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狗爷冲谢九爷一扬眉,往嘴里又填去粒粟子,吃得香甜满口,那份儿小得意的样子让谢九爷终忍不住,伸手抢了粒他剥好的丟进嘴里,看着这人一脸的小气样,不由舒心的笑出来,心里闷气散去不少。 谢九爷把陵端给卖了出来,自是要告诉正主一声,否则这八爷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他这人小骨头脆的,还是不去讨那份儿捶了。 吴狗爷也明白这个理儿,所以俩人就这么溜跶着向陵府而来。 欧阳浣熊自出了夭夭这件事后,对府中的精怪小妖们更严历了,就是只小杯子做错事也被它训了半天。一堆子茶壶杯子人性化的挤在一起发抖,一只蛋壳瓷的小杯子不时轻扭身子,杯身上的水珠全是它哭唧唧哭出来的泪,被训得甚是可怜。欧阳浣熊毛脸板得死紧,小爪子捏着枝小竹枝,轻敲一下小杯子语声严历: “下不为例,若非你等得主子法力与仙气点化,不过是水土经火所塑的死物,若不知恩典再犯下错事,我便代主子让你们做回死物!好了,该什什么做什么,各安其责!”
第七十七章 欧阳浣熊训完这堆不省心的,整只熊都神清气爽,好久都没见到那个人,它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想他了,只是,没人投喂,没人陪玩,没人帮着恶作剧的日子,好无聊!对,它只是无聊了,才不是想那叫玄霄的坏家伙呢! 欧阳浣熊一脸傲骄的嘟着它的胖毛脸,门外有客,透过玄光镜看到是吴狗爷与谢九爷时,欧阳浣熊一把将正在抱着酱肉大骨的三寸钉给拎起放竹篮子里拎着。它还没玩够,才不还给狗五爷呢!三寸钉却恍若未觉的继续啃着,这肉骨头真香,再来一根它也能吃下去! 吴狗爷真是伤心了,他的三寸钉在他进门后看也没看他一眼,那专注的小眼神全给它捧着的那根肉骨头,好伤心,有没有!自家这个主子还比不上那根肉骨头,真是,泪呀! 三寸钉虽通人性,也能解人言人意,可它也有自己的思量,自家这不争气的主子,连八爷面前争宠也得靠自己帮忙,而这新来的浣熊大爷都能把自己讨来玩儿,如此不争气的主子,要来何用?罢了,主子蠢就蠢点儿吧,终归是自家的主子,自己就多费点儿心哄好那浣熊大爷,再讨讨八爷的好,总归能护住这个蠢货主子的。唉,可怜都是为宠,自己怎么摊上个这么不省心的笨蛋主子?罢,笨有笨的好,早些嫁出去,就省心了。 吴狗爷若知自家小宠在操心将自己嫁出去,那一定会大哭扑地,然后?然后就收拾收拾细软包袱,带上府中的大犬小狗投入谢九爷的怀抱之中。面子?面子能当钱使么?!有个能为自己操心的人,嫁人?不是他狗五爷,那谢九爷还不要呢! 谢九爷进府就先寻宁昊天告知因由,宁昊天虽对九门提督的事也略知,他自与陵端姻缘成就后便也重规矩起来,听得二爷的事后,便知这夫妻二人是犯了陵端的忌讳。需知当初百里屠苏之事之所以让陵端不悦继而与之发生冲突,便是因,紫胤真人带百里屠苏上山乃是行私,未经正途,坏了规矩。 陵端极重规矩,二月红救丫头无人能至喙什么,可为救丫头却不顾祖训规矩,动了下葬不足三个月的新坟, 墓主还是个花信年华,未出闺阁的女子,翻尸动骨,此种恶业非常人能受,也就难怪那丫头病势缠绵不去,全是自作孽,自招祸啊! 宁昊天让欧阳浣熊为谢九爷与吴狗爷奉茶,他自己去后院寻陵端,这个时辰,陵端正在陪陵越午睡呢!说实活,宁昊天也是有些小醋,自家亲亲对儿子太过宠爱,连午休也会陪着。 但一想及,陵越生时难产,生下来小小一团儿比只鞋大不了多少,嘴儿小得,连奶娘喂奶都没法子喂。是陵端用勺子一点儿一点儿给他喂下去,抱在胸口片刻不离,好不易才养大的。想到此时,宁昊天又不再醋,心中只剩下对陵越的疼怜,和止不住的担心。 陵端正在床前轻轻抚着陵越后背,口中哼着传自上古的古韵之声,哄着陵越睡沉,脸上的神色却有些不愉。手轻轻触及陵越微微汗湿的额头,陵端的目光有些不善,陵越今日原不会虚弱至此,全是因二月红那弟子,为寻见“八爷”,以污秽之物及黑狗血泼撒结界。 陵越为保住结界而法力损耗甚大,才会在这午休时虚汗不止。而这般疲累汗出,于陵越却十分伤身,故此才会让陵端动怒。陈皮?很好!你把我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儿上的人都敢欺,你当以为本座,收拾不得你么?
第七十八章 陈皮,二月红的亲传弟子,善飞爪,生性残酷自负,但却极慕其师娘丫头,二人虽是身份有别,但却年岁相当,平素言行亲呢,没明显的越轨之举,却为九门之人所斥,视二人如污秽般的存在。 八爷一脉是最明显的嫌弃,连二爷遣人上门都是拒见的。其次便是霍家家主霍锦惜,霍锦惜自小便慕恋二月红,霍家与红家亦是走得极近的。却不想二爷会因娶丫头而恶了九门其它人,这让自小便私慕二月红的霍锦惜又情何以堪? 若二月红与丫头只在家中痴缠,丫头与陈皮也只在暗中暧昧,便也就罢了。偏那陈皮为显示他着紧丫头,不仅成天作死的寻八爷,闯结界不说,还闯到霍家所辖的地盘上下斗淘沙。淘沙顶多被骂不守规矩,他居然还为那村中的地下大墓,将一村老幼男女屠了个干净,血流浸入泥土中,足足将村周十丈之地也浸为艳红之色。 霍家虽是女子为主,但霍家女子亦从来不是弱者,若非顾忌到二月红与霍家的情谊,霍锦惜早就上门去问罪。可是,当她知陈皮以秽物及狗血泼八爷的结界时,却被吓得端在手上的热茶全泼在自己身上,那件她最喜欢的银白织锦的旗袍上全是茶渍也顾不得,推开侍婢为她擦拭的手,红山茶般美丽脸上一片惨白,仿佛在盛放后为骄阳所灼般,陡然枯萎泛白,语声暗哑: “这个陈皮,他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这大小二位八爷,哪一位都是惹不得的。何况小八爷素来身子弱,八爷又守得紧,他要惊着小八爷,比惹八爷还历害。别说他那个师娘,连二爷阖族都得倒霉。这个二爷,收的什么徒弟,这纯属找个祸事头子在身边,要不出事,都难!” “陈皮惹事自有二爷当着,家主您愁什么?”管事轻笑着接手婢女手中白巾为霍锦惜整理,唇边噙笑,语带戏谑: “反正那陈皮同他那师娘也不清不楚的,惹动八爷却也正好,八爷重规矩,借这机会收拾掉这俩不知羞的,也好。若能绝了二爷的糊涂念头重振家业,与您共好,却是再好不过!” “这世间,哪里来这么些‘好’的,”霍锦惜止住管事起身,有些意兴阑珊,不自觉的轻动着如兰玉指,语声微黯: “他的心中无我,我做什么都是错。如此,我又怎会奢望,他会与我有个好呢!” 管事眼中的光彩也是一黯,却也强笑着上前安慰: “别多想了!他们自家作死,惹怒八爷之后,事过境迁之时,二爷总会迷途知返,到时一定会有好的!” “但愿吧!”霍锦惜目光迷离,语声幽柔而轻缓,她的心,似被浓雾困锁,只剩下深深无助与迷惘。 九门之中诸人所料都不错,陵端不轻出府门,但若有人轻惹陵越,那他一定会现身。陈皮自恃悍勇,他以为凭着他的飞爪,他的无畏,他的武力,就可逼陵端服软认输,乖乖为他师娘治病。却不知,在这世间还有个词叫——仙家手段。 陵端直守到陵越不再汗出微热后,才方有心思理别的事。陵端方才正想召几个小鬼把陈皮给拎来,便听到欧阳浣熊传报,宁昊天听得花妖们的轻语,知是陈皮闯结界才会令得陵越病起,护犊子的他,气得直冲出门去要将陈皮拎回来剥皮抽筋。 陈皮凶残,他的飞爪也确是历害,但比起宁昊天来却是不够看的,宁昊天怎么样也是剑仙的凡尘身,又被紫胤真人亲身附魂,纵无灵根无法御剑,可只凭体术剑法就少有人能敌。 何况,宁昊天本身的霸道护短性子,又岂会耐着性子慢吞吞的与人动手过招?他的枪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敌得上的,收拾个陈皮而已,不过就开了两枪。一枪打穿陈皮的腕子,废了他那耍飞爪的手,另一枪打在右脚踝上,让其无法脱逃,再用根麻绳套子套了一路拖回府中。 当然,拖人的可不是宁昊天,而是跟去要给亲兄出气的屠苏!
第七十九章 宁昊天的“霸王”名号可不是白得来的,他虽看着不太显其恶毒,但若犯他的忌时,那手段却是比陵端还狠。陵端有洁癖,不喜见血,所以处置人时刁钻阴损,不损皮肉直取心神。宁昊天却不同,修道成仙数百年来什么样的血腥没见过?且今生行商,他的手段狠辣,那些无良夷人的血也没有少沾。 屠苏最是兴奋,今生的俩位父亲都是护内不讲道理的人,他的日子从小便是无法无天加无法无天,虽陵端重规矩,但对屠苏来说,那规矩根本不算事儿,只要在“规矩”之内,他捅破天也没事儿。 陈皮这一遭也算是倒大霉,这屠苏向来听人说古,言及古时酷刑多么的酷烈严苛,又是多么的不人道。从来旁人听时只会心中生寒,他到好,心中却满是兴奋,只想找个人来试试这诸多刑法,到是个适合做酷吏的角色。 今朝陵越平白被欺,他老子宁昊天气得双脚直蹦,这货便兴起将这祸害寻常百姓的东西拎回来试试的念头。这下,这陈皮还真是惹着了,这一家子的小心眼儿,可是够他喝一壶的。 酷刑之首曾有人言是凌迟,三千六百刀分三日割完,人还得在片完后方才一刀穿心而亡,确是酷烈无比。但腰斩、车裂及各种女刑,又如何不残忍?光是那名为“梳洗”的刑法,便能让受刑之人恨不能立死,又何况其它? 屠苏每种刑法都想试一下,便涎皮赖脸的让欧阳浣熊帮忙,自陵端的丹房中取来复生血肉的丹药,他要每种刑法都试,自是不能让陈皮这么痛快的死,要保其命活才是! 剥皮之刑,乃刑法中第四,将人自百会处划“十”字刀,注以水银,埋入土中,只余一头在外,犯人只觉皮下奇痒,扭动不绝之中,血淋淋肉身自皮囊中挤出,一张完整人皮收起。 陈皮屠村杀人时,只觉满心畅快,却不想今日报应便在眼前,他视寻常人的性命如儿戏,屠苏自也当他是猪羊一般。他当时行凶之时,怕也没想到会有今日一遭吧! 因恐其惨呼怒叫,屠苏早将陈皮的舌头给割去,当日屠村之时陈皮亦如此对过那些无辜村民,果是报应不爽。陈皮悍勇,可再悍勇也只是个性冷酷凶残。那些手段施于旁人,他只会嫌不够爽快,但被施之于己身时,他只恨这世间为何会有如此酷刑。当他被挤出人皮之时,只恨不能将屠苏生吃活剥,却不想,这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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