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我既然来了此地,又撞见那三只妖魔生事,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国王迟疑着,脸上表情变换,最终还是没有吭声。 江流笑了一声,不以为意,直接把自己准备怎么做全给揭露出来。 “这三只妖魔打着道门的旗号行事,正好我徒弟猪刚鬣曾经是天蓬元帅,叫他禀告给玉皇大帝处理,才是应当应分的。” 这三个妖魔能够求雨应该是做不得假。 泾河龙王多降一点雨都要被斩了脑袋,这三个妖怪说下雨就下雨,说刮风就刮风,这不是把玉皇大帝的脸面扯下来放在地上踩吗? 江流自认是个老实人,怎么能忍心让玉皇大帝受这种蒙骗? 江流看了沉默的国王一眼,只说到:“国王放心,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遇到了几个妖怪仗着道长身份招摇撞骗,所以才把他们举报给天庭。” “而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而已,别人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等到这三只大妖怪被玉皇大帝除去,你们车迟国的好日子就来了。” 国王傻眼了。 他能当上国王自然也不是蠢货。 只看这三个妖怪求得降雨以后的做法就知道他们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他也猜到了三个妖怪的背后应该是道门的神仙支持,所以那三只妖怪才会立道观,打压佛门。 玉帝作为三界共主,道家修行的领导者,他能不知道三个妖怪做的事情? 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更甚至,这可能就是他指使的。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流会直接把这个事情捅到三只妖怪后台那里去。 江流不可能不知道这三只妖怪代表了谁。 就算玉皇大帝把三个妖怪处理了又如何? 车迟国的现状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更甚至,道门会因为玉皇大帝派遣神官捉拿妖怪显露神迹而变得更加的受人追捧。 到时候,所有人疯狂信道,不事生产,二代三代而亡。 车迟国也只会成为一个覆灭在历史中不起眼的一个国家。 国王也顾不得装傻充愣了,直接拒绝:“此举不妥。” 掀翻棋盘固然解气。 可车迟国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一旦撕破脸皮,也只会得罪了对方,从而使车迟国万劫不复。 江流似笑非笑:“怎么,国王这是承认自己早就知道那三位大仙是妖怪了吗?” 车迟国国主:“……” 他深呼吸一口气,终于体会到了江流的难缠,明明江流都已经把所有的布局都说了出来,竟还会在这个问题上打一个回马枪,非要他亲口承认不可。 他只得点头,苦笑道:“他们也根本没有掩饰不是吗?” 虎力大仙,羊力大仙,鹿力大仙。 三位大仙的名字就已经直白的说明了一切。 他不是傻子。 只不过不得不装成傻子罢了。 倘若不是这三位大仙根本没把车迟国放在眼里,就国王的演技,早不知道暴露了多少次。 “那你可知,因为你装傻放纵的行为,多少和尚死在了那三人手中。” 国王沉默了很久。 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说到:“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牺牲少部分,拯救大部分。 哪怕少部分也是无辜的。 可他没得选择,他只能这样做。 气氛有些沉重,国王也是被逼无奈,再追究也无用,江流笑了一下,道:“很好,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猜,我把道门三妖怂恿威逼你灭佛的事情捅给佛祖,结果会怎么样?” 说好的双方都不下场,结果你方选手威逼利诱裁判,走歪路把我方的势力全拔除了。 你猜佛祖会怎么样? 如果没人捅破,或许还可以粉饰太平。 可一旦有人捅破,哪怕是为了大佬的脸面,佛祖都不得不做出回应。 毕竟,祂若还想和玉帝别苗头,还想压制别的佛陀,祂就不能忍气吞声当做没发生,否则谁还会跟随祂? “你、你……” 车迟国国主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每当他已经觉得对方足够大胆的时候,对方就会再石破天惊的刷新他的印象。 这哪里是大胆,这压根无法无天,他根本不是想把三个妖怪丢给道门自己处理,他这是要挑拨佛门和道门打起来! 就不怕被两方大佬联手摁死吗? 国主的坦诚让江流还算有好感,出言安慰道:“放心,到时候他们就抽不出空来管你车迟国的事情了。” 国主还有些迟疑,问到:“倘若他们停手,又该如何?” 江流道:“那他们大概会联合起来针对我吧?” 能让早就摩擦不断的两方停手,一定是因为有更大的矛盾在眼前。 江流能想到的,就只有佛门对他的算计了。 不过,可能性非常的小。 战争一旦开启,想要停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反正,不管结果是打是合,这两拨势力都不会有空闲再去管一个小小的车迟国了。 国主:“……” 他打量得神色太明显,江流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挑眉示意对方有话就问。 国主却没有话要说了。 他想问若是自己怎么都不承认,只想车迟国置身事外又会如何。 可他不用问。 只看江流的行事作风有多疯狂,就知道他想要作壁上观是痴心妄想。 成为江流的敌人,或许车迟国就会被他带入深渊。 国主难得放松下来,闭目瘫坐在龙椅上,整个人就好像瞬间老了十岁,精气神都抽去了一半,曾经压在以内的自责又翻涌出来。 “正好,我也该退了。” 这个国家,不需要一个如此无能的君主。 同时,也杜绝神佛拿他做借口打压车迟国。 一旦新王上位,车迟国的过去就将翻篇,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在他的身上,最后被扫进历史的尘埃里。 这是他能为这个国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倒也不必如此?” “这是我能为车迟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老国王脸上浮现一片坚韧:“不是佛就是道,我的国家已经被他们操控得够久了,趁着我还能做点儿什么,好为我的王儿扫清障碍。” 对此,江流无话可说,倒是有些开始敬佩国主的为人。 眼看国王已经做出了取舍,江流也没劝,转身走到大殿门口,招来了猪刚鬣:“你去天庭找玉皇大帝。” 他又悄声在猪刚鬣耳朵边上说了几句,最后才说到:“记住,如果玉皇大帝不为所动的话,你就把这几句话嘀咕出来。” 猪刚鬣点头。 他兴奋得恨不得立下军令状。 江流还没开口,孙悟空自己就跳了出来:“接下来你准备叫谁去?莫非你还打算差使小白龙去吗?” 说实话,他确实考虑过小白龙。 只不过小白龙太憨了,变作一匹马以后,就乖乖的吃草、驼人、赶路,再没有变作人形过。 存在感低得和另一匹凡马没什么区别。 真叫小白龙去灵山,江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一想到对方会掰着手指头说师傅叫我怎么怎么的样子,江流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面对微怒的孙悟空,江流只好说实话:“只是你与佛祖之间多有龃龉,我不想叫你去祂跟前低头。” 这是他难得的坦诚。 孙悟空的肆意与骄傲是他保护住的珍宝,每次看到孙悟空意气风发的样子,江流就能安心的告诉自己,当初非要带上孙悟空的选择,并非错误。 至少,他没有让孙悟空被驯服,没有让孙悟空折了脊梁。 直球的威力是巨大的。 一直不爱吐露心声的人的直球,更是威力巨大。 孙悟空乐呵了好一会儿,才微醺一般的开口:“大不了不找如来老儿,灵山也不止他一个佛祖,我也可以去找弥勒佛或者燃灯古佛。” 一个是过去佛,一个是未来佛。 反正这俩都和如来有瓜葛。 更甚至,有些话由这俩捅出来的效果,远比他们说给如来听更有用。 看着眼前求夸奖的孙悟空,对上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江流沉默了一瞬间。 原来多单纯一个孩子,现在也会弯弯绕了。 别是他把孙悟空带坏了吧? “师傅,如何?” 江流回神,点头同意了孙悟空的意见。 孙悟空和猪刚鬣离开得无声无息。 所有人都被车迟国国主的突然退位给惊呆了,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离开。 “一国之主的交接,怎可这样儿戏?” 面对所有劝阻的人,车迟国国主只有一句话:“我意已定。” 他直接掏出一份罪己诏来,让近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 “……为君无能,不能庇佑治下百姓,任妖魔为祸……” “今思己过,不堪为君,禅位于太子昭……” “……无颜求得百姓原谅,自绝家庙。” 念完一片鸦雀无声。 太子跪下哭求国主,也无济于事。 国主自己取下了头上的天子冠,解开了身上的龙袍,脱去鞋袜。 披头散发,赤足单衣,完全是罪人的妆发。 他面有愧色,伸手擦去儿子的眼泪:“是我对不住你的母亲,胆小不敢同她说我的决定,她可能会被吓到。” “莫要忤逆不孝,好好照顾她。” “慢着!” 三位大仙得到消息赶来。 他们真没想到软弱了几十年的国主突然发疯。 任谁二十多年的耕耘投资因为押宝对象突然发疯而血本无归,也不会甘心接受。 所有人都在警惕的看着三位大仙风风火火冲进殿中。 唯独国王不为所动,直接端起一个金色的小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毒发作得很快,也很痛苦。 可国王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解脱之色,他对着太子招了招手,将王印交到儿子手中:“为父……不是一个好国君,所以……只能把家国重担交给你了。” 说着,他已经开始吐血。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来,仿佛源源不断一样,染湿了他白色的单衣。 “还有得救,还有的救。” 三位大仙急着往国主身边冲,一贯畅通无阻的他们这次却被所有人阻拦在了外面。 人群里面,国主还在告诫新国主。 “一定要当一个圣明君主,不可任性。” 明明他的口中全是鲜血,这几个字却是说得格外的清晰。 说完这句,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得到保证以后,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从容的松开了手,闭上眼睛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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