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崎眼神冰冷。 朗姆不会希望自己的计划毁在这个人的身上,最重要的是,羽柴大人也需要这个计划来将计就计。 羽柴寻没有往那边看一眼,这个突然的变故让他有些头痛,安室透现在这个状态绝不是能好好交流的样子,更别说按照朗姆的剧本演戏了,还是先把这人送去治疗再说。 反正剧本要如何发展是朗姆需要考虑的事,而不是他。 羽柴寻想上前扶起对方,但他的手指刚碰到安室透的肩膀,就被对方死死地扣住了手腕。 很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折断。 但羽柴寻只是平静地打量对方有些涣散的瞳孔。 典型的应激反应。 以安室透的实力来说,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被别人压着打,但为了制造凄惨的效果,他刚才反抗的力道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种违背身体本能的克制行为一旦失去之前的枷锁,很容易就会演变成现在的状态。 旁边的谷崎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直接把人打晕,但被羽柴寻用眼神制止了。 就安室透现在这个状态,未必真能受得了谷崎的一个手刀。 羽柴寻耐心地等待对方恢复神智,等到对方终于意志力撑不住地松开手,他才让谷崎把人带去医疗室。 他跟在后面揉了揉手腕,就算是现在,腕部的痛觉也没有消失。 羽柴寻却觉得有趣。 就凭安室透刚才的力道,估计都能把之前那家伙掀翻几百次了,可见对方有多能忍。 所以他就说嘛,组织里最努力的基本都是卧底。
第13章 医疗室内,医生撩开白色帘子走出来,看向羽柴寻说道:“主要还是一些皮外伤,应该很快就能好了,倒是您……不用处理一下吗?” 他的目光落在羽柴寻手腕的淤青上。 羽柴寻皮肤苍白,便显得那几道痕迹越加骇人。 “没事,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羽柴寻不太在意,他的恢复能力还算不错,这点问题在他看来确实不算什么。 “说起来,怎么会打成这样?” 医生有些不明所以,基地里一向是禁止恶意斗殴的——虽说彼此看不顺眼的代号成员还是该打就打,但普通成员应该没这个胆子才对。 “我也不太清楚,”羽柴寻摇了摇头,“这两个都是朗姆手下的新人,估计是以前就有仇吧。” “你先去忙吧,”羽柴寻朝他笑了笑,“我会待在这里看着的,毕竟我还有事想问他呢。” 医生理解地点了点头。 听说羽柴寻是朗姆找来帮忙的,结果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对方现在应该也很头痛。 医生离开后,羽柴寻随手给自己找了把椅子,然后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放在旁边柜子上的插花。 谷崎去向朗姆汇报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好在这里消毒水的味道不算太重,他还能忍受。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羽柴寻听见旁边的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动。 安室透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头顶是明亮的白炽灯,晃得他眼前都带着白色的光圈,喉咙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痛觉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他试图撑着手臂坐起来,但很快就被人轻轻压住了肩膀。 “你现在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安室透的伤主要集中在脖子上,间歇性的疼痛反而让他的脑袋更加清醒,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声音和之前在训练室喊停的是同一个。 他偏过头,对上了对方无奈又有些担忧的目光。 柔软的白发,蓝玻璃一样的眼睛,类似的形容词明明早已经见过多次,但此刻亲眼见到,却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羽柴寻。 安室透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在正式见到这个人以前,他就已经无数次见到过这个名字了。 ……以及他们之间原本应该出现的未来。 羽柴寻的前任直属部下,同时也是他的情人赤井秀一被发现是卧底叛逃之后,这位组织里的重要技术人员失意了很长一段时间,与此同时,为了继续监管控制对方,朗姆派出了自己当时最得力的手下波本,要求他潜入到对方身边。 而不长记性的羽柴寻,则又一次在和波本的相处中犯了同样的错,最终重蹈覆辙。 就像朗姆希望的那样。 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对方这回相当于被人骗了两次,因为波本,也就是安室透,他接近羽柴寻也并不只是因为朗姆——羽柴寻恐怕也想不到,自赤井秀一之后,来到他身边的第二个人居然还是卧底。 【可他还是非常爱你。】 那些自他少年时就时不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字符如此陈述。 在安室透正式见到羽柴寻之前,他就已经听无数人说过他爱他了。 ——他光是回忆这些就觉得荒唐可笑,简直像是得了臆想症。 可在经历了曾经的某些事之后,安室透却无法完全忽视那些话语的真实性。 或者说,他其实很清楚那些就是真实的。 只是因为自己造成的那些蝴蝶效应,命运似乎出现了一点偏差,他没有按照那些人说的在几年后才被朗姆派到羽柴寻身边,而是一上来就接到了那个本该在很久之后才发挥作用的剧本。 今天那些弹幕没有出现,但安室透大致能猜到那些人会说些什么。 也许会惊讶时间线提前,说一些“动画组魔改”之类奇奇怪怪的话,并感叹自己和羽柴寻见面得太早。 但并不是太早,对降谷零来说,其实是太迟了。 羽柴寻注意到对方停留在自己身上时间过长的目光。 要不是他很信任自己的记忆力,羽柴寻都要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就已经和安室透见过面了,不过也对,他来之前肯定看过朗姆给的资料,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不能算是初见。 “要不要先喝点水?” 安室透看着羽柴寻浅蓝色的眼睛里印出自己的影子。 水是刚烧开的,还冒着烫人的热气,羽柴寻拿了玻璃杯去兑了一点凉水才回来。 柜台上还放着一些水果,但羽柴寻没有去拿,安室透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吃这些相对冷硬的食物。 羽柴寻看了安室透一眼,有些不太确定对方现在能不能拿稳水杯。 不过这件事没有让他犹豫太久,因为对方很快也反应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声音很哑,伸手接过水杯的时候,安室透无意间地碰到了羽柴寻的指尖。 杯壁是温的,羽柴寻手指的温度反倒偏凉。 把水递给他之后,羽柴寻就收回了手,安室透的视线下意识跟随上去,随着这个退回的动作,对方干净齐整的袖口稍微往旁边歪了歪,有一道被阴影遮住大半的淤青残留在他苍白的手腕上。 这道痕迹迅速让安室透回想起了之前的某些细节,但并不太清晰。 羽柴寻没有在意他的神情,他站在一边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天还是暂时离开比较好。 朗姆的剧本没能继续进行,安室透现在也没有得到朗姆的下一步指示——更别提对方现在还是伤患,他继续留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等你好一点了我再过来,”羽柴寻说道,“现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羽柴寻准备离开,但刚想转身,安室透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手腕有些无力地垂下去,水杯连同里面的温水一起掉在病床的被子上,杯子在床沿滚了一会儿,最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羽柴寻的脚步只能无奈地停住了。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安室透一眼,应该不是故意的,一来,这个吸引人注意的方法实在有点过于老套,二来,朗姆现在估计自己也很头疼,那边没下命令,安室透现在留住他其实没什么意义。 羽柴寻打了个电话:“嗯,帮我送一床新被子过来。” 挂掉电话之后,羽柴寻走上前,开口道:“你先不要下床,地上还有碎玻璃。” 想了想,羽柴寻问道:“除了喉咙和手上没力气,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安室透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说话,但发出来的声音也嘶哑得过分,就像是喉咙里藏了刀片。 “……没什么大问题,请不用担心。” 羽柴寻见状有些无奈,只好又去兑了一杯温水,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回没让这位病患先生自己拿水杯,而走上前扶起了对方。 他照顾他的动作有种类似专业医生的娴熟,也很注意没有压到他肩膀上的伤口。安室透垂下眼睛,看见羽柴寻纤细的手指拿着透明水杯递到自己面前。 而就在这时,医疗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羽柴寻估计是来送被子的,看时间也差不多。 他的猜测确实没有错,但来送被子的那人神情却很僵硬,直到下一秒,羽柴寻余光瞥见那人身后的一片黑色衣角。 羽柴寻眼皮一跳。 琴酒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室内,就在羽柴寻回头的时候,床上青年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羽柴寻的身上。 令人讨厌的眼神。 他忽然短促地冷笑了一声。 “你倒是四处留情。”
第14章 羽柴寻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 虽说以琴酒看他不顺眼的程度,羽柴寻早就已经充分理解了什么叫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但是再怎么样用不上“四处留情”这种形容吧? 先不说自己跟安室透今天根本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他不就是待在这里给安室透喂了喂水吗?琴酒到底是怎么联想到这里的? 毕竟要是按照这个标准的话,他们之前一起出任务的时候,琴酒中木仓那会儿,他还帮他临时处理过子弹呢,难不成他们两个之间也有一腿了? 来送被子的那人身体越发僵硬,现在只想撂下被子直接跑路。 他是在来的路上偶然碰到琴酒的,大约是他捧着床被子的样子过于瞩目,就被对方叫住随便问了几句,本来到这里都还正常,但一听见自己是应羽柴寻的要求去送被子,这位煞神的神情就变得十分可怕了。 此刻,琴酒身上的冷气更是几乎可以实质化,整个房间一秒入冬。 羽柴寻倒没受到什么影响,他早习惯了,只要琴酒没真的朝自己开木仓问题就不算太大,羽柴寻甚至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很平静地走上前去拿对方手里的被子,然后在那人感激涕零的目光下让对方先走。 走过琴酒身边的时候,羽柴寻听见他一如既往嘲讽的腔调:“怎么,你今晚还打算住在这里?” 琴酒心中冷笑,之前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想待在医院,现在倒是不嫌弃医疗室的味道了。 正想过去给安室透换床被子的羽柴寻直接被问得愣了一下:“什么住在这里?” 琴酒神情一顿,视线掠过他,才注意到羽柴寻身后的地板上还残留着玻璃水杯碎裂开来的碎片,垂下来的一片被角上也有一处洇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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