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正作得意的神情僵在了脸上,策划两年他想摆给国木田独步,是由他亲手杀死幸田文的选择题,然而此刻一时之间竟没了选项。 他呆呆地,任由国木田独步松手,身体重重跌回地面,溅起的灰尘刺痛了他的双眼,桂正作不死心地不愿合眼。 “成为和我一样的人吧,国木田先生。” 这个世界冷漠残酷,国木田独步的这种理想就如同是根直在沙漠中的绿植,完全吸取不到任何一点能够长成参天大树的养分。 注定凋零,又何必在苦苦支撑。 “但就算如此,我也会追寻我的理想。” 国木田独步的金发上沾染了灰尘黯淡无光,额头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粘合着一缕缕发丝垂下。 他轻轻抬指取下破碎阻拦他视线的眼镜,在场所有人中,他依旧选择由自己这个成年人来做这个有关他人生命的决断。 “惠,浑的爪子可以破开这面墙吗?” “可以。” 伏黑惠体内的异能病毒仍旧没有解开,他半倚在墙上,垂下眼帘再次双手交握。 “那这就拜托你了。” 国木田独步有条不紊地安排起一切,弯腰捡起被扔下的笔记本,封皮大字的“理想”粗糙的质感传递到他的指尖,失血过多导致眩晕的脑子却在此刻无比清醒。 “你们带惠和桂正作离开,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我吧。” 虎杖悠仁的眼睛瞬间睁大,他决不能亲眼见着有人在他面前死去,着急忙慌地提出反对意见:“我们不能丢下你!” “我有办法解除炸弹,一回会和浑一起离开的。” 风声呼呼灌进巷口,他扎在脑后长长的金色辫子随风摆动,国木田独步板着脸,冷地像是严厉的老师在训斥学生:“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寻死吧!虎杖同学。” 身处的隧道变成课堂,虎杖悠仁猛然愣住,单手揉搓着自己的粉发不好地意思傻笑了两声:“嘿嘿,那你快点啊,我们先上去等你了。” “好。” 这里还有伤患不利于行动,最好还是先带着伏黑惠和桂正作先行离开。 趴在地上的桂正作微弱的喘息着,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即将要断一般。 惊心策划了两年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他像是被人抽干了生命力,视线透过稍长的发丝,一眨不眨地看着国木田独步。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被国木田独步锐利的视线打断。 桂正作脸上扯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被虎杖悠仁一手一个抱在了肩头。 伏黑惠的腹部抵上他的肩膀,脸侧还有个离他很近,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桂正作。 伏黑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挣扎地动了动:“虎杖,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别啊。”虎杖悠仁又向上垫了垫:“你就别逞强了伏黑,等回去让乙骨学长看一下啊。” 能伤到特级咒灵皮肉的浑,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简单的任务,利爪扒拉着土墙,雄壮的黑色皮毛的身影完全泯灭在灰尘中。 伏黑惠虚着眼睛,冷冷绷住下颌,认命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看着玩的快乐的玉犬,突然有种想叹气地冲动。 “啊对了。”虎杖悠仁忽然想到什么,肩上立着两个如同天线的人,还能灵活转身,看向国木田独步。 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但那双棕红色眼睛里的认真和专注似乎消灭了隔阂,直达了国木田独步的心脏。 “我们在上面等你哦,国木田先生。” 漫长的注视衔接了情感,国木田独步微微晃神,嘴角抿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嗯,等我回来吧。” 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虎杖悠仁得到以后再次放下心来,大踏着步子走出隧道。 “意外是个灵敏的孩子啊。” 国木田独步微微弯下腰,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幸田文卸了轻松的外表,郑重其事地对着她道歉:“我很抱歉,文。” 幸田文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早已有了预料,收起了眼泪,对着国木田独步用力扬起了微笑。 “没关系的,国木田也尽力了。” 解除炸弹意味着爆炸,有办法解除只是国木田独步对虎杖悠仁许下的一个善意的谎言。 希望他不会怪我。 按下电脑上选择的按钮,国木田独步最后抱着这个念头,弯腰抱住了幸田文。 “滴——滴———” 所有铁轨上的炸弹,它们猩红的亮光在按下解除键后仍然没有消失,微弱跳动的声音奏响在一起,构成夺命的乐音。 二分钟倒计时即将归零,还未合上的电脑屏幕上突然跳转出另一方画面。 紫色的简单的老鼠头一个接着一个,迫不及待地持续跳出,像是想从屏幕里冲出来要将他们啃食殆尽。 …… “赐福予这个世界。” 光线穿透教堂斑驳五彩的破璃窗,颜色不一地打落在费奥多尔一身的雪白之上,他轻合双眼,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送上自己的祷告。 …… “地下怎么还有人!!!” 围绕着隧道的这一圈地表早已拦上一层一层的警报线,警卫拿着大喇叭,着急地对着虎杖悠仁几人大喊。 “快点过来,别在危险区了!” 隧道里有炸弹的事不知何时被人透露出来,虎杖悠仁一头雾水地抱着两个病号走了过去,将他俩放在地上,心里还在感慨横滨警力来的真快。 “炸弹已经被解除了。” 这话仍旧没让他放松下来,警卫的额头上豆大汗珠不断滑落,这种规模的恐怖袭击事件在他上任以来头一遭。 “先过来吧同学!那里依旧很危险!!” 现在还不清楚里面炸弹的威力等级,警察已经率先将周围清了场,经过隧道的列车都已经停运。 然而就在此时,一切都似乎迈入尾声之时,巨大的爆炸声穿透了地表,震的他们脚下的土地晃了又晃。 “嘭————” 硝烟弥漫的气味一直未曾消散,尖锐的耳鸣在虎杖悠仁的脑子里回荡,他死死瞪大了双眼,周遭的一切声响在他耳边消音。 这一秒过的宛如一辈子一样漫长,久到海枯石烂,要将他这一辈子在这里定格。 “国木田先生……” 周围景物在他视野里剧烈晃动,虎杖悠仁呢喃着喊了两声,大脑仍未反应过来。 是谁在说话? 原来是我啊。 “国木田先生!!” “危险!!别去啊同学!” 警卫根本来不及拽住虎杖悠仁,他就已经来不及顾及所有东西,迈动着双腿极速奔了过去。 “国木田先生!!” 被白雾笼罩的隧道里难闻的气息还在游荡,虎杖悠仁根本来不及顾及这些,猛地一头扎了进去。 急冲冲地一头撞到了国木田独步的肩膀。 “嘶———” 好不容易刚治疗完一切的伤痕,国木田独步又遭到了虎杖悠仁的一击头槌,他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肩膀,倒退了两步猛吸了一口凉气。 “国木田先生,你没事啊!” 虎杖悠仁惊喜地睁大眼睛,兴奋地又冲到了国木田独步的面前。 “咔哒——咔哒——” 浓雾深处纤细的身影牵着一个小女孩出现,与谢野晶子看着虎杖悠仁身上细小的伤口挑了挑眉。 “虎杖,要治疗吗?” “好啊!谢谢与谢野医生!” 虎杖悠仁答应了相当利落,完全没注意到国木田独步给他的眼神提示。 “与谢野医生怎么过来了!” 一直到走出隧道,被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板着脸教训,虎杖悠仁才想起询问这件事。 无论是拉好的警戒线,还是突然到来的与谢野晶子,一切似乎都有人预料到了,做了准备。 国木田独步略显不自然地抬起右手,刚想推了推眼镜却碰了个空。 “是太宰叫我过来的。” “啊嘞?!太宰先生连这都知道啊!!” 国木田独步的习惯之一,就是在笔记本上详细记载下今天的日程,在严格按照上面分配的时间行事。 他的搭档乐趣之一,就是看他的行程安排,然后在打乱他。 他在扔掉幸田文手里的炸弹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太宰治打来的电话,他特意用他的偶像,传说中的手册匠人的见面机会,来故意打乱国木田独步的计划。 最后国木田独步痛心疾首地选择了完全按照了自己的行程安排。 也正是因为他这种习惯,打给国木田独步的电话并没有被接通,就足够武装侦探社的人发现他遭遇到了危险。 “我说过的,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桂正作双手被手铐拷在身后,两个军警压送他进入警车。 桂正作艰难回头,曾送他进过一次牢狱的人现在全身狼狈,但提及理想依旧意气风发。 桂正作偏过脸,没在反驳。 “太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尘埃落定,虎杖悠仁闲适地张开双手,对着高悬的太阳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钉崎野蔷薇还在身后扶着伏黑惠,看着同样中了毒却灵活地好像没事人一样的虎杖悠仁,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你真的没感觉到疼吗?!!” 那种仿佛要将五脏六腑拧在一起,狠狠搅碎的痛苦,如今在回想起来钉崎野蔷薇都能嫌恶地咧开嘴,以至于她完全能理解伏黑惠现在这一副遭受到重伤的模样。 虎杖悠仁浑然不觉地转过来脑袋:“还好吧,是有点疼。” 钉崎野蔷薇突然厉声打断:“虎杖!!” “诶?” 虎杖悠仁骤然抬头回望,在钉崎野蔷薇剧烈颤动的双瞳里,反映出了他的脸庞。 一条蜿蜒的血线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滴落。
第40章 “没什么大事。” 屋内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喘,直到医生宣布,他们才缓缓松了口气。 与谢野晶子抽掉戴在手里的手套,抬眸看了看还围在虎杖悠仁病床前的几l人。 “那他怎么吐血了。”钉崎野蔷薇还是有些不放心,接着追问道。 “是胃出血,打斗的时候受的伤吧。不过你对毒的耐抗竟然这么高吗?” 她颇为好奇地又凑近打量了一下,刚刚上下给虎杖悠仁检查了一番,除了能看出他体脂率远低于一般人的超强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外,其他的倒是没看出来他这超强的对毒的耐受到底是从何而来。 所有受到普希金异能影响的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只有他还像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的。 听到病症,虎杖悠仁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事情经过,好像是在中毒后,着急对普希金下手,没有保护自己被霍桑伤到了。 他对疼痛的漫长反射弧导致虎杖悠仁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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