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玉皇大帝想要清算因果的想法,为自己谋一个转世。 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尝不可。 最重要的一点,失去仇恨目标的她们对自己恶妖的身份非常的排斥。 过去被蒙蔽时所作所为可以说是为了复仇,为了快速强大起来才不得不吃人,可如今她们明白了真相,从头到尾都只是玉帝手中的棋子,再回首看自己作下的恶事,便也无法压抑住内心汹涌而来的愧疚与自责。 毕竟她们也曾是最高洁的仙女,如今却变成这样手染鲜血,口吃人肉的妖怪,就算她们一天洗三遍澡,她们也觉得自己已经肮脏堕落了。 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几姐妹合计一番,觉得这样反而更好一些。 三姐妹盈盈一拜,请求诸位把她们几姐妹埋葬在一起:“我姐妹几个自知罪恶,不求生路。” “只望能为诸位提供一二有用消息,也算作诸位点醒我这几个傻妹妹的酬劳。” “往西去有一个狮驼岭,乃佛门旗下的坐骑为祸,他们实力高强,且召集群妖建立了狮驼妖国,附近的城池全叫他们吃干净了,还在不断的往外扩张,甚至还想招我姐妹几个入伙,被我们拒绝了。” “这三位大妖实力强悍,非我姐妹几人可以匹敌,为了自保,我姐妹几人认了黄花观的观主金光道长当兄长。” “金光道长原型乃一只蜈蚣精,走的是正道清修的路子,修行有道,我姐妹几个全托他的照拂,才能在此地安稳下来。” “他一擅使毒,乃三界之中有名有姓的使毒高手,一般的神佛在他的毒面前,都只能折戟。” “只是我这兄长并不以毒为谋,常年制作些药丸子,也帮助过许多求医问药的人,是个顶好的人,所以才会庇佑我们几个孤女子。” “是我们几个辜负了他的庇佑,心中执念难消,恨意难灭,背着他做下诸多恶事。” 蜘蛛精静默了片刻,接着说到:“二擅百目之术,可放出无数的光华直击灵魂,无从防御,只能被动承受,若是承受不住,也就头疼欲裂而亡。” “那三个妖王也正是拿兄长的手段没有法子,这才两相安稳无事。” “诸位若是继续向西,难免要装上那三个大妖王,不妨凭借我姐妹几人的信物前去寻找我们兄长。” 这姐妹几个性子也是烈,拿出信物丢到猪刚鬣的担子里,不给几人反应的机会,直接原地自裁而亡。 “罢了,挖坑吧。” 得了蜘蛛精那么多信息,如今她们只想要埋葬在一起,那他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江流叹了一口气,卷起袖子挖坑刨土,替蜘蛛精几姐妹打造坟茔。 几人都是身强力壮之辈,哪怕不使用法术,纯手工挖掘,也不过半天时间就替蜘蛛精几姐妹处理好了后事。 释道玄盘腿坐在坟前替她们超度。 江流恍惚间看到七姐妹嬉笑簇拥在一起,张口闭口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她们似乎在对他说什么。 很快,这姐妹几个的虚影就跌进了一户人家。这家人家境殷实,住着雕梁画栋的大院子,仆从来往不绝,似有些忙碌。一时三刻以后,这家抱出来七朵金花。 那七朵金花个头有些瘦小,最轻的一个才两斤多,却一个比一个长得白嫩可爱,许是被拍了脚板心的缘故,七朵金花全都哇哇大哭起来。 “哎呀,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少爷呢!” 已经喜笑颜开的众人又立刻聚拢在产房门外。 “想必是七仙女带来的好弟弟,主家有福啦。” “姐姐好,弟弟也好,都好,都赏!” 这一世,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的生活吧。 …… “师傅,师傅,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听到孙悟空的声音,江流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才发现眼前哪有什么房子,也没有七朵金花,那一切不过是他睡着了做了个梦罢了。 “不用念了,她们果然已经投胎了。” 而且是一刻钟也没有耽搁,死了就立刻投胎,走最快捷的道路,直接借腹出生,可真是等不及。 玉皇大帝这一手做得倒是光明正大,却不知道早已经被他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和尚念完了两卷经书这才开口道:“拉我一把,脚麻了。” 江流:??? 他动作也快,伸手把释道玄一把拉起来,嘴上却没忘了调侃:“你这是多久没念经了,怎么两卷经书你都能脚麻?” 释道玄沉默了一瞬间,实话实说:“我心里一团乱麻,心不静,反馈其身,所以没能缓解身体麻痹。” 他问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江流沉默了。 凡人与天庭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四时气候。 命脉都被扣在天庭手中,能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把掌控四时气候这种权柄从天庭手中剥夺。 各方势力在江流脑海里一一排列组合,最后也给不出一个有用的解答。 刚刚轻松了两分的空气立刻沉重起来。 释道玄反而笑了笑,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是我好高骛远了,眼前的难关都还没解决就想要朝着更大的难关前进。咱们现在是先去找金光道长吗?” 要搞灵山可没比天庭容易到哪里去。 他不过是骤然接触到了所有真相,三观被颠覆,所以才心境不稳罢了。 江流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追着原来的话题不放:“是得去找一下。” 永远不要从他人的口中接触到一个人以后就妄下定论。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考虑,他都得去找一下金光道长。 几人继续向西去,不出几里路就见到了蜘蛛精口中的黄花观。 这道观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四周祥云围绕,仙气飘飘,偶有鸟雀落在门前叽叽喳喳,也都是安心的模样,玉带溪水中还有白鹤起舞,果然是有道清修的场所。 进了门中,观主金光道长就迎了出来,这道长头戴红金冠,身穿乌皂服,脚踏云头履,系一条黄拂吕公绦。 他面如瓜铁,目若朗星,好一派俊郎真羽士,见着江流几人面上就露出了笑意,开口更是朗月清风大气至极:“今早起床见喜鹊枝头叫唤,便知有贵客要来,设香案扫道场,恭候几位多时,总算把贵客盼来了。几位远道而来,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这样一个气度与相貌皆不平凡的人,很难让人产生厌恶的情绪。 哪怕江流是带着审视来的,在这样的欢迎下也缓和了神情,拱手还了礼才迈步跟着道长的步伐就进了道观,抬头就看到正殿之上供奉着三清,瓜果点心香案齐全。 那香案之上还有残留的香烛,可见金光道长确实是日日供奉三清祖师。 江流这才开眼看了下金光道长,金光道长身上不仅没有恶果,还反结了不少善果,制药救人,挽救了不少家庭,还救治过几场疫病,他身后那两个童子就是他的善果之一。 果真如同蜘蛛精所说,是一个心地善良、有道清修的道长。 江流正要为自己的猜疑给道长赔罪,还没开口就听道长笑呵呵的说到:“我这观中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些自制的药枣茶,请诸位莫要嫌弃。” 人家一副要品茶详谈的样子,江流也就不急着说话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客随主便,主人家愿意拿自制的茶招待我们,是我们的荣幸。” 道长笑了笑:“几位贵客在此稍作片刻,有事只管吩咐我这道童去做就行,我去后间为诸位亲自泡茶。” “且去,且去。” 道长这才转身进了后间,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哀痛之色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透明的珠子,拿在手中摩挲了两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转去了屋内取了梯子,绕过床爬上了房梁,取出一个皮匣子。 这匣子上面还带着一把锁,无数的封印印在匣子的皮面上,若想强行打开,只会落得一个匣毁物没的下场,只有从那把锁上打开,方能取出匣中之物。 金光道长掏出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皮匣子,取出一包药粉来。 这药格外的霸道,凡人只要沾着了一厘入肚就死,神仙也脱不过三厘下去就亡。 他一时不忍,可又想着七个妹子惨死的原由,便狠心拿出一颗枣子,一刀划开了枣子的皮露出里面的馅来,打开药粉包袱,将枣子摁了上去,宛如裹糖霜一样的裹了一圈,裹得满满当当。 做好这一切,他才将枣子收了起来,又将药粉包好放进皮匣子中,塞回了原处,便换了一件白色仙鹤祥云道袍回到了后间茶水中,清洗好茶壶茶杯放在托盘上,又小心的把那粒枣子捏出了出来放进了茶壶中,再将装有烧开的水的金色炊壶放在了托盘上,这才端着盘子出了后间。 小道童正在给江流几人讲述黄花观的历史,见着金光道长出来,行了一礼让开了位置。 “因着一时欢喜过头,打翻了茶水湿了衣裳,所以去洗漱了一番换了一件道袍。” 他略微解释了两句,见大家都不在衣服上,也就跟着转移了话题,不声不响的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把一个个烫好的茶杯翻了过来为诸位沏茶。 他修长洁白的手执在洁白的茶壶柄上,微微倾斜一倒,枣红色的茶汤从茶壶嘴里流出注满了一个瓷白的茶杯。 红的茶汤,白的茶杯,热气袅袅,相互印证着,倒是格外的好看。 他手指一抬一压,茶汤又注入另一个空着的茶杯之中,这个过程中一滴茶汤都没有洒落出来,那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分好茶以后,他一手佛袖,一手端茶,动作轻快稳健的将几杯茶分别放置在了江流几人面前,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可见此人于细微之处的控制多么的强悍。 金光道长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不是什么好茶,只好请诸位将就品鉴一下了。” 江流也没怀疑他,拿起茶托揭开盖子轻轻的拨了两下,见这枣子茶汤色如此干净美丽,期待值又拔高了一些。 他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要说灵山观光团里有谁懂茶,那也只有释道玄了。 这一番话正是金光道长去泡茶的时候,江流临时抱佛脚问的释道玄。 于是释道玄就告诉江流,先品茶香,再看汤色,再品茶味,从这几个方面去夸赞就会显得尊重主人家了。 孙悟空一看这样麻烦,立刻就恼了喝茶。 释道玄左劝一个,右劝一个,好歹把这两个闹腾鬼压了下去,没在人家的道观里撒泼。 一时也是心力交瘁,哪里顾得上喝茶。 最后,只有江流一个人喝了。 “我虽不懂茶,单看茶汤清澈、入口没有药的苦味,反而回甘、暖流入了心腹就催生出一股热流来,就知道道长这茶不是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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