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会结束的。” 那双金瞳在明亮炉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坚战看得喉头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那么,双方压上代价对等的筹码,赌局则正式开始。” 作为主持,持国坐在宝座上,声音浑厚地宣布道。 摩罗伽轻快开口道:“我压上一千头公牛,以及八百头花色均匀的奶牛。” 众人哗然,要知道无论是公牛还是母牛,都是相当昂贵的物资,一千头公牛与八百头花色均匀的奶牛,已经持国百子几乎一半的财产了。 坚战的脸色立刻就变化了,他几乎是瞠大了眼睛瞪向了摩罗伽,但是摩罗伽只是平静地笑着,等待着坚战将同等代价的筹码放上游戏盘。 “……我赌上十箱珠宝,其中五箱是由黄金与红宝石制成的首饰与冠冕,五箱是镶嵌着白银、青金石、橄榄石的各类武器。” 这毫无疑问是对等的筹码,持国点头,示意赌局开始。 摩罗伽修长的手指点上了那放在红绸之上的骰子,他轻轻地推动骰子,很有礼貌地示意坚战先掷骰子。 坚战没有拒绝,他将骰子放入掌心,轻轻地摇晃着,随后将骰子掷在了游戏盘上。 坚战掷出的数字已经接近最大,在看到那个数字时,坚战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轮到你了,难敌。”坚战将骰子收拢,放入掌心,向摩罗伽递去。 摩罗伽接过了骰子,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坚战的掌心,让黑发黑瞳的般度长子又是抿了抿唇,背脊似乎都因此而战栗了一瞬。 黑发金瞳的持国长子漫不经心地随手一掷,骰子便骨碌碌地在红绸桌布上滚动着,然后停下时,便向或好奇、或担忧望来的众人展露出了一个最大的数字。 “看来今日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呢,坚战。” 摩罗伽嘴角的笑意加深,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葡萄酒,惬意地举起,似是讥笑、似是炫耀,然后昂首喝下。 有几滴鲜红醇厚的葡萄酒从摩罗伽的唇瓣流下,又沿着修长的脖颈滑落到随着吞咽而滚动着的喉结上,最后蜿蜒出淡淡的水痕,滴入到锁骨,没入胸膛与布料的缝隙里。 坚战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不去想那滴葡萄酒最终到底落到 了摩罗伽身体的哪个部位。 “继续吧,这场赌局还没有结束呢。” 然而明明拥有着那么灿烂的瞳色,可是摩罗伽口中说出的话语却冰冷得好似寒冬中刺骨的凛风。 坚战本没有打算继续和摩罗伽赌的,但是输掉了太多东西后,想要翻盘把那些失去的东西重新赢回来,已然让坚战陷入了魔怔之中。 可是他已经将自己与兄弟、以至于母亲贡蒂所拥有的嫁妆都赌输出去了,现下已经身无一物。 “怎么会身无一物呢。”摩罗伽端坐在大会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为他的风采、他精湛的赌技而倾倒。 “你不是还有来自与般度叔父的王储之位吗——若是这一局我赢了,那么你们般度五子,就必须放弃王位的继承权。” 坚战同意了,然后他再一次地输掉了。 这一次,他们般度五子是真真正正一无所有了。 然而摩罗伽却提出了要继续赌局。 持国百子格外地兴奋,他们把手掌都拍红了,就连迦尔纳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润的光泽,为摩罗伽的胜利而高兴。 “已经足够了吧!”阿周那忍无可忍地站了出来,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看向了难敌,声音呜咽着说道:“请求您了,请停下这场赌局吧,难敌殿下……我们已经拿不出同等代价的筹码了。” “难道你们就打算把自己的一切输得一干二净,然后灰溜溜地在诸多来宾的目光下逃走吗?”摩罗伽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周围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往常王祭日的赌局也有如坚战这般将自己都输出去的情况,但是若是面对邀请却避战的话,这难免会引来众多刹帝利与婆罗门的小觑与轻蔑。 坚战的牙根因为过于用力咬合而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他的眼底通红,不住地喘着粗气,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微微地躬了起来:“我会继续和你赌!赌上……赌上我的自由!若是我输了,我就自愿成为你的奴仆!” “一位刹帝利的自由,这的确是相当昂贵的筹码。”持国叹息一声,他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那么,若是坚战赢下了这一盘赌局,难敌之前赢得的所有筹码,都将返还给坚战。” “我没有 意见。”摩罗伽的手指放在骰子上,轻轻地抚摸着那象牙制成的赌具,只是那指尖一时间竟然无法和象牙区分开来,闪烁着莹润洁白的光泽。 “那么,若是这一局我赢了,坚战便是我的奴仆了。” 已经赌红了眼的坚战咬紧牙关、浑身颤抖着同意了——他已经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筹码了。 “不能再赌下去了,大哥!!”阿周那试图阻止坚战,他已经察觉到了‘难敌’的阴谋,没有了身外之物和王位,他们还能回到森林之中净修,和家人一起过着宁静祥和的生活,或许会清贫,但没有什么是一家人无法克服的。 可若是坚战一意孤行,把他们的自由都赌输出去的话,那他们就真的只能一生都作为‘难敌’的奴仆而活,再也无法得到解脱了! “我能赢!阿周那,你不相信我能赢吗?!我已经抓住了关窍,这一把我一定能赢!!” 坚战声音嘶哑地说道。 然而坚战还是输了,接下来坚战又不得不赌上了自己其他的兄弟,而怖军、阿周那、无种和偕天,也都成为了摩罗伽的奴仆。 “好了,我便不打扰诸位享用晚宴了——我要去向我的朋友和兄弟,炫耀我新得到的奴仆们了。” 摩罗伽轻笑着从赌桌边站了起来,他勾勾手,漫不经心地示意般度五子跟上来。 这句话让怖军、阿周那、无种和偕天都愤怒地瞪视着摩罗伽,而坚战痛苦又忿恨,低下头颅,把脑袋埋在了手掌心,遮住自己因为羞耻惭愧而涨红的脸。 “请稍等一下——”然而一道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摩罗伽的动作,他循声望去,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极快地滑过了一丝厌恶。 “毗湿奴……” 站出来是正是多门城的王子奎师那,般度五子的母亲贡蒂,是奎师那父亲的妹妹,也就是说,奎师那与般度五子是堂兄弟。 年轻的王子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发上别着一根孔雀尾羽,笑容宛如流淌的泉水、春日的花朵,让人见了心情愉快,他的声音轻柔,有条不紊,仿佛掠过树梢的清风,却又带着一丝别样的说服力:“持国大人,般度五子毕竟是您兄弟的孩子,亦是身份高贵的刹帝利,难道您就忍心,让兄弟的孩子沦落为卑贱的奴仆吗?您的兄弟若是泉下有知,该多么伤心啊!” 持国的面色微微一沉,尽管他的儿子和般度的儿子因为王位继承权而明争暗斗,可持国却是依然深爱着自己死去的弟弟。 因为目盲,在年幼时,持国都是靠着般度才能将王宫内的一草一木、每一个台阶、每一条走廊深记在心,宛如常人般行走在自己的家中。!
第73章 难敌 而奎师那提起逝去的弟弟般度后,持国果然软化了下来,他站起来,低声开口道:“难敌,奎师那说得没有错,坚战他们毕竟是般度的孩子,不应当让他们沦落到奴仆的地步。” 摩罗伽冷冷地看向了笑容如春风拂面的奎师那,祂就知道,毗湿奴那个家伙总是会出来打扰自己的乐趣! 摩罗伽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了这具化身的父亲持国:“父亲,这场赌局是在众人的注视下进行的,我的一举一动都是符合正法的——您难道要违背正法吗?” 这下可让持国进退两难了,他既不愿意违背正法,却也不愿意让兄弟的孩子沦为奴仆。 “不过看在您与奎师那殿下的份上,我愿意退让。”摩罗伽轻飘飘地说道,“我不需要般度五子永远地成为我的奴仆,只需要他们以侍从的身份服侍我一年——把永久失去自由,换成短暂的一年,我的退让已经足够有诚意了。” “刹帝利怎可服侍他人?”奎师那正要继续舌灿莲花,但却被阿周那阻止了。 “已经足够了,感谢你,奎师那,为我们兄弟出言相助。”这位正直英勇的战士低声道谢,“不过正如同‘难敌’所言,不必失去永久的自由,只是付出一年的时间作为侍从,已然是极大的退让了。这或许对我们兄弟五人亦是一个教训,告诫我们不可深陷赌博、” “阿周那,你的虔诚让我钦佩。”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奎师那也只能双手行礼,向般度五子表达敬意。 这场冬日王祭日的宴席,以‘难敌’为首的持国百子大获全胜为结束,摩罗伽踏着轻快的步伐,而身后的般度五子都脱下了身上华美替身的绸布衣衫,仅着裹腰布,袒露着或精壮、或颀长、或劲瘦的身躯,沉默地跟在摩罗伽的身后。 而阿周那此刻心灰意冷,他只觉得自己以前恐怕真的是眼睛出现了幻觉,怎么能把疼爱自己的德罗纳老师,错认为傲慢又可恶的难敌? 从温暖的大会堂离开后,空阔的廊外吹来的刺骨凛风夹杂着冰粒击打在众人的肩膀与背脊上,但天生神力的般度五子并不觉得寒冷,反倒是摩罗伽被这寒风刺激得这具化身微微颤抖起来。 一直跟在摩罗伽身畔的迦尔纳在发现摩罗伽在颤抖 时,立刻解下了身上厚实的披风,盖在了摩罗伽的肩膀上,这样犹觉得不够,还运用神力,在掌心点燃了火焰,驱赶寒冷与风雪,为摩罗伽营造出了一个温暖的空间。 “你们这些奴仆也未免太愚笨了吧?在这个时候应当学着机灵一点,别让主人的朋友劳心劳力啊!”难降一直看不惯般度五子,或者应该说,他痛恨着般度五子。 因为他的弟弟们曾经被力大无穷的怖军压在水池里差点溺死、又或者是被怖军从树上摇下来摔断腿,但是所有的长辈,除去他们的舅舅沙恭尼外,都认为怖军不过是年幼不懂事的孩子,孩子间的玩耍打闹没必要插手,若不是‘难敌’插手,恐怕他们还要忍受怖军长时间的欺凌。 再加上王位继承权,与般度五子敌对那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现下有了机会尽情地嘲讽,难降自然不会错过。 “我们只是难敌的侍从,不是持国百子的侍从——正法在上,没有主人开口,侍从是不得肆意妄动的。” 阿周那机敏地反驳道。 “若是要顺从正法,那么此刻作为仆从的你们应当尽心尽力地为主人服务,急主人所急、想主人所想。”迦尔纳冷淡的声音从前方响起,那双浅淡的碧瞳淡淡地向后扫视,让般度五子因为怒意和耻辱而涨红了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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