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千代怜活下去,也会饱受污染的折磨,甚至变成怪物。 散兵见过无数那样的人,他知道最好的做法便是帮他们结束生命,送他们解脱。 可看着千代怜,散兵发觉自己无法下手,他仿佛又回到推开门的那一刻。 他去为那个孩子寻找食物,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堇瓜,他高兴的带回那间海边的小屋,然后他看到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凭什么!凭什么要再来一次! 他们只是多说两句话而已,他只是走的快了一点而已,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他再体验一次! 也许这正是命运,无法反抗,无法扭转。 散兵的耳边又出现那带着哀伤与寒冷的叹息,随之是从胸口处迸发出的愤怒,其中掺杂着疼痛,若有若有的无力感纠缠起他,似要将他拉入深渊。 不对,这不是我想要的命运。 抱起千代怜,散兵再抬头眺望高处,庇护稻妻的神樱树若隐若现。 只差一步他就能来到那里,他会达成今天的目标,拿走神之心。 可是散兵仅是看了眼神樱树便转过身。 他不准备去求助创造出他的那位神明和端坐在天守阁里的人偶,她们都不关心永恒以外的任何事物。 至于鸣神大社里的家伙,她们不反被这股漆黑的凄凉侵蚀就不错了。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走。 散兵的眼睛暗了暗,即便在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当前只有博士,或者说冰之女皇能保住千代怜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 至冬驻稻妻的使馆。 戴着面具的博士正在阅读一本学术著作,看起来像是在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咚咚。” 门被敲响。 博士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进来。 一名面容冷峻的愚人众走进来,他俯下身对博士附耳说出他刚刚得到的消息。 博士听完淡淡的回应,“我知道了。”接着他下了一道让愚人众奇怪的命令,“去通知所有人,准备返回至冬。” 得到这个指令,潜力待送信的愚人众虽有疑虑却未敢多问,他行了礼便以最快的速度退出房间,去传达来自上司的指令。 而博士则品读着新得到的消息,几秒后他露出微笑,“又是意外吗。” 嘴角的笑容扩大,博士笑完继续看起手中的书,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23章 颇有异国特色的建筑里,脸覆面具的愚人众们如临大敌,点滴的血迹从被踹开的大门一路绵延到楼上,任谁都能看出来刚刚到来的客人中,有一名身受重伤。 在这个前提下,客人来到至冬使馆的原因不言而喻。 领队模样的愚人众抬头看向楼上,他几分钟前才传达了博士颁布的撤离命令,然后那个少年便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走进来,这怎么看都绝非是巧合。 那名少年会发现其中的联系吗?领队设想着,他的心沉下去,接着他命令让手下加快收拾的进度,他们要尽快撤离到船上去。 呆愣的下属听到长官的号令,这才如梦初醒。 戴着斗笠的少年出现的实在是太出乎预料,门口的守卫还未来得及通报,他便进来径直向楼上走去,就像他早就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里。 回过神的愚人众们打了个寒颤,他们忽然明白了长官为什么要让他们快点收拾,接下来如果那个少年和在二楼的执行官大人谈不拢,那么接下来的事不是他们能够参与。 在璃月有句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愚人众的普通士兵很快达成共识,一致的加快了手上的工作速度,也是在这时候,他们又听到了砰的一声。 二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散兵毫不客气的把那扇沉重的木门踹开,这并非是故意的,而是没办法,他实在是腾不出手。 “你来了。”正在看书的博士用堪称随意的语气问道,“是改变主意了?” “多托雷,你知道我来是做什么。”散兵实在是不想和他这位过去的同僚绕圈子。 听到散兵的话,被称为多托雷的博士才从书中挪开眼睛,向门口看过去。 先是看了眼散兵,随即博士的视线落在被他抱在怀里的千代怜身上。 只听博士直白的说,“你想让我救他。” “既然知道,那就别说废话。”散兵开始不能忍受博士无所得的态度。 博士也察觉到这点,他不再多言,放下书起身走向待客用的沙发。 站在门口的散兵见状立刻明白博士要做什么,他沉默的抱着昏死过去的千代怜的走过去。 “把他放下。”博士冷静的说,他表现的就像是个严谨的医生。 散兵没有任何犹豫,把千代怜放到沙发上,红色的血流下染红了布料,但此时无人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小事。 待千代怜在沙发上躺平,博士才注意到他的神之眼,它虽然颜色暗淡,却没有彻底变成灰色。 这意味着作为这枚神之眼持有者,千代怜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还不想死。博士在心中得出结论,随即他用上一种探讨学术的口吻说道,“平常人受到这么重的伤应该会当场死去,更何况他还受到了污染。” 散兵狠狠的看了眼博士,正当他把那句闭嘴说出来之际,博士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件雪花形状的装饰品。 凌冽的冰冷气息自那件装饰品逸散而出。 盯着那件雪花饰品,散兵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因为他在饰品上感受到了来自冰之女皇的力量。 博士适时的解释,“我可以利用它将这个孩子的生命停留在这一刻,但也仅此而已,他身上的污染,以我当前的能力无法解决。”说着他没有耽误,令那冰雪的气息包裹住千代怜。 眼看着千代怜被裹入坚冰之中,散兵才冰冷的回应,“我知道。”哪怕再过几百年,想要根除这种污染也不容易。 但那是对于其他人,散兵知道还有一种方法,既然无法把污染剥离出来,那就换个身体好了,正好未来的博士精于此道。 “你有办法。”博士突然开口到断了散兵的沉思。 散兵的目光调转看向博士,他这才注意到对方一直关注着他神情上的变化。 那种正在被研究的错觉使得他回忆起某些不舒服的画面,他忍了忍,把那些画面扫除脑海后回答,“我是有方法,但不是去掉污染。” 点点头,博士没有再说下去。 散兵这下眉头微微皱起,这不符合博士的行事风格,在他的预期里,博士会主动问是什么方法。 突然间散兵产生一个猜测,这使得他的心情再度变差。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直到千代怜彻底被冰封住,雪花形状的饰品失去力量归于黯淡。 “好了,接下来该谈谈我的事。”博士收起饰品,对戒备的散兵笃定道,“你的方法需要我的配合。” 散兵没说话,权当是回复了。 正在思考的博士没有太在意,他继续讲下去,“你很了解我,也很了解愚人众,可在我和丑角的记忆里从未有过你。” “所以能够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面对这个疑问,散兵冷笑着反问,“你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他认为博士大概率猜出他的身份,毕竟他之前在愚人众面前也没想过要隐瞒。 “我想知道你在执行官里的席位。”博士淡淡的说。 散兵发出不屑的笑声,紧接着他对博士说出自己的席位,“我是第六席。” “那看来我们的同伴比预想中的要多。”博士的话里带上些许欣慰。 对此散兵发出毫不留情的嘲讽,“不过是群为各自的利益聚拢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十一名执行官里真正践行冰之女皇意志的成员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而他和博士,都不是其中之一。 基于这种情况,散兵觉得博士的欣慰实在是太讽刺了。 博士对此没多少反应,他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斯卡拉姆齐,你又需要我做什么?” “制造切片。”散兵没有绕弯子,“我会告诉你方法。”博士的切片技术是通过研究他得到,身为被研究对象,他记下了所有的数据和实验流程。 只是有数据是一方面,能不能做出来是另一方面。 技术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哪怕是博士,想吃透‘自己’研究出来的资料也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更不用提建立配套的实验室,寻找做实验用的材料。 散兵估算着时间,同时他听到博士的自言自语。 “是将人生的每个阶段分开观察吗?很有意思的课题。” 虽然散兵没有细说,博士却很快领悟了切片的大致含义。 对于博士的理解,散兵给出不同的看法,“远比那要复杂,而且我很想知道,当新的切片制造出来,你会怎么面对他,人都是渴望自己是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吗?”重复这个词汇,博士赞同般的回应,“是啊,你是对此颇有体会。” 散兵一下子明白他是在指什么,不由的他的拳头握紧。 另一个他,没有遭到最后一次背叛的人偶。 每每与他做比较,散兵都会萌生出愤怒,他们明明是相同的个体,命运却没有一视同仁。 不对,现在也算是一视同仁,那个孩子‘死’了。 散兵不知为何产生扭曲的情感,他想知道倾奇者得知这一消息时会如何表现,他会崩溃吗?会发怒吗?毕竟他与那个孩子相处的时间远远比他要长,他们的感情更深刻。 可这个想法一经诞生,散兵又被无力感击中,倾奇者的失去好像是他造成的。 假如他没有出现,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散兵想到这里眯起眼,某些因慌张而被忽略的细节从脑海中冒出来。 此时再次看向博士,散兵自觉有必要问问那些兽境猎犬是不是他弄出来的。 然而还不等散兵问出口,博士便迎着他的目光说,“你在怀疑我。” “我没有想对他出手,这是一场意外。”不给散兵问下去的机会,博士慢条斯理的解释,“愚人众无法渗透进鸣神大社,我无从得知那个孩子的行动。” 散兵听出博士说的是实话,鸣神大社是被八重神子管辖,那只狡猾的狐狸非常敏锐,在他印象里,愚人众几次三番想在鸣神大社安插间谍,结果都没有成功。 就算是好不容易把间谍安排进去,没几天就会被发现驱逐了。 几百年后如日中天的愚人众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成立没多久的愚人众更不可能做到。 即便如此,散兵还是有种预感告诉散兵,这场意外和博士脱不了关系。 而博士也看出他的所想,沉思几秒后他说出实情,“斯卡拉姆齐,我的目标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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