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杀手手段狠厉,行事利落。只是杀人时很富有特色,所以组织只雇佣了他们一次。但正因为雇佣频率不高,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再次受雇。” ——个人特色。 今泉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了某些糟糕的回忆。 “比如,把尸体整齐地切割后,再颇有‘仪式感’地塞进冰箱冷藏?” 这话一脱口,今泉昇自己都觉得这他妈实在是恶趣味的地狱笑话。 然而银发女人却愣了愣。 “我没有见过那四个人。”她回应,“但传言他们的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岁。你说的这种戏剧化的杀人形式,很符合他们的风格。另外……” 库拉索一边发话,今泉昇一边将这些信息仔细地归纳并记录下来: 四个人、团队作案→他们人数较多,因此犯罪方法可能花样多变。如果四人团结一致,利益相同,那么对于警方而言,将是难以对付的敌手。 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岁→在犯罪过程中,他们可能会采取更多打破传统犯罪形式的新手段。另外,这些人大概率会使用“年龄”作为自己犯罪时的武器。 戏剧化杀人→初步侧写可见犯人至少一人或多人为反社会人格、且拥有特定的杀人癖好。性格上的阴晴不定是犯人的可怕之处,但也是他们的弱点之一,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 二十分钟后,今泉昇放下了笔。 满天堂的职员中岛英明惨死在公寓冰柜的案子,也是困扰了公安多时。正因推测出犯人是受人雇佣的职业杀手,而买凶者极有可能是黑衣组织,所以警方才更加难以下手。 他没想到今日与库拉索一见,几句简短的供词就让这起案子有了最新进展。 库拉索则进行了最后的总结:“所以如果有什么重要的行动……我个人认为,这群人被再次雇佣的概率非常高。” 论点、论据、论证,库拉索说出的每句话都极具参考价值。 今泉昇点点头。 他敢发誓,这应该是他迄今为止的警察生涯中,在审讯室进行的最轻松的谈话。 “感谢你的配合,库拉索女士。” 他站起身,将东西有条不紊地整理好,朝着审讯室的出口走去。 可以开始制定计划了。 关合房门时,青年平静地想。 …… 10月14日 00:13 现在时。 今泉昇握着手机,屏幕的一侧贴在耳边。屏幕上的通话显示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而与他进行通话的人是伊达航。 “……实在是抱歉。”他将事情的原委脱出。 “分到你那边的人手,是部长一早就决定好的。刻意限制人数是步险棋,但目的就是为了让这次的‘盯梢任务’失败。”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片刻:“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听筒里竟然传来了伊达航清爽的笑声。 今泉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有些紧张地舔了舔下唇:“生气了吗……?抱歉,但是这份‘隐瞒’是必要的,我……” “不。”伊达航打断了他。 “恰恰相反,今泉。我现在的心情畅快多了。” 伊达航似乎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就不是失败,而是圆满成功了。” “这样就足够了。” 只有骗过自己人,才能骗过敌人。 公安的一举一动显然足够卖力——毕竟这不是演出来的,警察们挥洒的血汗都是真实的。因而费尽心力拿走零件的“平将门”,才会更加笃定这些东西的真伪。 指定伊达航为任务的主导人,也是因为他经验丰富、能力出众。这可以让“盯梢任务”的不必要损失降到最低。 而时间上的限制,致使“平将门”会把这份动过手脚的零件,直接送到乌丸莲耶的手中。 所以,那个逃出生天的第四人,现在就在赶往长野县的路上。 要不了多久了。 今泉昇抬起头,望向无边的天际。 他说过的,他要看到明年东京警视厅外灿烂盛开的樱花。 00:15 宽阔的会议室内,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老者,缓慢地转过身。 “已经确定东西被‘平将门’拿走了。”白石正千仁环视着屋内的众人。 他推了推脸前的无框眼镜,神情凝重:“降谷呢?还有那位‘专家’……?” “报告部长,他们还在赶来的路上。”桌边的一名警员答道,“运送那些专用设备很耗费时间。但‘平将门’赶往长野需要耗费至少两个小时,我们在时间方面是充足的。” 白石正千仁收回视线,严肃地点了点头。 …… 将车子开到米花町二丁目时,外面下起了一场大雨。 降谷零停下车,将手刹拉下。 他知道凌晨的时候有场阵雨,因而身上披着雨衣。 降谷零拉开车门,径直迈向前方宽阔的宅邸。豪宅亮着灯光,将夜幕下淅沥坠落的雨滴照亮。他阔步朝大门走去,裤脚被积水的坑洼打湿。 “叮咚——”降谷零按下了那间宅邸的门铃。 很快便有人撑着雨伞从宅中走出。 降谷零隔着门栏望向院落,“深夜叨扰了,阿笠博士。” “您的设备已经准备好了吧?我现在必须带您去警视厅了。” 大腹便便的年迈老人点了点头:“时间有些赶,但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东西有些多,要麻烦你进来帮忙搬运一下了,安室君。”
第215章 00:15 日本长野县长野市 下雨了。 一道刺目的闪电从天边降下, 转瞬即逝的白光将被夜幕笼罩的街区照亮; 狂风肆意席卷着陈旧的柏油路,绿化带上的乔木化作了摇曳树影,枝叶互相摩挲着发出窸窣声响, 却又被姗姗来迟的灌耳雷音遮蔽—— 轰隆!!! 外界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窗扉, 玻璃上的雨水积累汇聚,最终化作一线长流, 重新归于泥土。 而那间门牌上镌刻着“今泉”二字的宅邸,竟在这一夜,久违地亮起了灯。 这栋屋房常年无人居住, 也许只有街巷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才知晓这房子里原本的一家三口究竟历经了何等不幸。 二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尽管宅邸被刻意保养过, 墙壁洁净、草丛平整, 但那阵萧瑟与孤寂感却挥之不去,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悲戚的过往。 “吱呀——” 伴随着金属生锈的响声,一道陈旧的房门被轻轻开启。 拥有琥珀色眼眸的高瘦青年, 推开了这栋宅邸里的儿童房。 房间的墙壁粉刷着浅蓝色的涂料, 窗边的书架放置着一排手办, 是二十多年前电视TV里最流行的超级英雄。学习桌前的墙壁上挂着数不胜数的奖状,还有几张略微泛黄的静物素描, 一切都保留着他幼时的样貌。 川江熏迈着大步, 走向了靠在墙角的儿童床。 儿童卧床的长度, 早已无法容纳一名成年男子入睡。但他的目的不在于此, 而是床下—— 青年半跪在地板上, 伸臂探入床底的镂空处, 很快便从中翻出一个纸壳箱。 纸壳箱上落满了灰尘, 甚至结着少许蛛网。 他拿起一旁的废纸扫开污垢,随后将箱子迅速开启。 预计两个小时后,他将会用莎朗寄送来的通行卡,走进那处深埋于长野地底的研究所。但若要想在研究所中畅通无阻,拥有足以与乌丸莲耶匹敌的力量,那么他就还需要那三份早已准备好的代码—— 弹窗将这些代码命名为[Lock],自如其名,它的作用是为了“将乌鸦封锁在牢笼之中”。 毕竟只有数据,才能禁锢数据。 第一份代码编写在二十二年前。 地点在浅森川海滩,他拿走了山下井的光盘,就地利用了那层办公楼的电脑开始编写起代码。而这份代码兜兜转转,在数十年后,将会被山下井亲自存储在公司总部的电脑里。 而在四年前黑衣组织的某次行动中,这份文件,被尚未获得代号的川江熏,亲手带回了公安。 第二份代码也编写在二十二年前。 不过距离第一次编写,相隔了两个多月。得到第二份代码的男人,在那年的10月25日穿着一身洁白的西服,捧着一束百合花走进了墓园。 一切亦如记忆,他在墓园中见到了只有八岁的“今泉昇”。 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约定。但这却是一场如约而至的、宿命般的相逢。 迎着午后的灿阳,男人将那束白花摆放在墓碑旁。 他看向神情懵懂的男孩,直言道:“我是来见你的,今泉君。” “接下来,我要赠予你一样东西。它非常重要,关乎着这个世界的归宿。在未来的某一日,你一定会用到它。” 话音落下,他将那个存储着庞大数据的U盘,小心翼翼地塞进了男孩的口袋。 随后男人轻垂眼帘,同黑发灰眸的冷淡男孩沉缓开口: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另外……谢谢你,今泉君。” 在男孩似懂非懂的注视下,他缓慢地抬起手掌,轻抚在那头松软的乌发上。 他触碰到的,不仅是温暖的体温。 而是一捧让他胸中的火焰燃烧更胜的柴薪。 谢谢你,今泉君。 谢谢你让我寻找到——我的真实、我的存在、还有我的意义。 …… 而第三份代码,完成在今年。 或者再准确些说,是完成在上个月。 “川江熏”被安置在安全屋中,但他和弹窗当然不会容忍这副身躯就一直这么放着浪费。 索性弹窗就借用了“川江熏”的身体,整日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硬是把自己活成了当代智能斯塔克管家。期间弹窗还从赤井秀一的手中借用光盘,从中汲取了不少灵感。 结果是,虽然设备不佳,还总被弹窗冷嘲热讽,但最后一份代码还是完成在它骂骂咧咧的狂怒声中。 川江熏翻找纸壳箱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他望着手中那枚蒙着灰的U盘,拇指扫过覆在上方的尘灰,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道清浅弧度。 他记得,有个怪异的男人送了他一份意义不明的“礼物”。 他同样也记得,自己是怀揣着何等心情,才将这枚U盘,放入了“另一个自己”的衣兜。 为了完成这份代码,他穿梭于过去与现在,作为时光旅行者披星戴月、前后耗费了四十年余年。而弹窗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则忍辱负重地在现世漂泊,就此蛰伏了十个世纪。 诚如弹窗带他回溯过去,在他离开研究所的第一天—— 它告诉他: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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