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哈利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右边的眼眶附近的疤痕,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手。一整套动作有些多余且可疑。 “季节性过敏,这没什么的。” “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如果你需要的话……”布鲁斯想,或许对方的病无法根治,但总有办法可以拖延。 哈利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假如你记得我家是做什么的。” 要论医药方面,奥斯本绝对比韦恩要专业地多。 “实际上,布鲁斯,我正是为此而约你出来的。” 布鲁斯略微思考:“你是说,想要和韦恩集团达成医药方面的合作?为什么?” “奥斯本集团想要设立一个医疗基金会,你知道的,哥谭永远需要这个。”哈利看着对面的布鲁斯·韦恩,表情无比认真:“我研究了哥谭往年的就医人数以及治愈率,不得不说,一个值得担忧的数字。” 布鲁斯看着认真讲解的哈利,没有打断对方的意思。 “而造成治愈率低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哥谭社会保险的覆盖率不够高,很多人负担不起手术以及药品的花销,他们没钱治病。” “布鲁斯,我知道韦恩集团每年都资助不少病人,但这对哥谭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哈利顿了顿:“我不是说韦恩集团能力不足,但我们能够发现的需要帮助的人总是有限的,我们得让那些有需要的人主动来找我们。” 布鲁斯张了张嘴,他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小奥斯本,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几乎没有体验过任何温情,现在被人逼迫到了将死的时候,死前要筹备的,居然是帮助那些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人。 他和自己不一样,哥谭对于一个韦恩来说可能是家,但对一个奥斯本来说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城市。 “为什么要做这些?”布鲁斯想要明白哈利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哈利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一定要有原因的话。 “因为我是一个奥斯本。” 或许换一个人来不会明白哈利在说什么,但布鲁斯明白了。 哈利·奥斯本的恐惧与他这样做的动机。 他还记得小奥斯本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躺在宽大的桌子上紧紧抓住蝙蝠侠的手腕说的话。 “我不是奥斯本的耻辱。” 当时小奥斯本眼眶通红,似乎委屈地要哭出来。 布鲁斯想,假如他是诺曼·奥斯本的话,他绝不会认为哈利是耻辱,他值得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一切。 “哈利,你让我惊讶。” 布鲁斯的表情真诚而感叹。 “那么,合作愉快?”哈利举起面前的酒杯。 布鲁斯也举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合作愉快。” - 除了哈利的病情之外,事情一直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奥斯本集团与韦恩集团的合作暂时交由了哈利的助理菲利希亚小姐负责,她是一位工作能力十分出色的小姐。 实验室的筹备也进展到了最终阶段,哈利随时可以开始着手调配强化药剂,虽然药剂的调配需要一个过程,不过材料备齐已经相当于成功了一半。 哈利已经安排好了几乎所有事情,他可以放心地去试验药剂了。 就在一个普通的午后。哈利收到了来自黑门监狱的消息。 麦克已死。] 得到这个消息的不止是奥斯本家,还有关注哥谭任何变化的蝙蝠洞。 “虽然麦克断了腿,不过他的身体十分健康。”提姆看着麦克的死亡报告:“这才仅仅过了半个月,他就死在了黑门监狱?” “这种人渣的死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达米安正在一旁保养自己的刀。 “麦克转移到黑门监狱的第二天,奥斯本去见过布朗。”布鲁斯沉声说着自己刚才发现的线索:“而布朗最近用妻子的名义买下了一套海滨别墅。” 哈利·奥斯本收买了黑门监狱的监狱长布朗。
第21章 麦克死了。 哈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像是陡然间卸去了大半负担,包裹心灵的阴霾霎时间散去大半。 强化药剂的制作需要耐心,哈利把手边研究到一半的药剂放下,脱下了身上为了实验而特地穿上的白大褂走出了实验室。 告知哈利这个消息的伯纳正在实验室外等着哈利。 “哈利少爷。” 伯纳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差别,好像麦克去世的消息根本无法让他产生任何情绪变化,但哈利看的出来他比前些天放松的神情。 “暗害您的麦克已经死了,奥斯本集团的事也告一段落,遗传病治愈的研究是否应该尽快重启。” 哈利顿了顿。 “伯纳,你真的认为这个遗传病有治愈方法吗?” 诺曼·奥斯本研究了一生,依然毫无办法地死在这个病症下。 伯纳也不复之前的轻松:“总要试试看,” “你来安排吧,伯纳。”哈利能做到的只有根据步骤制作一款已有的药剂,他对医学研究一窍不通,遗传病还要依靠曾经和诺曼一起研究的团队。 尽管哈利对此完全没有信心,但他无法拒绝伯纳的关心。 遗传病研究的事哈利完全插不上手,强化药剂的制作也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 今天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自从哈利开始筹划报仇和集团的事情开始,他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为了保持清醒然后多活一段时间。 回到房间的哈利从酒柜中拿出一瓶威士忌放在桌上,又在小冰箱里冻上了冰块,然后拎着浴袍径直走向浴室。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哈利总感觉胸口处的疮疤会分泌出粘腻的恶心液体,因此他习惯了随时去冲洗身体。 光滑的镜面在白色的水雾中逐渐模糊,哈利站在花洒下,温度稍高的水流冲刷过他的身体,清洗着或许是真实存在,也或许是心理存在的脏污。 哈利从没仔细观察过自己身上的疮疤,每次洗澡之后,都只是草草整理迅速离开浴室,但今天他仔细地擦干了沾染着水汽的镜子,严肃且认真地直面了镜子中自己的身体。 青绿色凹凸不平的大片疮疤在他瘦弱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突兀。 虚弱,苍白。 丑陋。 他的手拂过胸口的的疮疤,带起阵阵刺痛后又轻抚在自己的颈侧。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颗怪异的蛋,体内孵化着诡异的怪物。他的皮肤就是洁白的蛋壳,青绿色的大片疮疤是被孵化中的怪物努力破开在蛋壳表面的缺口,等到怪物彻底孵化,蛋壳破碎,他就要死去。 眼眶附近的创口变大了很多,哈利凑近镜子观察着,原本只是烟头大小的痕迹,现在已经像是硬币大小。 意料之中,病情每天都在恶化。 哈利面无表情地远离了镜子,尽管他现在已经能正视自己的死亡,但还是无法直面自己身体的虚弱。 眼角的疤痕没办法掩盖,但身上的,哈利几乎没让人看见过,他的衣柜里放满了衬衣和高领的毛衣,无法遮掩脖颈的低领衣服全被压在了柜子底下。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哥谭的夜晚总是比白天要冷许多,将发尾擦到半干的哈利随手拿出一件修身的高领黑色毛衣穿上,简单收拾过后终于可以休息了。 开了速冻的小冰箱早就冻好了冰块,哈利拿出已经冻好的冰球放进玻璃杯里,金棕色的酒液沿着冰球光滑的表面注入在酒杯中,他站在桌前,一手拎着开盖的威士忌酒瓶,一手端起酒杯抬头将刚倒出的酒一饮而尽。 顺滑而冰凉的酒液在哈利口腔中转了一圈又被咽下。 他从前不爱喝酒的,父亲死后才沾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那时候他一心想要找到蜘蛛侠为父亲报仇,但蜘蛛侠神出鬼没身份成谜,他想要报仇都找不到对象,于是父亲惨死和无法复仇的悲愤全都要靠喝酒来派遣,接下来是彼得不肯告诉他蜘蛛侠的消息,他更加频繁地酗酒。 不过那段时间还算能够控制,失控似乎是从摘下蜘蛛侠的面罩那天开始的。 哈利拎着酒瓶,端着酒杯走到露台。 夜晚的哥谭比纽约要暗一些,按理来说应该能看到比纽约更多的星辰,但哥谭的天空太过晦暗,阴沉沉的乌云不分昼夜地笼罩在它上空,大多数时候只能在浮动的乌云中窥到月亮的残影。 不知道彼得和玛丽·简怎么样。 哈利有些想他们两个。 还有另一个世界的伯纳…… 哈利靠坐在露台冰凉的真皮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倒着酒。 活了二十几年,死后居然也只有三个人值得怀念。 或许是喝的太急,哈利已经隐约感觉大脑有些混乱,视野中也出现很多虚幻重影,他想将玻璃杯放到桌面上,但被重影扰乱的哈利在酒杯没接触到桌面时就松了手,冰块连带着玻璃杯碎了一地。 哈利躺倒在宽大的沙发上,裸着的双脚接触到冰凉的皮质沙发时颤抖了一下,下意识蜷缩起双腿,想要汲取些温度。哈利拎着酒瓶的右手垂在沙发下,酒瓶几乎要接触到地面的玻璃渣。 第二次死去,又会有多少值得怀念的人呢? - 今晚的哥谭还算平静,很快结束夜巡后,蝙蝠侠回蝙蝠洞途中拐去了别的方向。 “B,你要去找哈利·奥斯本?” 红罗宾今晚也跟了出来活动一下,看到蝙蝠侠拐去的方向,再联想到他们今天下午探查的情报,很容易就得出这个结论。 “你和罗宾先回蝙蝠洞。” 蝙蝠侠留下这句话后,迅速消失在了罗宾和红罗宾眼前。 哈利·奥斯本收买监狱长害死了麦克。 蝙蝠侠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或许是可惜吧,为那个本来可以毫无阴霾活着的青年。蝙蝠侠不为麦克哀悼,只为小奥斯本的心灵遗憾。 他不该这样,任何人都不该这样,人命是一条不该跨过的底线,规则之外,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践踏它。 布鲁斯用很多年的时间理解并且接受了这一点,而小奥斯本越了线。 当底线第一次被拉低,接下来要踏出第二步将变得轻而易举,小奥斯本已经承受了很多,蝙蝠侠想,他至少要保证小奥斯本今后永远留在线的这一侧。 哈利·奥斯本不是任何人的责任,但蝙蝠侠此刻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偶然在小奥斯本身上看到了曾经无助的自己,又在小奥斯本身上看到了值得尊重的光辉,于是就将他放在了眼里。 当他赶到奥斯本家的别墅,很轻易看到了醉倒在露台沙发上的青年。 房间内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亮着露台,哈利蜷缩在沙发背投射下的阴影中。 他裸露的手腕和双脚在黑夜的衬托下苍白地刺目,嘴唇似乎也被冻得失了血色,被虚握着的威士忌酒瓶将掉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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