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在日本,去年在中国,今年虽然不用出国,但济州岛还是挺远的。 韩智宇在那里呆了两周,期间也到处走走,给姜书俊和韩柳夏发了不少照片。 只不过都是风景,没有他自己。 姜书俊语音过去,说了好多甜言蜜语,企图换回来他几句语音回复,也总是被对面搪塞过去。 韩智宇一向话不多,能拍这么多照片已经算是铁树开花了,姜书俊缠了太久发现没用,最后还是无奈算了,咬牙切齿地说回来要他好看。 ——随你。 对面只回了两个字。 是韩智宇的风格。 但不知怎的,姜书俊总感觉他在外面突然冷淡了许多。 有些习惯用语在和他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已经改了,但远距离时又变得薄凉起来。 他和柳夏这么说,反倒是女孩宽慰他,“爸爸就是这样,肯定是打比赛很累,见不到面,话就少了。” 好在两周后姜书俊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韩智宇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去学校找他,给他提了两箱济州岛的橘子。 韩柳夏被保姆带回家,他留在了姜书俊的办公室。 “一箱你的,一箱叔叔阿姨的。” 他看起来很累,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惯例带了些不显眼的淤青,只是站着都有些摇晃。 “伤到哪儿了吗?” 姜书俊有些担心。 “没事。” 难得地,韩智宇提了要求,指了指两箱橘子,笑着说,“算贿赂,晚上可以抱着姜老师睡觉吗?” 姜书俊啧他一声,学着柳夏的样子做了个鬼脸,傲娇地说,“不行,让你拒接我的视频通话,说好了回来随我处置,你没权利提要求。” 说罢又打趣起来,存了心思逗他,“我那么想你,你都不想我,太不公平了,要罚你给我做一整周的肩膀按摩,请我吃饭,还要……” “想你了。” 韩智宇突然打断他。 手抚上姜书俊的脸,指腹粗糙,划过他脸颊,摩挲两下,有些扎人。 少年突然觉得脱力,身体向后,想靠在墙上,却不小心抵在灯的开关上 啪一声,室内陷入了黑暗。 这间办公室位置不好,窗户全部向西,所以百叶窗常年关着。 此刻,只有一点点月光从缝隙里透进来,晦暗不明。 “智宇……” 姜书俊往前走了一步,想打开灯,确认那人此刻的表情。 韩智宇止住他的动作。 双手顺着脸侧摸到嘴唇,黑暗中与他接吻,许久,才放开。 慢慢地把额头抵在他肩上,一如从前,“想你了,姜老师。” 带着好几份缱绻,柔和,和极度疲累之后的恍惚。 呼吸渐重,缠绵悱恻。 “想你了。”
第21章 === 可惜韩智宇交了贿赂,还是没抱到人。 那天两人借着月黑风高好一阵腻歪,下了楼才知道白浩闵还在车里等着呢。 姜书俊脸上挂不住,急急把自己车钥匙塞给他,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在这里碍眼。 可那人一反常态,没了眼力见,死皮赖脸非要送他们回去。 姜书俊拗不过他,又觉得心里不踏实,最后还是妥协。 说好了先把橘子放回姜书俊家,让他收拾一下东西,和领导请个假,再一起回去,结果都到小区门口了,韩智宇打开车门咣当摔在了地上,再没爬起来。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入目一片苍白,他挣扎了两下起身,吵醒了在他手边睡觉的姜书俊。 韩智宇有些头疼,视力还没完全恢复,耳边传来声音问他怎么了,下意识说了句没事。 直到看清楚姜书俊的脸,才发现他眼底一片通红。 急急抱住人安抚,对不起说了又说。 “一天天没事什么没事!” 姜书俊吼他,又想起昨天自己被关在门外,气急败坏地打小报告,“白浩闵瞒我,不让医生跟我说你病情。” 这话不偏不倚被进门的当事人一字不落听进了耳朵里。 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坦坦荡荡地进去,“拳手身体状况属于商业机密。” “他拿这话堵了我一整天。” 姜书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被搓起来了,他拉过韩智宇的手,蹭地一下站起来,“你跟我去别家医院,这里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话说的难听,但也是事实。 黑市拳手挨的不是一般的伤,若是去了普通医院,多半会被盘问和询查,说的多错的多,有些正义感爆棚的医生没准还得报警,所以他们都有专门的诊所。 像韩智宇这种级别的拳手,独立专业的主治医生自然不必多说,诊治结果也大多会保密,只和内部人员报告。 而姜书俊,恰恰在此之外。 他昨天缠着医生护士跑了好几趟,愣是一句话没套出来。 晚上趴在韩智宇床边,满心满眼都是委屈。 委屈得快疯了。 这里这么多人,只有他一无所知。 可明明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男朋友,他们两个小时前还在接吻拥抱,耳鬓厮磨。 “死心吧,姜老师,他不可能……” 白浩闵褪下外套,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悠悠地润着嗓子,结果话说了一半,就看见韩智宇套了件大衣,连手都舍不得放开,两只胳膊一起掩在外套下,径直朝外走去。 “智宇!” 他脸色微变,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个分贝。 门口,韩智宇停下脚步,转头便看见他冲自己小幅度摇头,面色不虞。 他示意姜书俊松手,穿好衣服,又重新握紧,“对不起,没法去别的医院。” “真的没事,只是有些脑震荡。” 他抬起另一只手,顺了顺姜书俊头发,“我们回家吧,柳夏该担心了。” 白浩闵那个语气一喊出口,姜书俊便明白了。 他若是在这里闹着脾气要韩智宇听他的话,韩智宇也能从他,但寸就寸在他听过了韩智宇的坦白,没法不考虑后果。 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商业机密这四个字堵在他胸前,这口气他喘不上,也放不下,除了憋死自己,毫无他法。 姜书俊昨晚睡不踏实,一闭眼都是那人躺在地上毫无血色的样子。 手里抓着人过了半宿,实在撑不住了才趴下。 白浩闵倒是轻车熟路,一把拉起人扔在他怀里,边关车门边拨出去电话,报了个名字就挂,熟练的像是早市上杀鱼的老板。 你才刚指了指看中的那条鱼,下一秒它就在案板上被开膛破肚了。 他直接带着人进了急诊,检查的仪器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姜书俊站在一旁,一头雾水,像个二愣子。 他昨天没见到救护车,梦里却全是眼花缭乱的红蓝灯光,耳畔充斥着刺耳的鸣笛声。 人群乌央乌央地围成一个圈,偏偏他挤不进去。 没头没脑地,他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白浩闵轻描淡写的那一句没事。 金亨起似乎也说过这话。 是啊,他们都没事。 只有他有事。 姜书俊很少有这么钻牛角尖的时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己杠住了 他一抬手,甩开韩智宇,后退了一步,“你拿我当小孩糊弄吗?” 韩智宇愣住了。 “你想得到柳夏会担心,那我呢?” 姜书俊愤愤地锤了一下旁边的墙,手上顿时红了一片,“我昨天亲眼看见你摔在那儿,看着你进医院,一整天都……” 都害怕的要死。 “你呢?” 他咬牙切齿一般,却又舍不得真说什么重话,“你一句没事就算了?你觉得我信吗?” 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安静的可怕,韩智宇直勾勾看着他,半响,才开口 “这些事,我跟你说过了。” 是啊,他早说过了。 在他俩还没开始的时候,三番五次地强调过。 姜书俊比谁都清楚。 在拳馆的休息室里,在那间冥想室里。 在野营地的火堆旁,在韩智宇送他回家的那天晚上。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也预料到了很多事情。 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被这么拦在外面。 我他妈的戒指都带在手上了。 这他妈的是我男人。 凭什么啊! 所有的愤懑在这一刻到达了最大,理智在失智之上,火上浇油一般,一起燃了把大的,烧得姜书俊两眼通红,体无完肤。 僵持一阵,最后还是他先低下了头,无声地朝外走去。 他握住冰凉的门把手,却在压下去之前被拉回来。 韩智宇低声说了句,“求你了,姜老师。” 语气软的不行,他知道姜书俊吃这一套,故意的。 昨天那点时间根本没够,他还有很多话想说。 想告诉姜老师他多么着急地回来,想见他,想吻他,想抱着他睡觉。 夜深人静,骨头缝里都泛着酸的时候,第一次没有念着韩柳夏,而是拿了手机,听着姜书俊发来的语音,一遍遍地,重复了整宿。 他倒在外面冰冷的地面上,口鼻呼出热气,望着星空。 生平第一次,这么想活着。 偏执地想多吸进去一口气,多喘一次,就有机会多看他一眼。 原来人生不止幻灭。 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想念。 所以他才靠在姜书俊肩头,一遍遍地说,想你了。 可姜书俊没听见这些。 他的心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拧巴成了一根麻花,又疼又郁闷。 “轻度脑损伤,神经系统无阳性表现,腰椎穿刺和CT检查无异常发现,头痛头晕属于正常反应,昨天晕倒是因为睡眠不足,加上脑震荡后遗症带来的疲劳感,以及发作性睡病引发的猝倒症状。” 白浩闵的声音悠悠传来,他放下手里的水,边说边走近,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刚好站在韩智宇身边。 然后体贴地问了一句,“还要说吗?智宇。” “要”,姜书俊替他回答。 “有逆行性遗忘症状。” 白浩闵瞧了他一眼,补充道,“他失了两天的记忆,现在还没想起来的话,大概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 “还有吗?”,姜书俊声音有些发颤。 白浩闵盯着韩智宇,喉头紧了紧,过了半分钟才移开视线,摸了一下鼻子,“没了。” 下方,韩智宇紧紧攥着的拳头总算松开了。 “治疗方案,睡觉。” 白浩闵转向姜书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以了吗?” “猝倒……是什么?”,姜书俊问。 既然都到这里了,该问的都问了才是他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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