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博士的切片记下千代怜的话,他评价道,“嗯,你比预想中更快的适应了这具身体,它的机能比起切片,更像是‘人’的身体,会感到饥饿,需要补充能量。” “饥饿与补充能量是理应被优化掉的缺陷,可惜,你的意识似乎不认同这份优化。” 千代怜听着博士这么说,忍不住出声打断,“有缺陷或许正是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嗯,这是个新颖的观点。”博士的切片又点点头,好像记下来千代怜的话,接着他又说,“除去对躯体要求的不同,你的记忆无法被分割,因此我没能制造出更多的‘你’。” 博士的切片说到这里,看着满脸戒备的千代怜,他做出总结,“你的特殊性注定你在这个世界具有唯一性。”实验中他不止一次的尝试着分割或者复制出千代怜的记忆,但最后均已失败告终。 相比于躯体的制造,意识更加难以创造,每提取与分割一个时间点都费事费力。 回想起那些无果的实验,博士的切片不由的感到懊恼。 偏偏这时候千代怜又泼了他一盆冷水,“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每个人的意识都是独一无二的,意识又承载记忆,那么这个实验结果,不正好验证了你的说法吗?” 故意停顿片刻,千代怜话锋一转,“还是说有某些家伙,被排除在人的范畴之外?” 博士的切片闻言沉默了。 他能听出千代怜在内涵什么,确实有某些家伙被排除在人的范畴之外。 那个家伙正是他,或者说把自己做成无数个切片的博士。 但是博士的切片在沉默后没有恼怒,他反而笑了笑,对千代怜肯定道,“你知道有其他切片这一信息。” 这下轮到千代怜沉默,他本来只想暗骂博士不是人,没想到他居然看出来了。 如此一来多少有点尴尬。 好在当前没人计较这点小事,只听博士的切片发出感慨,“不过我能够理解,作为降临者你本就知晓很多隐秘,你记忆里更是有关乎整个提瓦特的真相。” 说话间他看向千代怜,终于讲出他今天的目的,“所以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千代怜眯起眼,他觉得博士切片的所作所为,不像是做交易该有的态度。 不论是在哪个世界,恐吓交易对象都会拉低印象分。 “我拒绝。”千代怜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单看这间实验室里的东西,他就不可能同意。 博士似乎早习惯了千代怜的拒绝,他叹了口气,“你认为六席知道你并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孩子,他又会作何感想?” 面对这个问题,千代怜早有准备,他在车上已经想到博士拿这个要挟他。 他强迫让自己笑了笑,然后轻轻的提醒博士,“他早就知道我不是他寻找的那个人啊。” 千代怜至始至终都明白自己终究不是那个孩子,同样的他在踏鞴砂遇见的也不是散兵。 倾奇者和散兵,虽是相同的个体,截然不同的命运却将他们塑造成了两个人。 散兵仍然有作为倾奇者的过去,但他终究不再是那个在踏鞴砂流浪的人偶,反之倾奇者也无法成为愚人众的第六席执行官。 忽然间,千代怜发现博士这个切片那番话确实是对的,每个意识都独一无二,正如每一份记忆,每一段经历不可能完全重现。 这时他再看博士,坚定的说出那句话,“我不害怕向阿散坦白,那么你哪,多托雷,你能承受真相吗?”不就是威胁吗,谁还不会一样。 博士切片的气场瞬间发生变化,“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千代怜用一种不解的语气反问。 “隐瞒真相对你没有好处。”博士的切片意有所指的回应,他口中的真相不再是指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而是踏鞴砂的真相,他自觉千代怜听得懂。 然而千代怜眨眨眼回答,“是吗?我感觉我是为至冬着想。”这次他真的笑了,带着点疯狂的意味,“多托雷先生,你也不想冰之女皇知道是你为了探究真相,才让至冬遭受寒天之钉吧?” 他不是不理解博士在说什么,就像他对博士的暗示一样,可是他不想和博士讨论,因为他早在对散兵提起丹羽时候就做出决定。 反倒是博士,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所以千代怜轻声又补了句,“这里已经够冷了。”说着他想起在门口感受到的寒意。 这话让博士的切片意识到谈话无法再进行下去。 冰之女皇会纵容执行官,或者说只要能达到目的,那位神明可以无视行动过程,但这份纵容和无视的前提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能伤害到至冬。 如果真如千代怜所说,他知道的秘密能引来天理的注视,那样一来,哪怕是本体出面也不好收场。 至于千代怜有什么损失,严格来说他不会有任何损失。 天平在这一刻发生了倾斜。 博士的切片意识到他小看了千代怜,他的心理素质比他预设的要强。 这时候再拿尚未销毁的实验体作为交易的内容,想必也无法让千代怜动容。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失败了,博士的切片在失望中问出最后的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每个降临者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会带有目的。 根据观察,目的的变化甚至会影响他们,将他们转化为提瓦特的一部分。 在这个前提下,博士的切片想知道千代怜作为降临者,他又要从这个世界上得到什么。 “可能是去码头整点薯条吧。”千代怜在深思熟路后决定回答。 博士的切片愣住,这个答案使他认为自己被轻视。 可是千代怜的神情告诉他,这就是他最想说的话,他没有戏弄他的意思。 经过短暂的沉思,博士笃定道,“你没有目的。” 千代怜却满脸的无所谓,也是这时他故意说,“这很奇怪吗?非要问我目的的话,我很想揍你,今天我可是难得出来一趟。”午饭时他得知能去至冬城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难受。 要不是和博士的切片实力差距过大,千代怜觉得自己不会是嘴上说说。 不过转念他转念一想,发现自己不是没有揍过。 当初博士进本以后,他可是天天去刷。 就当扯平了。 千代怜暗想,再看若有所思的博士切片,他试探性的问,“可以放我走了吗?” 然而博士的切片没有回应,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事。 没办法,千代怜只好耐心的等待,虽说表面上他已不害怕,心中仍残留恐惧。 如果他能选,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在这间实验室里多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博士说过球形容器里的实验体没有意识,千代怜仍觉得它们会‘醒来’。 这并非是错觉,而是一种感知,他似乎和容器里的‘他’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千代怜这么想着缓缓抬起头,小心的又扫了眼那些球形容器。 然后他看见一双睁开的眼睛。 那些本安详沉睡的‘他’不知何时‘醒来’,它们透过蓝色的水注视着的实验室内发生的一切,那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眼悉数落到博士的切片身上。 博士的切片也察觉到异常,他的表情变得凝重,几秒后他对千代怜沉声说,“你可以走了。”
第34章 此话一出,千代怜听见了门缓缓开启的声音,这令他从新的惊恐中回过神,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半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出现在眼前,此时的千代怜感觉恍如隔世。 快步走到门口,他便又一次加快脚步,直到最后变成奔跑。 看着千代怜跑远,博士的切片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他眼睛一一扫过那些‘醒来’的实验体。 容器内一双双无机质的眼睛盯着他,过了几分钟,它们的眼睛合上,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是形成思维的链接了吗。”博士的切片喃喃,他本以为这些实验体无法与醒来的千代怜进行连接,毕竟它们是没有意识的,只是躯壳而已,连切片都称不上。 所以同一个体之间的联系,不论是有无获得意识,思维都会非常的紧密吗? 博士的切片推导出这一结论,他沉思片刻后走向总控制室。 实验室的大门再度关上,不一会明亮的灯光也消失,整个实验室内又变成一片漆黑的死寂。 而在黑暗中,红色的警报灯毫无预兆的亮起光芒,深红色的光与球形容器中的蓝色液体交相辉映,呈现出十分诡异的画面。 而在总控制室内,博士的切片按下了销毁按钮。 蓝色的液体被逐渐替换,隔着经过特殊处理的透明晶石,博士的切片看着容器中依照生物本能挣扎的实验体,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关于切片之间联系的事,这个博士的切片从来没有从博士的本体,或者其他的切片那里听说过。 这个切片不认为本体和某些切片对此不知情,他们选择隐瞒,无非是有其他的目的。 人都是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一的。博士的切片冷漠又想起这样一句话,正是因为这点,他才不能让其他切片知道他察觉到了被隐藏的真相。 正好这些实验体也要处理掉,不然等六席看到,必然要大闹一番。 想到这一点,博士的切片觉得这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虽然又没从千代怜口中问出什么,但他至少发现了被博士本体隐藏起来的秘密。 这令博士认为有机会他还是要向千代怜道谢。 假如对方还愿意见他的话。 博士的切片为他的所思所想笑了笑,再回忆起千代怜直白的说要揍他,他不禁想到那些实验用的动物。 在被选中的时候,它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进行着无畏的抵抗,却不知在实验者看来,那些举动可以说是非常的可爱。 摇了摇头,博士的切片最后检查了一边总控制室,确定所有实验体都被销毁后,他放心的通过另一处门离开实验室。 同一时间的树林中,千代怜弯腰扶着一棵树喘着粗气,他转头看向已经变得模糊的实验室,感到几分放松。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他只记得他满心都是逃离。 太可怕了。 千代怜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画面,所有在球形容器里的‘他’都无声的盯着博士的切片。 真的是太可怕了。 平复着心情,千代怜放缓呼吸直起身,他想靠着树稍微歇会,然后再找回去的方法,可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仍未融化的积雪被挤压发出轻响,千代怜的心当即悬起来,他浑身变得紧绷。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害怕一回头看见的是和自己一样的脸。 “您——” 突然出现的人声令千代怜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扭过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是来时的那名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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