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并不过份浓郁,像是郁金香的味道,却似乎又比他见过的郁金香多了几分静置的冷。 原本要说的话突然就卡了壳,在这个男子平静的目光注视下,他竟然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无措。 付臻红并不打算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个少年身上,他敛下眉目,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秒纳西索斯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准走!” 付臻红回头,看了一眼被纳西索斯抓住的手腕,而纳西索斯如同被惊到了一样猛地放开了手,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他一向讨厌与人有肢体接触,而现在竟然主动去触碰了一个才刚见过面的陌生男子? 而且他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和恶心,甚至有种隐隐的兴奋之感。 “我被你扔的石子打伤了,你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不能就这么走了。”纳西索斯不想就这么放任这个男子离开,自觉告诉他如果对方这一走,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遇到,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那个……你是奥林匹斯山的神祇吗?”一直静默的伊可在这时突然出了声,她有些忐忑的看着付臻红,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神祇?”纳西索斯轻哼,“哪一位神祇会像他这样偷偷摸摸的扔石子砸人?” 伊可微微蹙眉,怯生生的反驳:“是我们太吵了……” 纳西索斯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帮这个家伙说话?” “我……” “行了,”纳西索斯讥笑道:“果然是肤浅之人,你因容貌对我心生爱慕,待看到更好看的存在之后,那所谓的真心便也在顷刻间转移,不过如此。” 伊可急忙摇头,十分慌张的解释着:“不是这样的,纳西索斯,我亲爱的纳西索斯,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慕并非如浮云一般转瞬即逝,我一直关注着你,看着你从可爱的孩童成长为翩翩的少年,心中堆积了很多的蜜语与软言。” “那若让你在我与这家伙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 伊可禁了声,她看了看纳西索斯,又看了看付臻红。她是深爱着纳西索斯的,这一点她十分确定,但若是把纳西索斯和这位神祇相比较,她竟然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斩钉截铁的说出选择纳西索斯的话语。 [小红,希腊世界果然都是一群颜狗。] [嗯。] 当好看到了一种极致,便成了无往不利的武器,而纷争与不和的根源,源于参与纷争者内心的欲念。 纳西索斯见伊可不说话,唇角边讥讽的笑意越发明显,他没有再去搭理这被他伤心到的少女,转而看向付臻红:“你既然是神祇,便能带我找到同伴。”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迷了路,你帮我出这森林,便也算抵消了伤我的过错。” 付臻红有些想笑,这少年自负娇纵,大约是被保护的太好,才会将喜怒完全表现在脸上,并且如此天真的认为一个神祇会因为他的话语而帮忙补过。 不过这份直白比起奥林匹斯山的那些神祇浮于表面的虚假友好,反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率诚。 “我带你去找同伴。” “好,”纳西索斯一听,顿时眉目一喜:“那我们现在就走。” 几秒之后。 一只黑雕从空中盘旋降落,这黑雕翅膀宽大,身体十分粗壮,羽毛呈暗栗褐色,眼睛锐利慑人,周身都散发着猛禽的野性凶光。 纳西索斯本就是来狩猎的,看着这气势雄壮的黑雕,忍不住赞叹道:“真迷人。” 付臻红上到黑雕的后背,对还站在原地的纳西索斯说道:“上来。” 纳西索斯点头,迅速跳到了黑雕的背上。 付臻红看了一眼伊可:“轻视自我生命,灵魂到达不了爱丽舍乐园,只能徘徊在科库特斯河听着不甘赴死者哀怨的叹息。” 他是在说伊可企图用匕首挖出心脏的举动。 伊可闻言低下头,有些后怕的抚摸着自己鲜活跳动的心脏,她确实是有些冲动了,在满腔情义被鄙夷和辜负之后,急于求证爱意的真切,却忽略了她这种轻生的行为会致使她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 冥界的三大审判者们对自杀而亡的人深痛恶疾,如果他们审判了她的行为,只会将她拘禁到科库特斯河去服役。 科库特斯河有多恐怖深寒?它是仅次于无边深渊塔尔塔罗斯的存在,是待久了会将灵魂折磨到涣散和崩溃的地方。 伊可再次抬头之时,只能看到付臻红与纳西索斯站在黑雕上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你在维护她?”纳西索斯有些不悦。 付臻红没理他。 纳西索斯又道:“你为什么对她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对我就不理不睬的?” “你太吵了。” “我吵?”纳西索斯不乐意了:“我哪里吵了?你没听到明明是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飞翔在丛林之上的黑雕突然一个急骤的下降,纳西索斯踉跄了一下,瞬间失了平衡。 出于面对危险的本能,差点掉下去的纳西索斯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付臻红,以此来稳住晃动的身形。 而他这一抱,才发现这神祇的腰肢竟然如此柔韧而纤细,他的手臂仿佛隔着这一层黑袍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紧实的皮肤。 这感觉十分奇妙,让纳西索斯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哪怕黑雕的飞行速度已经平稳了下来,他却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开,甚至想要更靠近一点。 遵从着心中的本能,纳西索斯收紧了环住付臻红腰肢的手臂,又往前挪了两步,将整个胸膛完全贴到了付臻红的后背。 他闭着眼睛深深嗅了嗅这神祇发丝间散发出来的香息,这种亲密的接触让他的耳根微微泛出了红晕。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头顶上方是一片蔚蓝澄澈的天幕,明明该是凉爽的,纳西索斯却觉得身体的温度似乎在慢慢变热,尤其是那贴着对方后背的胸膛。 纳西索斯忽然不满足于自己现在的体型,他还未完全长开,只要再过两年,他就能成长为一个成熟强健的男性,将这个神祇轻而易举的藏匿在怀中。 付臻红垂眸,看了一眼交握在自己腹部的手:“放开。” “不放。”纳西索斯轻哼,将脑袋埋在付臻红的后颈处,用脸轻轻磨蹭着付臻红乌黑的秀发,喃喃道:“万一我摔下去了怎么办?” 这个年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美男子,声音并不像其他男子处于变声期那般干哑,而是低沉中带着些许清润的稚嫩,此番同付臻红说着话,低低语语着,有些软,像是在撒娇。
第49章 纳西索斯对于喜欢和讨厌的东西从来都划分的十分明确。 让他讨厌的存在, 他会选择远离, 甚至用傲慢又恶意的言语毫不留情的讽刺, 以此达到眼不见心不烦的目的。 然对于喜欢的、感兴趣的人或事物,纳西索斯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他会变得十分主动,并且懂得利用得天独厚的样貌和适当的言语示弱来获取好感。 纳西索斯一直是被宠爱着的少年, 有无数女子与青年对他心生爱慕,面对美少年的撒娇亲昵,如果换作是他众多追求对象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都会溺死在这甜蜜的温床里。 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付臻红。 纳西索斯不是他的攻略目标,即使付臻红获得了这位少年的好感, 对于他在这个世界的攻略进度, 也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对于不是天选的人,付臻红从来都不会有太多的耐心, 同样的话他不想再说第二次, 于是直接运转了出本源神力。 纳西索斯的身体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 松开了环住付臻红腰肢的手,往后挪开了脚步,拉远了与付臻红之间的距离。 纳西索斯惊愕的看着完全不听意识指挥的双手,这就是神祇的力量吗? 这个神祇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就能轻易控制住他的身体,限制住他所有的行动。 纳西索斯忽然觉得自己与对方的距离是如此遥远,他从来都是高傲自负的,然此时此刻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纳西索斯紧抿着薄唇, 他想到了与这个神祇目光对视时,那漆黑深邃的眼眸,墨一般颜色宛如地底无边的深渊,无波无澜,似乎永远带着冷淡漠然的凉意。 想在这双眼睛里留下痕迹。 但他现在还太弱了,他需得成长起来,变得成熟而强大。 埃托赫玛山宽广而辽阔。 这里丛林茂盛,苍翠的树木枝叶遮住下方的草地,从空中俯瞰下去,稍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下方行走的人,但黑雕眼神极为锐利,很容易就找到了纳西索斯的同伴。 付臻红将纳西索斯挥下黑雕的后背,待他站稳后才解除了身体限制。 纳西索斯一恢复自由,就小跑到黑雕面前,他抬头望着风姿秀雅的付臻红,唇角边扬起一抹意气风发的微笑,“你是神祇,是司掌什么的?” 美少年的眉眼如弯月,面若桃花灼灼,鲜活而灵动。 原本的纳西索斯会因拒绝林中仙女伊可的原因被施予诅咒,最后爱上自己水中的倒影变成一朵水仙,现在他们的表白误打误撞的被付臻红撞上了,一切的因与果自然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付臻红本是在等阿多尼斯,结果阿多尼斯没出现,却等来了纳西索斯。 从某方面来讲,也算是一种缘分。 无论纳西索斯这之后还会不会变成水仙,都无付臻红没有任何关系。 “纷争与不和。”付臻红留下了这句话。 “纷争与不和……”纳西索斯低声重复着,他望着付臻红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之后,才眷念不舍得收回了目光。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自己额头上的红肿,尽管还是火辣辣的疼,却让他有一种奇妙又甜蜜的感觉。 纳西索斯唇角边的笑意不禁又扩大了几分,直到他的同伴们从付臻红的美貌中回过神后,满眼兴奋的跑来询问他黑雕上的美人,纳西索斯脸上的笑容才尽数消失。 “他是我的,”纳西索斯冷着脸,凛然而强势:“他和你们无关。” ………………………… 埃托赫玛山距离阿多尼斯所住的塞浦路斯城并不算很远。 付臻红方才小憩的位置,算是塞浦路斯城到埃托赫玛山必经的地方。 因为纳西索斯意外闯入的这一打岔,付臻红对是否会遇到阿多尼斯,也多了几分随性的态度。 黑雕在埃托赫玛山的半空上飞翔,付臻红干脆也就躺了下来,将手腕作为枕头撑着后脑勺,半眯着眼看着这蔚蓝天幕上飘动的浮云。 珀琉斯和忒提斯的婚宴还在继续,而那些神祇不管是为了虚伪的体面,还是为了基本的礼仪,都不会中途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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