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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摇了摇头，他很少生气生很久，一般是当场就报了。 今天杨老头的话让他不高兴了，他惩戒了杨家子，也把同样的话还给了杨老头。 可他一时解气以后，并不觉得很快乐。杨家两老人那憎恨的目光让他无法快乐。 更是因为取经组中只有他这样冲动的以恶制恶。 仿佛，他的做法是错的。 “你杀他们，是因为你想杀，还是因为你觉得他们该杀？” 孙悟空咬牙道：“他们该死。” 不是出于私人情绪裹挟的想杀，而是出于对强盗们所作所为批判性的该杀。孙悟空已经比一开始的小猴子要成长了太多。 江流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没有做错，甚至因为你的举动，还可能会间接的帮助很多的人。” “杨老头不过是双标，刀子没落在他身上，所以他才能说什么天灾人祸这样的话罢了。” 孙悟空又道：“师傅，我觉得你好像对释道玄的处理方式更满意一些。” 江流挑眉：“怎么说？” “我感受到了你的愤怒，但是你把愤怒压下了，在释道玄处理以后，你就接受了他的处理方式。” 孙悟空的声音很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流仿佛听出了不被认可的委屈。 江流先肯定了他：“那你就想错了，若是我，恐怕也会选择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以杀止杀。” “但是以杀止杀，最终只会陷入暴力循环。就像我说的那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我不会后悔自己杀人，将来也不会后悔被杀。” “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觉悟。” 然后又肯定了释道玄的做法，再慢慢把释道玄的做法掰碎了解释给孙悟空听。 “释道玄遵守的则是社会法则。道德，法律，良心。利用法律去规范一个人，用道德教化一个人，最后用良心让对方悔改。” “这两者之间区别，一个治了病，一个还想治根而已。” “就好像杨家子杀人，你杀了杨家子，你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解决了？” 孙悟空有些迟疑：“莫非事情没有解决吗？” “是的，已经解决了。” “但是，还有潜在的风险没有被拔除。” “你有没有想过杨家子为什么会成了强盗呢？养不教父之过，这其中有没有问题出在父子教育方面呢？假如杨老头不改变的话，他是不是还会教出下一个杨家子来？绝了杨老头的希望以后，又会不会酿成更大的恶果呢？” 孙悟空故意歪曲江流的话：“所以，师傅是叫我把杨老头一起砍了的意思吗？” 江流：“……” 孙悟空这回笑了起来。 江流也跟着笑了起来。 被逗的和逗人的都清楚孙悟空其实已经理解了释道玄的想法。 “如今我把人直接杀死，是不是添了好多麻烦？师傅打算怎么处理呢？” “其实我也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不过不要紧，这不是还有释道玄和猪老二在吗，他们两个会处理好的。” 同样不擅长的孙悟空：…… 就，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假如动手的是师傅，真的会像我这样直接杀了他们吗？” 江流想了想，非常认真且肯定的回答：“会。” “就像你被愤怒控制时并不能想着后果一样，我也做不到释道玄这样对好人坏人一视同仁，给出最合理的惩罚方式。” “所以他是高僧，而我永远做不了和尚。” 因为戾气太重。 哪怕他已经被软化，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也不可能像释道玄那样仁爱世人。 追根究底，江流也只是一个反抗挣扎的普通人。 “所以，没必要苛责自己。无论你选择哪种方式，我们始终站在正义这边，并且坚守底线，没有滥用力量，不是吗？我们只要问心无愧就够了。” “你说得有道理。” 江流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走吧，回去了。”
第61章 释道玄果然可以处理得很好。 他本就是有名的高僧，虽然在武力上不如取经组另外三人，也有他不可忽视的闪光点。 确定事情已经解决，江流就不再过问，原本孙悟空只觉得江流是信任他们的能力，如今再看来却不见得如此。 “师傅？” 江流也没想到孙悟空会这样敏锐，只好解释了两句：“诚然可以由我来解决。” “可我只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 “无论是谁，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他从来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行事的。那些自己不思自救，只想着旁人可以帮忙的人，他绝不会出手相助。 这一次会任由释道玄出手，也不是他想要锻炼释道玄，而是释道玄出女儿国的时候，自己与他商量好的。 之前释道玄单论武力值比不过取经组里任意一个人，所以他甘愿做一个后勤证明自己的价值，接手去处理那些后勤事务。 江流默许了，也没有忘了保证释道玄的安全。 现在他想要走出舒适区，去锻炼他自己，江流也同意。 但是，假如释道玄自己不思改变，那么江流也不会强求他什么。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孙悟空好像明白了。 作为强大的猴王，保护弱小，嫉恶如仇是他的本性。 而凡人比起他花果山的猴子更加弱小。 可，这其中又不乏明十三，元音娘娘那样的人。 倘若有人将一切风雨都遮挡住，那人群中可能就再也没办法诞生明十三，元音娘娘那样璀璨的人。 “这莫非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江流：“……” 好像也不是吧。 他从前倒是很少会剖析自己的想法，想要那样做便那样做了，至于为什么，出于什么理由，他却很少追究。 “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只是单纯的不想搭理那些连第一步都不愿意踏出的人。” 别人蒙着眼睛在乌龟壳里躲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非要把人家拉出来呢？说不定别人宁愿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他从不替别人做决定，盖因他不想背负别人的命运。 孙悟空表示学到了。 以后，他也只帮助那些挣扎着不屈服的人。 事情解决，大家也没有再停留的意思，直接上路。 出了杨家村往西走又是高山密林，路上有时候连野味都打不到，只能吃桃子。 要说取经这八年有什么是取经组最吃得够够了的，那一定是桃子。 一想到孙悟空每年回去收的一半桃子，几人就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桃子腌入味了。 又到午膳十分，今日路上也没有不长眼的野味，河里的小鱼也只有大拇指长短根本吃不着。 如今又是夏天，连野菜都老了没法挖吃了。 几人背着空空使眼色。 猪刚鬣：师傅，这种事情当然得你去说了！大师兄谁也不听，你说的话还能听几分。 释道玄也看向江流。 背负着全村人的希望，江流咳嗽了一声，唤来了孙悟空：“悟空。” “师傅，你叫我？可是饿了？要不然先吃几个桃垫垫肚子吧？” 江流：“……” 他感觉，孙悟空问这话就是故意的，这是专门等着他们来开口呢。 江流很快又组织好了语言，也没绕弯子，决定实话实说：“我们确实吃够了桃子，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再用桃子充饥，不如悟空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家，要是离得近，咱们就赶路过去再吃。” 孙悟空笑得促狭：“师傅你不吃可以，但是猪老二那家伙不敢开口和我说，他就非得要吃桃子，师傅可莫要私下透底给他。” 难道猴子就不会吃够桃子吗？ 就好像人类天天吃大米饭，突然有一天也会厌烦大米饭要换个口味一样。 就算猴子把桃子当饭吃，他们当然也会有厌烦的时候。 孙悟空当然能够理解他们吃够了桃子的心态。 假如猪刚鬣他们都敢自己开口，那这也不过是小事一件，他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猪刚鬣偏偏不敢开口，每次吃桃子都像要命一样，那就别怪孙悟空促狭心起去逗弄他。 “行吧，你有分寸就行。” “放心吧师傅。我先去探路，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去去就来。” 孙悟空向来是个利索的，从不拖泥带水，说走分分钟就驾云走了。 他一走，猪刚鬣就屁颠屁颠的过来问：“师傅，猴哥怎么说？他同意了？这是去哪儿搞吃的去了？” 江流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戳破孙悟空的促狭，只道：“悟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家了。” 他也没撒谎，他说的都是真话，只是没说全而已。 猪刚鬣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师傅出马，猴哥肯定会答应。” 江流：笑吧笑吧，等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几人坐在了小溪边的一处草坪上，白龙马和普通马一起吃着草，风轻轻吹来，带来了些许的清凉。 江流盘腿坐在大石头上，听着河水叮咚叮咚的声音，心里一片宁静。 释道玄也在忙碌着，整理着所见所闻，并且开始编写一些心得感悟。 唯有猪刚鬣一心惦记着吃，躺在草坪上懒散着什么也不想做。 他第一个发现猴子回来，高兴的一屁股爬起来：“师傅，猴哥回来的这样快，想是驾云的时候看到人家了？” 江流还没开口，‘孙悟空’已经到了跟前，他下了云，拿出几个二代蟠桃来：“这附近并没有遇到人家，看来大家今日中午只能吃桃子了。” “猴哥，又吃桃子啊。” 猪刚鬣把话拖得老长，老大不情愿的样子，磨磨蹭蹭的接过桃子。 桃子递到了江流面前，江流不接：“六耳猕猴，你为何要装作孙悟空的样子，有什么企图。” 六耳被一口咬破身份也不慌张，假装不解：“师傅，你在说什么呢？莫非你为了逃避吃桃子，想假装不认我这个徒弟不成？” 他和孙悟空看起来没有半点儿不同。 就连桃子都是花果山出来的二代蟠桃。 细节拉满。 可他骗不过江流，江流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气氛就隐约变得尴尬起来。 “猪老二，我就出去一趟回来师傅怎么就这样了，你们刚才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猪刚鬣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也没有说话，下意识的咬了一口桃子，嚯了一嘴毛。 喊他干嘛。 他啥都不知道！ 反正无脑信江流就对了，无数次的事实证明，江流总是对的。 再看释道玄，也是个不开口的闷葫芦，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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