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往生堂的顾问,和以前的客卿差不多的职位。 这个时代似乎已经很圆满了,一切都在往前走,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人们会接受死亡,牺牲,遗憾,也会原谅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往。 对于青岁来说,这一切实在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他还在和摩拉克斯共同面对魔神战争的时候。 系统没有说,但是青岁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把这里当做游戏,他更愿意猜测这真的是某个提瓦特的平行世界的未来。 他只是茫然又无措的按照这边的自己写在纸上的计划来买了花,准备前往帝君陵。 夜晚的风有些冷,青岁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一条围巾,现在果然用上了,金棕色的格子围巾面料柔软,将下巴遮住,远远看去似乎只露出了一双颜色极浅的眼睛。 随着外形的增长他的瞳孔颜色好像也在变浅,几乎看不见橙色了,只剩下近乎透明的浅金,在阳光下像一抹澄澈的水痕。 头发已经可以随意变换长短了,还是蓬松又柔软的白金色,随意落在耳边,戴上帽子会漏出几缕发丝在愈加冷清的眉眼处轻轻摇晃,衬的白皙的肤色也多了几分淡漠。 他按照虚空的导航路线向前走着,却没有来到帝君的陵墓,反而到了一座看上去颇为荒芜的小山前,他有些生疏的摸索着打开虚空,发现上面提前定好的目的地写的是“故人之墓”。 这个故人不是摩拉克斯吗? 青岁有点奇怪,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他现在对“摩拉克斯逝世多年”和“摩拉克斯之墓”这种词汇并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因为这里又不是他的世界,他也不认识这里的摩拉克斯。 他会伤心,就像他还是上辈子玩游戏的大学生一样,如果游戏策划把帝君写死了,他会悲痛欲绝,会难过的哭出来,会伤心很久很久,会一直记着那个日子,但是他仍然会活着,会向前走。 但是如果是那个陪伴青岁长大的摩拉克斯死去,青岁会毫不犹豫的自杀。 死亡对于青岁来说很重要,因为他很害怕自己还没有达到别人的期待或者没有回报完善意就死去,也害怕死亡的痛苦。 但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很擅长为他人的一点善意一点需要一点关心而存活,也很容易因为这些东西的失去或者改变而心生死志。 就像上辈子的他可以为了外婆的一句夸赞一个人熬过四岁到十一岁的每个恐惧的黑夜,也可以为了妈妈的一句需要扛过无数次痛不欲生的治疗,还有现在面对摩拉克斯的杀意甚至感到开心一样。 青岁无法自己独立的生存,所以他对这个世界自己的状态感到奇怪和不解,也更加认定这个世界的“扶明少君”和他不一样。 不同时间线的他不是同一个他,那这里摩拉克斯自然也不会是同样的灵魂。他会感到伤心,因为不管是哪一个世界的帝君他都不希望对方受伤,但是他也可以接受这个结局,因为这不是他的世界。 青岁对自己的状态心知肚明且理直气壮,他能这样活到现在也有摩拉克斯惯出来的缘故啊! 摩拉克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不会离开,不会走,他会一直陪着他,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死亡,也不要害怕,还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他,不想改变就不改变,印记想要多少就给多少,一切都由他来承担。 多么任性又狂妄的神明啊,那是只属于他的摩拉克斯。 青岁怎么可能让他失望呢,所以他们一定会一起存在,也会一起离开。 握着霓裳花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是兴奋的,鲜红的花汁染红了指甲倒映在浅色的瞳孔中。 最近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太多,回忆那时候的心理,再想想现在被惯坏的自己,先是恍然大悟,然后便是莫名升起的一种渎神的禁忌感。 璃月的神明,我的神明。 在这个诸法皆禁的时代,这座破败的荒山中竟然还有封印的力量。 青岁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嘴角的笑容,低垂着眉眼走了进去,满脑子都是摩拉克斯,从第一次见面到上次分别之前。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画风有点不对劲,明明是纯爱风来着,怎么突然跳频了? 青岁这么想着,但是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尤其是将游戏中历经六千年的客卿先生与年轻气盛的摩拉克斯对比,越能感受到自己干了件什么亵渎神灵的事。 他拐走了一个年轻的摩拉克斯,这是对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 青岁甚至兴奋到想现在就扔了花跑回去给自己的摩拉克斯写情书。 只不过残存的良心留住了他,让他还能保持着表面的冷静,直到走到一座陌生的石碑前,上面写着——“若陀之墓”。 青岁愣了一下,那种割裂感更严重了,他的记忆里,若陀还在十分执着的想要找他打架来着。 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是这个青岁的情绪吗? 他默默的坐下来,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在附近挖了挖,挖出一个古老的木匣,打开之后,是满满一箱的信。 又是信? 犹豫了片刻,还是拆开来看了。 这些信好像都是这边的他自己写的啊。 “给胡桃办了葬礼,不开心。” “出门游历的重云也回来了,他说感谢当年胡堂主为行秋送行,他老了。” “……要按时给魈送清除业障,以免他难受。” “……翌年冬,深渊爆发,魈战死。” “坎瑞亚覆灭大半……温迪让我照顾的那个团长和酒庄主人一齐战死。” “世界树损毁,纳西妲战死。” “时之影崩坏,影战死。” “战争结束,你们成功了,深渊(糊掉),法则补全,我感受不到四照花印的存在了。” “达达利亚哭了,有点难看,我觉得他说不定把鼻涕沾到王冠上了,冰神真狠啊。” “若陀醒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狠狠地糊掉),最后一个岩印消失了,那是我的。” “空和荧走了,别回来了,提瓦特没有朋友了。” “……我活下来了,好像只有我。” “……我没有找到活着的理由,摩拉克斯,你输了,计划开始。” 信似乎是乱的,有很多内容也被糊掉了,但是仍然可以看出那份惊心动魄。 青岁甚至有点不敢触碰那上面写着的一个个名字。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刚才想错了一件事情,摩拉克斯和他不一样。 如果他先死掉,他是不会阻止摩拉克斯的决定的,不管他想背负着痛苦活下去还是和他一起走,他都会很开心。 但是如果是摩拉克斯先死去,那么,对方会要求他活下来,会将璃月托付给他,会义无反顾的牺牲。 不是说不重要,正因为是最重要的,最信任的,才会托付最看重的璃月,才会将自己生命的重量连同信仰一起都放心的交付。 他打开最后一封信,上面正是PV中的那一封,而这里是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模糊的。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过去已经重启,未来可期。 祝安好。” 而下方添了一句话“以神骸建九重塔,净化第四王座、救温迪!杀梦、碎影、保护归终(划去)萍儿!!!” 信纸落地,化作千纸鹤跌落在石碑前,风吹过,森白的骸骨裸露在眼前。
第35章 时间的种子 千纸鹤振翅飞过仙神的骸骨,石碑上端正的字体被时间扭曲模糊,风揭开谜面,回到最初的起点。 青岁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关于这里,系统的每一句话都在误导他。 又或者说,他从来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 这里不是游戏,也不是平行世界。 他站在偌大世界中小小的荒山里,看着眼前平淡无奇的森白骸骨,这是曾经守护着璃月的每一个人和仙,不在华美的坟茔中,也没有在众人的簇拥中安息,而是系与小小的石碑下,等待着一个可能。 没有摩拉克斯,因为祂连骸骨都没有留下,连同灵魂一起融入世界,至死守护着他的璃月。 青岁茫然的伸手去摸那些白骨,是冷的,上面溢出一些奇异的力量,他突然看到自己的手指似乎又变成孩童般稚嫩,而后又变成少年的清瘦,最后仔细看,发现并没有变化,他看到的是“时间”。 他把木匣中所有的信都拿出来,除了那句话之外没有任何提示,他的脑海中也没有出现什么记忆或者印象。 他只是现在的青岁,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这些骸骨能够被留存的原因是它们都被“时间”保护起来了,而这特殊的“时间”之所以能够保存,是因为这块石碑。 为什么不多留下一些东西呢?难道长大之后的他变聪明了?只留下着一两句意味不明的话,他怎么知道要干什么?万一弄错了呢? 或许,是因为留不下来吗? 而且,那个重启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没有发现这里又会有什么后果?通通不知道。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然而他却糊里糊涂的,按照游戏的刀子风格猜测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又觉得没有意义。 他自己都说了,现在的他才是唯一真实的他。 猜测那些已经不存在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他要做的是不让他的未来再变成一样的结局。 青岁在周围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石碑前,如果这是他自己留下的话,那么就只会是最简单的方法—— 他伸出手,又收回来,又伸出去,反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咬牙,轻轻拍碎了石碑。 好在他并没有猜错,石碑碎掉的同时,一朵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六叶四照花破土而出,所有的骸骨都化作流光涌入花蕊中,最后飞入青岁的眼眸中。 变回少年模样的青岁轻轻眨了眨眼,看不到自己现在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刚才成年身形的那种透明的浅金色。 一个接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留云借风真君语气颇为冷淡,轻哼一声:“我早知道你是疯子,帝君不会同意的,不过,带我一个。” 理山叠水真君振了振翅膀:“留云看人一向很准,我倒确实猜错了,记得把我和留云放一起。” 削月筑阳真君:“帝君不会同意的,但是这不只是为了帝君,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自然义不容辞。” 萍姥姥“啪嗒”一声盖上茶盏,有些恍惚:“过去……可以挽回的,怎么能叫过去呢?你着相了,扶明。但是,我的确很想她。帝君嘛,反正他现在也看不见,你要是被他打记得别往我这跑。” 陌生的千岩军们哈哈大笑:“哈哈哈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不就是骨头嘛,什么入土为安,有帝君在才是真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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