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岁的身影像镜子一样碎裂,某日,一粒种子从遥远的过去和未曾到达的未来落下,静静的在当下扎根,发芽,生长。 剩下三座镇时塔被青岁直接种在了过往的时间里,跟稻妻相差无几的时间内建起,以青岁自身为媒介,花神比勒琪丝沟通昔日的荣光,绿洲为它的主人铺好道路,鲜花一直盛开到天空岛,最后一道门—— “自由。”一朵小小的蒲公英从天际落下来,在淡青色的风旋上打着转。 “契约。”迷你版的天星干脆利落的砸过来,在空中延伸开守望的裂纹。 “永恒。”神樱的种子于惊雷与电光中落地,一瓣淡粉的樱花激起思念的波纹。 “智慧。”黄沙中生出绿树,树下盛开着繁花,知识的桂冠化作学者坚定的眼眸。 “正义。”审判的天平没有丝毫倾斜,纯水精灵怀抱着旧日的王座。 “战争。”汹汹烈焰烧尽堆积如山的白骨,深谷之下有人举起真实的旗帜。 “怜爱。”亘古坚冰之下无尽牺牲,而反抗的号角从未停息。 一遍又一遍兴盛、衰败、变更又再起的理念自神至人,自人至神,纷纷落入时间的光束之中,无论其中有再多的纷争或是背弃,都在无尽的岁月中被净化成本质,神与人在时光的尽头达成统一,以此给予这个走到末路的世界一线生机。 青岁看着种子长大,看着承载了芬德尼尔的白树叶飘落在旁边,看着坎瑞亚静静的在时间的土壤里伫立,看着那些未有的过往如烟散去,蓦然回首,摩拉克斯正在那座姻缘树下等他。 - 甘雨悄悄地、悄悄地从后门溜出来,绕过巡逻的士兵,向着正在建设中的海滩外围狂奔而去。 这里的沙滩其实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人越来越多,港口也越来越繁荣,据说这一块是规划要建成医馆药堂的,最近总听阿娘说要打仗,打完最后一仗就能休息好长时间了,很多人都跑去支持战前准备了,这里也停工了一段时间。 甘雨一门心思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点也没察觉到刚学会袖里乾坤之术似乎没有完全吃透,藏起来的清心一路走一路掉,等到她警惕的找到一偏岩石树木阻挡的死角,准备把自己的小零食拿出来享用时,却晴天霹雳一般发现自己的零食几乎都掉光了! 甘雨:!!! 她好不容易瞒着阿娘和留云师父屯了许久的点心! 因为一直以来甘雨都是跟着留云学习修炼,对方看着严肃,摸清性格之后其实极好相处,所以其实并不怎么管束甘雨的口腹之欲,甚至下意识纵容,喜欢吃就给她带,结果因为吃的太多胖的速度过快被善泉发现端倪,一下子停掉了她的晚饭和三顿点心。 甘雨倒也不是阳奉阴违的性格,只是骤然少了许多份额,实在是令她日思夜想抓心挠肺,感觉仅剩的两顿饭也次次吃不饱,于是每天闲暇去山上借散步的理由采摘些清心,但逢休沐便悄悄的给自己补贴一顿,数量不多,但是心理安慰极大。 以往都是放进手帕或衣袖里,被人看见就很容易发现,最近师父终于肯教她最基础的袖里乾坤之术,学好了开辟洞天不在话下,不过以甘雨现在的水平大概堪堪能收进去几只史莱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袖里乾坤术中明明已经颇为熟练的收容咒却出了错,在她专心致志躲避的时候,清心都掉出去了,这要是被师父知道,说不得要罚她多练两个时辰。 甘雨欲哭无泪的坐在草丛里,沮丧了好一会儿,才把仅剩的几株清心拿了一棵出来,低头啃了一口,手肘放在前方齐胸高、正好能当桌子用的大石头上。 阳光将石头表面晒的微微发热,在这个天气反而刚刚好,只不过对于麒麟来说这点天气变化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甘雨是半仙,作为人的那一半又让她敏锐的察觉了这一点。 这会儿她支着下巴往海边看去,从这里隐约能看见归离原那边的镇时塔的轮廓,甘雨从很小的时候就听少君立塔镇海的故事,现在她也依然喜欢听,上次没赶上,下次她一定要跟少君分享一下,顺便问问当时是不是真的和外面流传的一样。 镇时之塔,塔高百米,八角九级,檐下垂铃,海啸不侵,飓风不扰,常有孩童嬉戏于海边,百姓有忧苦冤屈者每每哭于塔前。 自海中大魔被平定,本来海面上属于奥赛尔的领地被摩拉克斯砸了一半进海底,还剩下一小块土地和那柄被随意扔出去的巨大岩枪伫立在海面上,几百年之后的今天,岩枪与孤岛融为一体,成为其上凌云的峰峦,与海对岸的镇时塔相互守望,铭记着那段历史。 甘雨趴在石头上,嚼着清心,摇头晃脑的看着远方,心情莫名的平静下来——虽说这阵子一直听说决战决战什么的,但是甘雨到现在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帝君据说去了前线,但是前线在哪儿呢? 归终殿下还和之前一样忙着育种,最近还研发出了听歌就能生长更快更好的水稻,萍儿姐姐被拉着一起去田里弹琴,还有一群凡人也撸着袖子跟着她们跑遍了全璃月可以种田的地方。 遍感音律和选育粮种听上去像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但是归终殿下就是能够把二者都做的极好,当然还有总是被她催着改进农具的留云师父。 若说帝君的形象在世人眼中是高居庙堂的君王和战无不胜的守护神,少君是悲悯众生听取民意又一心潜修不染凡尘的上仙,归终殿下和小熊……马科修斯就是真正的与民同乐,把自己融进人间烟火里的魔神了。 凡人大抵很难想象一位魔神亲自躬耕与田地的场景,仙神好像也很难想象人会因为食物而走投无路乃至绝望,但是在生产力低下的远古时候,很多老人为了让子女活下来,主动走进山林沼泽被大魔吞食,好减轻家里的负担;也在同样的时期,目睹了这一切的尘神殿下靠着自己的智慧庇佑了最初的归离原,而被尊为灶王爷的马科修斯化出千万分身让每家每户都能吃上一口热食。 璃月的魔神太多了,不管是敌是友,总会有那么一两位好像平时都不怎么提起的,但是若细细数来,又好像哪一位都难以割舍,倒不是说离了神明凡人就没法行走了,反而是因为有了这些心怀苍生的神,璃月的人民走得更起劲、更快了。 甘雨没有亲眼见过故事里的那些场面,但是她见过很多很多人为了一点摩拉一天工作八个时辰,每吃一顿饱饭都会感谢神明的垂怜,更见过无数人跟在神明身后,一代又一代践行着开拓与发展精神的凡人。 时间对于长生种来说好似太过寻常,甘雨懵懵懂懂的时候有那么一两次因为体内血脉的平衡问题会睡上几觉,有一次睡着时是春季,醒来时是冬季,茫茫然走过玉京台外的长廊,发现外面守着的千岩军已经换了下一代,才惊觉她小憩一会儿的时光,凡间已然改换了几十个春秋。 留云师父对于凡人的态度是避之不及,工作时平常对待,私底下却是持远离态度,甘雨去询问时她也是一样,坚持着避而远之的理念。 “人心易变,人寿有极。”留云借风真君如此说道。 甘雨不太懂。 她对凡人总是很有同理心,这会儿的人们都是有见识的,神迹仙法见得多了,半仙有什么稀奇,甘雨头上那对角可受小孩子欢迎了,都羡慕往自己头上卡树枝假装自个儿也有对角。 人们还会专门编了戏曲来唱,哪家仙神也逃不过,就算是地底下最喜欢跟甘雨讲故事的赤昀师伯也会在这时候默默转身去找点工作假装没看到。 “既然师父不喜欢人类,为什么当初要追随帝君,要和帝君签订契约呢?”小甘雨牵着留云的手问道。 留云借风真君沉默了片刻,遥望远方:“大概是因为……那时只有帝君说要‘守护’吧。” 甘雨一头雾水的得到了三倍课后作业,再也不敢问起此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作业什么的,实在是太恐怖了! “甘雨!”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了甘雨一大跳,几乎是跳起来回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少年脸庞,才松了口气,“铜雀!你吓死我了!” 穿着练功服似乎是刚刚从演武场过来的铜雀疑惑的看着她:“甘雨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甘雨把他拉过来摁下去坐在草丛里和自己面对面,神情严肃的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前:“嘘!小声点。我在想归终殿下她们。” 铜雀瞥了一眼她攥在手心啃了一半的清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之前听说,很久之前归终殿下就不经常待在玉京台了,要实践出真知,亲身试阵,百姓都感恩不已,纷纷追随,那一阵子私底下尘神庙都多了很多。” 甘雨捧着下巴,倒是有点不同的意见:“我师父说,归终殿下其实是不乐意待在玉京台整天面对处理不完的公务和永无止境的加班生活,所以才总是跑出去的。” 铜雀沉默了一下:“嗯,我们将军好像也是这么说少君的……” “他胡扯!”甘雨伸手拍了一下石头,鼓起脸,“少君才不是这样的!他根本没处理过政务!” 铜雀:“……”这个,听起来岂不是更加……么?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次是和谁打呀?我怎么都没听到消息?”甘雨低声问道。 说起这个铜雀也微微皱眉:“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几位将军最近一直很忙,倒是我们金鹏将军一直待阵,据说这次是先锋来着。” 甘雨有点惊讶:“那你怎么没跟去?” 铜雀神情一下子耷拉下来:“我前些时候被调到弥怒将军手下了,就在后方随时支援,不上前线。” 甘雨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做出一份贡献哒!” 两个少年在这边讨论着,完全想不到几位将军之所以见不到人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配合卧底把格拉西亚残留的部下暗地里集中到一起来,至少看上去要真的像是决战的阵势,好写进史书里,给璃月的神作不在场证明。 这倒也不算敷衍,毕竟正式战场打完不代表各个地区的小型战争就全部结束了,格拉西亚和之前萨都残留的部下并不算少,光是清理战场和魔神残渣都需要不少时间了。 他们只是把这些隐患集中到一起,然后再来一次全面打击而已。 不只是璃月,其他的几个国家这段时间都纷纷行动起来,各有各的叛乱,各有各的战役,一股脑全都爆发出来了,于是在世人眼中,这一段混乱的历史又被称为“全面改革时期”。 全面改革战争时期,写作战争,名为修养,对立的派别被统一,过时的政策被改革,在这场莫名其妙延续了七百年的战争之后,七国的经济和发展都迎来了一段井喷式增长,国民幸福度直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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