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回看向水面视线的一瞬间,付臻红无声的笑了一下,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 像转瞬即逝的昙花,仅仅只是一瞬,却被哈迪斯捕捉到了,那是一种足够惊心动魄的美。 付臻红抬脚从哈迪斯的身边绕过准备继续往前走,而就这一刹那间,付臻红的微凉的手指似乎擦到了哈迪斯垂在身侧的手,那圆润光滑的指尖一下刮到了哈迪斯光滑白洁的手背,很轻,很轻的触碰……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缓缓落到了哈迪斯的心尖上。 面无表情的冥府之主顿在了原地,那几乎弱得微不可察的暧昧触碰,消纵即逝,就如同前几秒那浅浅淡淡的笑容,快得让人以为一切都是错觉。 哈迪斯突然觉得手背那被刮到的地方有些痒,还有些温热,他下意识将那只手握成了拳。 “怎么了?”付臻红回头。 清幽冷冽的声音这才让哈迪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哈迪斯漆黑的瞳孔里流转出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被掩盖住了,他薄唇微抿,沉默了片刻后,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便继续带路吧。”付臻红淡淡的说道。 哈迪斯低声应了一声,快步来到付臻红身边,又和他走在了同一排。 冥府之主的宫殿伫立在冥月的正下方,是月色最浓、月光最亮的位置。 还没走进宫殿,付臻红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花香,是郁金香的味道,和他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离宫殿越近,这股味道就越浓。 踏进宫殿,映入付臻红眼帘的便是满院子的郁金香。这些郁金香没有各种斑斓明艳的颜色,反而是苍白的,随着细碎的风轻轻摇曳着,带着一种清冷而孤高的风雅。 付臻红记得希腊神话里这些苍白的野郁金香只生长在科库特斯河的附近,冥王神殿只会有两种植物,一种是代表着冥界圣花的水仙,一种则是吃了一粒便会永远待在地狱深渊的冥石榴。 付臻红抚摸着其中的一朵郁金香的花瓣,随口问了一句:“你喜欢这些花?” 哈迪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到了付臻红抚摸花瓣的手上。 这郁金香娇美诱人,被侍女们用水细致的浇灌后,饱满的花瓣吸足了水份,泛着莹润透亮的水色光泽。 而付臻红的手与这精心饲养的娇花相比,却还要更加的精致而无暇。 哈迪斯的视线从付臻红的手移到了他毫无瑕疵的侧脸轮廓上,墨色的眉,秀挺的鼻,淡色的唇,与他记忆中的厄里斯分毫不差。 或许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分毫不差。 现在的厄里斯,比起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个神祇还要更加的美丽,时光沉淀在他的身上,让他变得越来越清冷与迷人。 喜欢这些花吗? 哈迪斯在心里摇头,他不喜欢这些死物,无论它们有多娇美。 他喜欢的是从这些花散发出来的香息,从小就喜欢。 因为这些香息和厄里斯身上的味道相似。 不过这样的实话他终究是不可能在厄里斯的面前说得,至少不会是在现在,他不想让厄里斯感到有一丁点被冒犯的意思。 但哈迪斯并不擅长撒谎,所以他在试图找着一个最合适的说法。 “这些花的香味能让我静心。” “静心?”付臻红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看了哈迪斯一眼。 哈迪斯紧闭着薄唇,尽量平静的面对着付臻红的视线。 付臻红在心里笑了一下,这和他身上一样的香息很快可就不会静心了,而是会让哈迪斯的心被搅动的越来越乱,直到彻底的沉沦和迷醉。 [搞他!小红,禁欲冥王动情我可以!] 冥王神殿是整个地狱深渊最大的宫殿,面积宽广,修建的宏伟霸气,甚至比奥林匹斯山宙斯所住的宫殿都要大上很多。 冥王神殿的后方还紧挨着另外两座宫殿,一左一右,类似于偏殿。 在偏殿之后,距离稍远一点的位置,便是冥界的其他神祇所住的地方。 哈迪斯作为冥界的统治者,并不像天空的统治者宙斯那般整日里吟风赏月、肆意风流,他需要去处理那些繁琐又冗杂的公务。 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亡灵从阿克隆河来。 尽管有三大审判者决定这些死灵的去留和归属,然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和囚徒的生平事迹还是需要冥王哈迪斯亲自过目。 毫无疑问的,哈迪斯是整个神界最忙碌的神祇。 不过眼下,这个平日里仿佛只知道处理公务的神祇,却陪着付臻红待了很久,他就像一个安静的引路人一般,带着付臻红熟悉这广阔的地下国土,偶尔出声介绍着这片地底深渊的奥妙与不同。 这是哈迪斯这么久以来心情最为放松的一天,或者说用‘愉快’来形容才更为恰当。 他喜欢和厄里斯待在一起的感觉,他带着厄里斯认识冥界,有那么一瞬间让哈迪斯觉得自己是在带着新婚的爱人熟悉今后即将生活的家园。 与哈迪斯愉悦的心境不同,奥林匹斯山的那些神祇们因为付臻红的离开,情绪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低落和烦躁。 这其中,就属战神阿瑞斯最为恼火。 这位英俊勇猛的战斗之神本就因付臻红那亲密的举动而弄得心绪不宁,回去之后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就是无法静心安睡,脑海里总是回想起双唇上那微凉的触摸。 右膝盖的疼痛也无不在提醒着他发生的事情。 这让阿瑞斯觉得异常的烦躁,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于是决定直接去阿波罗那里找让他变得不对劲的当事人,结果得来的消息竟然是厄里斯去了冥界。 阿瑞斯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垂下眼睑,凶狠又晦涩的念着付臻红的名字。 ……………………………… 冥界虽没有阳光,然昼夜更替的时间却与外界是一样的,按照奥林匹斯山的时间来算,此刻,外面的天空,黑夜已经在渐渐覆盖白昼。 哈迪斯给付臻红安排的住处是偏殿后方距离冥王神殿最近的一座宫殿。 希腊神话世界的神祇们并不需要如同人类那般必须通过吃食来维持体力,美酒与佳肴对于神祇来说更多的只是一种闲暇的兴趣与消遣。 哈迪斯离开宫殿后,付臻红熄灭了烛火,整个房间里便只有从窗外的缝隙里蔓延进来的月色还带着些许的光亮。 付臻红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一道带着蛊惑力的男性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 厄里斯……厄里斯…… 是在喊着他的名字。 这声音低沉而阴郁,带着几分邪魅的狂狷与不甘,穿透付臻红的耳膜,然后缓缓流淌进他的脑海里。 厄里斯…… 厄里斯,你终于来了…… 最后这一句很清晰,清晰到就仿佛是说话的人此刻就躺在付臻红的身边一般,双唇正贴到他的耳旁在徐徐道来。 短短的几个字里,却交织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是情人之间的喃呢,带着一种缠绻的眷念与温柔,又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才会放出的凶狠与杀意,带着要将付臻红撕碎的狠绝。 厄里斯……快来我这里…… 快来看看我……看看我呀……亲爱的…… 付臻红睁开了眼眸。
第59章 在付臻红睁开眼睛的这一瞬间, 原本还在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的那阵醇厚癫狂的男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房间都显得格外的安静,静悄悄的、没有风,只有冷白的月色斑驳出夜的光景。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 看着黑色雕花的木制床顶,唇角边勾起了一抹细小的弧度。 有点意思…… 竟然在试图用声音蛊惑他。 那个关押在深渊塔尔塔罗斯里最不安分的罪犯————怪物之王提丰。 也对, 自己这番来冥界,于情于理也都该去看看这位‘老朋友’。 不过今夜的话就先免了,付臻红只想单纯的睡一个好觉。 将意识屏蔽,任由那道声音如何蛊惑, 付臻红都没受到一点影响。 第二日, 一大早睡神修普诺斯就兴致冲冲的来到了付臻红所住的宫殿。 “厄里斯、厄里斯,我亲爱的兄长厄里斯,”修普诺斯有些兴奋,他面色红润,俊秀的脸上挂着欣喜又愉悦的笑意,“你来了冥界, 我竟才知道。” 付臻红走到修普诺斯面前。 面对付臻红的靠近, 修普诺斯突然感到些许紧张,一向能言善谈的他在对上付臻红的眼眸之后, 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先开口找话题。 “修普诺斯。”付臻红喊一声这睡梦之神的名字。 明明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然偏偏他的声音又是那么的清冽又悦耳,传入到修普诺斯的耳膜里, 如珠落玉盘, 简单的名字里仿佛都带上了清冷的余韵,如丝般缭绕在了修普诺斯的心尖。 “我在。”修普诺斯下意识挺了挺身板, 让己看起来更端正挺直。 付臻红缓缓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修普诺斯眼睛一亮,无比坚定的回道:“只要厄里斯你需要我,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还记得你为何会去塞浦路斯城吗?” 付臻红的话让修普诺斯瞬间红了耳根,眼神也开始躲闪,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兄长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不过还是如实的回答了:“我……窥探到了那个人类王子的梦境。” 付臻红点头:“我知你能窥探到入睡之人的梦境,我需要你帮我多看看赛普吉斯的梦。” “赛普吉斯?”修普诺斯回忆了一下:“兄长你说的可是那个手臂上缠着毒蛇的男子?” “嗯。” 付臻红对于赛普吉斯身份有些怀疑,那男子并不仅仅只是塞浦路斯城的前任最高祭司这么简单。 修普诺斯保证道:“厄里斯,我这几天会着重注意这个赛普吉斯。” 修普诺斯的话音刚落,他的身后便走进来一个人,和修普诺斯有着相似的眉眼,不过比起修普诺斯的热情和明媚,这人的面色要更加的沉稳和内敛。 修普诺斯一见到来人,顿时摆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略带调侃的打着招呼:“嗨,我亲爱的兄弟塔纳托斯,你也是来找兄长的吗?” 塔纳托斯闻言,抿着削薄的唇,看了付臻红一眼后,才对修普诺斯不冷不热的说道:“冥王陛下,让你过去神殿一趟。” 修普诺斯跨下脸,嘀咕着:“我还想与兄长多说说话呢……” 尽管嘴上抱怨着,修普诺斯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告别了付臻红,和塔纳托斯一起赶去了冥王神殿。 冥界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王国,昨日哈迪斯带着付臻红熟悉环境,然因时间有限,所以实际上连冥界的百分之一都没有逛到。 付臻红闲着无聊,便直接出了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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