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是有个疑点:小田切慧是位独居女性,警方后续调查过她的家,并没有发现存放有大量信件。 如果二人的确是靠发送信件联络的,那难道是小田切慧已经将信件销毁了?还是说信件被寄存在了别的地方? “上一次,这个女孩来这里留下信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店员思忖了一会,最后回答道:“我记得是在上周周二。” 松田阵平赶忙问道:“当时她留下信件了吗?” “留……是留了的。”对方的神色有些迟疑。 “那封信现在还在吗?在的话立刻交给我!” 店员小姐沉吟了片刻: “嗯……非常抱歉,警察先生。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邮递员取走了我们存放在门口信箱里的所有邮件。我们店铺通常都是每周的星期二统一提交信件的,所以……” 松田阵平暗骂了一句,当即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正在固定路线收取邮件的邮递员,在路上被一辆车子火急火燎地给劫持了。 邮递员面对着那名从车子走下,戴着墨镜一脸凶狠的男人,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先生,我只是个邮递员啊——您不该抢劫我的,我身上真的没有钱,就这么一点信件……” 结果他看见站在对面的男人冷然一笑,嘴角咧开,露出一大排森白的牙齿。 他说:“你放心,我不抢钱。” 邮递员瑟瑟发抖。 他心说,您这的确不像是来抢钱的。 像是来索命的。 警视厅 回了课室还没多久,今泉昇就接到了松田阵平的电话。 按下接通键后,他连一句“喂”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就飞速地来一句:“我找到了!” 今泉昇已经差不多猜到松田是要和他说什么了,于是直接平缓地问道:“找到千岛和小田切是怎么联络的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兴奋:“对,我找到一封千岛想要寄给小田切的信,上面虽然没留小田切的名字,但是信件上留下的送达地址是在一家餐馆。” “餐馆那边的老板一开始一口咬定不认识小田切,但是看我拿出警察证之后就怂了。他非法雇佣了小田切在这里做帮工,截止到KTV的案子之前,小田切慧都在这家店做早班,多数时间都在餐馆楼上的仓库休息。” 今泉昇很快就发现了其他疑点。 “……小田切慧在外面租了一栋单人公寓,但是却不住。反而选择睡在餐馆的仓库里?” “这事我也觉得奇怪。”松田阵平说道,“我刚才进仓库看了一圈,里面确实不怎么干净。我还在她的床上发现了另一封信。确实是和千岛和杏存在交流的证据了。” 松田阵平站在拥挤昏暗的仓库内,翻开床铺上的那张信件,“而且这张信充分说明了——千岛和杏对樱井阳太的憎恶。” “憎恶?” “对。”阅读着信件上的文字,松田阵平的脑海里甚至能直接浮现出千岛和杏靠着书架瑟瑟发抖的无助模样。 “樱井阳太曾三次试图猥亵她,都被千岛和杏巧妙地躲避开了。但她知道一直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于是想做个了结。所以她改口答应了文学社社员们的邀请,表示她想要去参与KTV聚会。” “所以KTV案子里有充分作案动机的人,不是小田切慧。”松田阵平总结道。 “而是千岛和杏。” 临下班之前,佐藤美和子再度走到了今泉昇的办公桌前。 “今泉警视。”她叫住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今泉昇。 “什么事?” “听说松田查出了新的线索,小田切明天的审理似乎要被推后了。”佐藤美和子说道。 “下班之后我会去和松田一起追查事情,他说切入这起案件的想法是你提供的,所以我来问问你是否要和我们一起过去?” 今泉昇摇摇头:“不了。我今晚要见一个朋友。” 他很清楚,今晚这趟约他必须去赴。 这对所有人都很重要。
第24章 今泉昇不是第一次参加葬礼。 印象之中的第一次参与,自己的个头似乎才只到白石正千仁的腰。 那时候他穿着精致的小西服站在白石正千仁旁边,茫然地四顾着周遭。前来吊唁的人有很多,多半都是他父母的学生。 今泉昇的父母是一对画家。 从他记事起,父母似乎就在全世界巡回不断地开办画展,可见在艺术界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然而就在今泉夫妇某日前往伦敦,赴约一个知名的艺术展览后——却再也没能回来。 新闻报道上谈及了一些原因:这对夫妇在酒店的房间里忘记关闭煤气灶,但二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许今泉先生后来想要抽烟,于是打开了打火机…… 总之那间房子爆炸了,大火很快便吞噬了一切。在火灾中被焚毁的,除了他们的躯体,还有他们原本准备在画展上展览的数幅画作。 白石正千仁是今泉昇唯一在血缘上还算接近的亲人。双亲去世之后,便接管了他的抚养权。 但白石正千仁忙碌极了,每日都因为工作疲于奔波。 今泉昇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由白石正千仁雇佣的保姆抚养的。而白石正千仁做的最多的,就是每个月给他寄去一沓厚厚的信封,里面装满了大把的万円钞票。 成年之前,他见到白石正千仁的次数,用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 在工作之后,今泉昇还参与过许多次同僚的葬礼。但这次,他要参与的却并非是同僚的,而是另一个人的。 “我回去想了好久好久——”星野鹤子,今泉昇高中网球部的经理,此时手里握着酒杯,满脸通红地打了一个酒嗝。 “我觉得不对。”她用哭红的眼睛看向今泉昇,“今泉君,你相信女人的直觉吗?” “咣当!”她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周围前来悼念的客人回过头频频目视这一桌,她也浑然不觉。双眼眯成一条缝,口齿不清地继续道:“我跟你讲,我其实怀疑宪吾是被人谋杀了。” “他以前念大学那会特别优秀,毕业之后他去一家有名的制药公司实习,干了几年就直接混成了部门主管。结果那家公司突然破产了……我问他公司为什么会破产,他就和我开玩笑说是因为他‘太优秀’了——” 说着说着,星野鹤子咧开嘴,半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傻乎乎地嬉笑。 “之后他就开始不上班了,一直在家里的地下室搞什么研究。他也不让我进去,但没关系啊,都是成年人谁还没点什么秘密了。” “我知道他没什么坏心思,胆子又那么小,肯定不会做什么毁天灭地的坏研究。他既然不告诉我,那我不问他……” 她醉醺醺地歪歪头,呼吸间透着酒气。 “我那么喜欢他,他喜欢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我可以赚钱养他的,供他研究一辈子都行!我这么厉害,我可以养他一辈子做我一个人的小白脸!” 今泉昇安静地坐在她的对面,只字未言。 “可是你说,今泉君——”女人拖长了声音,话语中渐渐涌入了哭腔,尾音随着她的肩膀抖动起来。 “我这么厉害,赚了好多钱,可以养他一辈子的——他为什么就死了呢?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今天是星野鹤子的男友樱井宪吾的葬礼。 樱井宪吾是联谊会那天突发心脏室颤,在医院里没能抢救过来的男人。也是KTV毒杀案中第一位死者樱井阳太的兄长。 现如今是通夜,一个招待死者的亲朋好友、同僚同学的仪式,通常从晚间七点开始,仪式上会为前来哀悼死者的客人们准备一些食物和饮品。 樱井的父母坐在不远处哭泣,周边围着一大群人劝慰。 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连续丧失了两名儿子,连着办了两场葬礼——任谁大概都没办法立刻接受如此残忍的事实。 尤其是樱井兄弟的母亲,年迈的女人手里似乎抱着个木质小盒子,不知道是装了什么东西。她此时坐在座位上一边哭泣一边大肆喘息着,身体仿佛都在跟着哭声抽搐。 看着实在是让人担忧。 今泉昇将目光游移向更远处,他突然注意到某个单独坐在角落的客人似乎正在看他。 那人脸上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透过背影可以看出具有十分魁梧的身材,下巴则带有格外具有辨识度的美人沟。 在注意到今泉昇看过来之后,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今泉昇便也不再注意那个男人。 “星野。” “嗯?”星野鹤子双眼迷离地摆弄着酒杯。 “你为什么会觉得樱井宪吾是被谋杀的?” 谈起这个,对面的女人立刻正襟危坐起来,原本失神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清明与锐利。 “我前头也说了,宪吾一直在专注于某项研究,他说他想靠着这个研究拿奖。但在他去世的那天,我发现家里地下室的门没有锁。” 星野鹤子回想起那时的情景—— 通往地下室门口的楼梯道阴森昏暗。 当时正在给宪吾收拾东西的星野鹤子突然驻足在楼梯前。她盯着那扇金属制房门,蓦地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没有缘由,纯粹是女人的第六感。 但危机感就是这么莫名的,如同猛涨的潮汐般涌上了心头。 她觉得樱井宪吾不该这么平白无故的死掉。 他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就算真的连着酗酒好多天,以他的体质也不该因为心脏骤停这种理由死去。 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真的细细思索起来,她一时也想不到宪吾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她的——除了那间神神秘秘的地下室。 于是抱着怀疑的念头,她第一次走下了那段繁长的楼梯。 可是当她将手握上那间地下室的房门时,她才意识到那道门根本就没有锁—— “走进去之后我才发现,那间工作室内部特别干净。”星野鹤子说。 “书架上一本书都没放,研究资料之类的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空的像个从来没被人碰过的房间。我看见屋里还有一台电脑,于是我就走过去把电脑打开了。但我发现……那台电脑简直像个刚买回来的新机,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星野鹤子露出了一道复杂而苦涩的笑容。 “那你说,今泉君……” “你说宪吾这段日子里——究竟是在研究什么呢?” 通过漫画看到了那日“上帝视角”的今泉昇,显然知道的比她更多。 但即便是漫画上,也只透露出有一名组织成员在那间餐馆通过摄像机录制下了什么东西,并不具有指向性,也无法确切证明和樱井宪吾的死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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