从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里回来了。 “我的观点,”他说,“材料是最常见的硝酸铵。随便找一个工厂翻进去都能顺一箱走。但焊接的电路很标准,按制式的并联走,没有设置什么多余的陷阱。” 松本清长问:“那按照你的判断,这个人是否有过相关的犯罪经历?” 萩原研二的话音一顿。 那一刻,他梦游似的灵魂突然归位。无论先前有多么魂不守舍、前言不搭后语,这一刻,他都斩钉截铁,且语气毫无异状地说: “我认为它是个有能力搜集到相关组装资料的高智商新手。” * 与此同时,旁听着这场会议的,还有另一个人。 降谷零坐在公安的办公室中,双掌相抵,眉头紧锁。 风见裕也临时收到上司的短信,到了米花银行,才知道抢劫案已经收尾,大部队早已回到了警视厅。他一路紧赶慢赶,才在唐沢裕把人拎进审讯室前捞出了自家上司。 唐沢裕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尤其是新仇旧恨在场的此刻。半个走廊的视线都在往他的身上瞟,风见裕也冷汗都要下来了。 “我说这次违法乱纪的人是谁……又是公安吗?那倒也不奇怪了。”唐沢裕温和的微笑如故,风见裕也却总觉得那表情里带着杀气。 他道:“说说吧,这次是你们的协助人,还是公安秘密调查的嫌疑人?需要往监狱里送吗?搜查一课不缺拘留室哦。” 风见裕也:“……” 之前拘留你的事,确实是公安不在理,可罪魁祸首分明是你身后的这个家伙,他只是个出来跑腿顶锅的啊! 风见裕也内心的吐槽都快要炸了,面上还绷着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他的寸头、黑框眼镜和西装自带的严肃气场,让唐沢裕哂笑一声,他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摊手道:“手机。” 风见裕也谨记上司的最后一则短信,杵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截走我逮捕的嫌疑犯,连之前收走的手机都不愿意还——你们公安是无底洞吗?”唐沢裕似笑非笑,“手机没了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位嫌疑人他在犯罪现场表现出了高度的危险性,持枪动作娴熟。我认为他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危害社会治安,公安如果想把人带走,麻烦先出示下搜查令吧。” 风见裕也堵嘴搜查一课时所用的理由,现在被他一分不差地全部还了回来,一走廊有意无意路过的旁听警员,不由得同时发出了一声笑。 风见裕也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澎湃的血流就要冲进毛细血管,把他的脸烧的通红。他的目光求救性地往后一瞥,只看见降谷零轻轻地摇了摇头。 风见裕也:“……” 救命! 随后降谷零拷着的左手就比了个“1”的手势,“明天!”风见裕也见到救星般立刻说,“调查还需要一个晚上……手机明天就能还!” 唐沢裕略带狐疑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直到风见裕也觉得自己能煎熟鸡蛋,打量的目光才挪开了。 唐沢裕吐了一口气:“行,这可是你说的。” 他本来也没打算能拷到降谷零。意外的收获,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脑力花费,因为他不仅要维持住自己作为红方警部的人设和立场,还得对漫画的发展负责,如果降谷零真为了脱险而自爆身份,苏格兰三选一就演不下去了。 真是麻烦。 唐沢裕终于放了人,临走还不忘强调一遍:“上班之前,我要看见它在办公桌上。” ——风见裕也为了捞降谷零,不得已答应了这个不平等条款,内心都在滴着血,而自家倒霉上司不仅没收到教训,还拧着眉道:“我的“1”是指一周,你也不稍微动脑想想,一天的时间够干什么?” 不是,降谷先生,我觉得如果我说一周,您现在可能就陷在审讯室里出不来了啊! 降谷零却没空关注自家下属的内心吐槽。他面前的电脑接入了会议室的摄像头,讨论的声音同步传输到挂载的耳机中。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螺丝刀。面前放着的,正是唐沢裕的那个翻盖机。 * 会议的中场休息时间,唐沢裕找上了萩原研二。 他靠在警视厅卫生间的洗手台前,明晃晃的顶灯下,刚洗过的脸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惨白。他从嘴角到下颔都紧绷着,中长发湿漉漉贴在颊边,腰弯得几乎整个人都要埋进台盆里。 见到萩原研二时,他右手死死地攥住腹部,那里是胃的位置。 最急迫想找他的是柯南,会议上萩原研二的发言结束,柯南的目光就没从对方的脸上挪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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