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轻球员普遍对教练组成员避之不及的时候,菲恩是极个别主动往上凑的。 正好,在电梯前碰到出门遛弯的克洛泽,于是,邀请他一起。 两个人来到花园散步,又说起了十六年前那一届特殊世界杯。 “世界杯之前我刚满24岁,和你现在一样大。” “不过,我比你幸运一点,踢满了全部七场比赛。” “不幸的是,我们在决赛0比2输给了巴西,最终没能捧杯。” 菲恩说:“12年后,你终于在巴西如愿,7比1大胜巴西,报了当年的仇。” 说到7比1,克洛泽就笑了起来:“那确实是一场能让人铭记一生的比赛。” 他又转过头来看向菲恩:“我希望你不用想我一样,等12年才圆梦。” 菲恩斩钉截铁的说:“不会。” 接下来,他俩又聊了聊下一场比赛的对手韩国队。 韩国在亚洲来讲,或许算是一支强队,放在世界足坛却不值一提。和排名前四的德国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他们有一位近年来在英超表现非常亮眼的球员——孙兴慜,今年26 岁,来自托特纳姆热刺。上赛季的欧冠小组赛,菲恩和他有过交手。 他的速度、技术、突破和跑位都还不错,在亚洲算是顶尖,在菲恩看来,也就是不错而已。 差不多九点多的时候,克洛泽要回房休息了,两个人路过酒店大堂,菲恩忽然停了下来。 克洛泽问他:“怎么了?” 菲恩说:“你先上去,我还有点事。” 克洛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 菲恩点了点头,目送他走向电梯,然后转身,来到旁边的落地窗前。 酒店是德国足协包下来的,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客人。这个时间点,队友都在房间里,打牌的打牌,打游戏的打游戏。 除了前台服务员,大堂里就只有菲恩。 罗伊斯正在房间里和布兰特玩儿《FIFA》,两个菜鸡互啄,相比之下还是罗伊斯更菜一些。 目前的比分是5比4,战况很焦灼,时间所剩无几,眼看布兰特即将取得这局比赛的胜利。 紧要关头,罗伊斯的手机响了。 手机就放在旁边,他扫了一眼,是菲恩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下楼。” 罗伊斯干脆利落的丢下手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出去一下。” 布兰特震惊的看过去,目光追随他的背影到门口,直到消失不见,才反应过来,大喊道:“马尔科,你是不是玩不起?” 马尔科已经冲到了电梯前,刚好和上楼的克洛泽撞了个正着。 罗伊斯:“……” 克洛泽:“……” 两个人擦肩而过,罗伊斯笑着打了个招呼,按下电梯,迫不及待的下楼。 大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前台的服务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菲?” “……” 罗伊斯轻轻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又左右看了看,似乎也没看到有人。 他一边摸出手机,一边往外走,正在这时,旁边猝不及防传来钢琴的声音。 罗伊斯对音乐没什么深入研究,除了在俱乐部更衣室和许尔勒、格策听贾斯汀-比伯,就是听一些别的流行乐。 他对古典乐那一点点认知,全都来自他那个爱好小提琴的室友。但菲恩因为背部肌肉拉伤,这次集训并没有练琴。 罗伊斯仔细听了一耳朵,才发现这也并不是什么古典乐,而是一首电影插曲。 半年前,他看过这部电影,就在湖边的小别墅,和菲恩一起看的。 直到现在,这首歌都还在罗伊斯的歌单里,并且时常拿出来单曲循环。 他也曾经向菲恩提要求,希望他能用小提琴演奏这首歌,被清高的古典乐爱好者,无情的拒绝了。 罗伊斯循声望去,这才看到角落里有一点微光,在玻璃窗上投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伊斯双手插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寻着轻声走过去,不出意外地,看到菲恩坐在钢琴前,正在弹奏那首《cityofstars》。 这个角落没有开灯,那一点微光是菲恩放在谱架上的手机,罗伊斯歪头看了一眼,那上面是琴谱。 他们的大本营位于莫斯科的郊区,落地窗外除了茂密的枝叶,也能看到漫天繁星。 罗伊斯的目光又重新落到菲恩脸上,尽管对方身上穿的是全队统一的黑白配色T恤,但此时此刻,在罗伊斯眼里,他的小男孩像个王子一样闪闪发光。 罗伊斯一手搭在钢琴上,嘴角疯狂上扬,不仅忍不住笑,还忍不住脸红,心里噌噌的往外冒粉红泡泡。 就像电影里那样,菲恩往旁边挪了一点,于是,罗伊斯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Arush,Aglance Atouch,Adance Alookinsomebody'seyes Tolightuptheskies.” 虽然菲恩并没有唱出来,但这首歌的歌词,罗伊斯早已烂熟于心: “Cityofstars Areyoushiningjustforme. Cityofstars Younevershinedsobrightly.”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周遭重归宁静,过了片刻,罗伊 斯碰了碰菲恩的肩膀:“你还会弹钢琴?” “会一点。” 菲恩熄灭了手机屏幕,他们所在的角落陷入黑暗,只有落地窗外透进来的点点星光。 他又补充道:“小时候跟克劳德学的。” 罗伊斯见过很多次菲恩的姐姐,和自家两个姐姐截然不同的风格,乍看之下和菲恩一样,气场高冷,生人勿进,相处起来,却让人很舒服。 或许,莱因哈特整个家族都有这个特质,包括此时正服务于德国足协医疗组的那位 罗伊斯又问:“练了很久吧。” 钢琴本来也不是他擅长的,菲恩确实练了很久,才能熟练地为他演奏。 罗伊斯又撞了撞他的肩膀:“怎么不唱出来?” 菲恩说:“我不唱歌。” “唱两句来听听。” “不唱。” 罗伊斯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想听。” 这声音,这语气,这氛围,听得菲恩直皱眉头,总感觉他是故意的。 两个人的距离本来就离得很近,菲恩一转头,鼻尖擦过他的鼻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但毕竟也算公共场合,不敢太嚣张,若有似无的轻轻触碰,飞快移开。 “想听,我也不唱。” 罗伊斯没想到他这么大胆,要是有人正好经过怎么办? 可是,那感觉又实在叫人着迷,没等罗伊斯回过味来,菲恩已经回过头去,正襟危坐。 “……” 罗伊斯很像扑上去,摁着他的脑袋亲个够,但尚且还保留了一分理智,不敢太过放肆。 “小菲?”还真的有人在这个时候路过,并且不止一个人。 伊利亚斯走到钢琴前,似乎这才留意到旁边的罗伊斯:“马尔科也在。” 他明知故问,招来了宝贝弟弟一记白眼。 听到有人过来,罗伊斯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大佬一样坐在那里,一条胳膊搭上菲恩的肩膀,甚至若无其事的和伊利亚斯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伊利亚斯意味深长的看着菲恩:“刚才是你在弹琴?” 菲恩耸了耸肩,意思是 :“我弹的,怎么了?” 伊利亚斯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按下一段旋律:“能让一个古典乐迷演奏流行乐……” 他话说一半,停了下来。旁边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开始联想下半句。 然而,伊利亚斯说的却是:“不愧是去年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 “……” 罗伊斯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又没完全松下去。莱因哈特这一家子都不是一般人,怪不得诺亚小小年纪,就十分有主意,比他那傻里傻气的小外甥厉害多了。 菲恩冷淡的扫了他二哥一眼:“你很闲?” 伊利亚斯不置可否:“刚整理完你们的体测报告,出来透透气。” 他的工作其实并不复杂,足球这种高强度高对抗的运动,对心脏的负担很大,心脏专家需要负责监测每一位球员的心肺功能,和心理专家、营养专家一样,也是医疗组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只不过他们不会出现在球场边,媒体和球迷一般注意不到罢了。 菲恩说:“那你慢慢透气,我们先走了。” 罗伊斯仍旧坐在菲恩旁边,看起来一脸聪明的样子,其实有点慌,生怕被伊利亚斯看出什么。 菲恩在他手背上轻拍一下:“回房。” 罗伊斯这才站起来,临走前还向伊利亚斯道了声晚安。 “晚安。” 看着他俩的背影走远,伊利亚斯又嘱咐了菲恩一句:“给家里打个电话。” “……” 世界杯开始之前,诺亚就心心念念想着要来俄罗斯看舅舅比赛。谁曾想,菲恩在欧冠决赛受伤,差点就要错过这次世界杯。 他不能出场,家人也没有来俄罗斯观战。 好在有了林巍的帮助,他能在淘汰赛阶段及时复出,每次打电话,小家伙都要跟他强调:“希望能早一点看到舅舅进球。” 还偷偷告诉了他一个小秘密:“到时候,全家人都会来现场给他加油。” “……” 听到这话,菲恩并不觉得惊喜。他一直都知道,无论是父母还是他的哥哥姐姐,其实对足球这项运动没什么兴趣。 所以,以往的很多次重要比赛,别的球员都会带上全家在看台加油助威。 而他们家,只要派出诺亚做代表就够了。 小家伙是真心喜欢舅舅,也是真心喜欢足球。 菲恩在4vs4的抢圈训练中表现得很好,看起来伤势也没有太大问题,在他主动要求下,接下来两天,他开始和全队正常训练,也参加了分组对抗。 只不过,勒夫把他分在了替补那一组。 这一举动很明显,他认为菲恩现在还没达到可以上场比赛的程度,不会在最后一场小组赛考虑派他上场。 就算在替补组,菲恩的表现也依旧抢眼。 对方进攻的时候,他就拼命回防,克罗斯分球给到罗伊斯。后者拿球之后突然变向,直接过掉鲁迪。 罗伊斯感觉自己状态好到爆炸,调整一下,就能来一脚高质量射门。 这时候,旁边一个人影窜出来,干净利落的给了他个滑铲。幸好罗伊斯反应够快,及时从他身上跳了过去。 “……” 旁边的布兰特看得目瞪口呆,果然,莱因哈特在球场上六亲不认。 穆勒却是一脸看好戏的坏笑,还瞧瞧跟旁边的胡梅尔斯耳语:“看来是把他憋坏了,铲马尔科都这么狠,何况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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