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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可是，原来的你呢？！” 王翼轻声低喃，他的弟弟，从前那个受尽委屈的弟弟，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的霄霄，自己再怎么宠，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了。 ——这，可未必哦！ 宋前进自沈家败落，便觉得沈芸就是个累赘，他的眼里越来越找不到当初“沈芸”的影子，只看到一个憔悴笨拙，斤斤计划的小市民。 成日的蓬头垢面，哪里有半分曾经的风采，果然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么？ ——讲真，沈芸把全部精力都用来维持这个“家”，哪还有多余心力打理自己？何况，她是个准妈妈，是孕妇啊！ 小人物最大的优势和悲哀，就是凡事他只会考虑自己，其它的人、事、物，全都不是要紧的。 因此，沈芸的离去，宋前进并没什么愧疚或不舍，反正，他们还没领证，法律上不是合法夫妻。 对于这男人的无情无义，陵端三人并不奇怪，他们早见证过人性美丑，宋前进，也不过凡尘众生中的一个罢了。 连仙神都难脱执念，又何独凡俗。 只是，沈芸到底是王霄爱了那么久，被伤害到骨子里，却还是不舍的人。 护短不讲理的霄宝宝，就冲幼时情谊，又岂会轻纵宋前进？ 什么叫打个半死？ 宋前进这会儿知晓，最痛的，不是打半死，是打而不死！ 霄宝宝笑得肥嘟嘟的小毛脸儿都堆起了小肉肉，一双小毛爪抡着丈八狼牙棒打地鼠似的砸着宋前进，果然，还是原形揍人舒服啊！ 血肉横飞？是不存在的。 但是，揍得宋前进脑袋转到脚后跟，肚脐眼向天直喷水，四肢缩进汽球似的身子里，随着狼牙棒上下弹动，却是极逗趣。 打死？打死多不好玩！ 就这么揍成人球打着玩，也不错。 想死？冥神当前，死了也拉活，然后接着继续揍。 对渣渣，陵端他们的处理方式一向简单粗暴，可却效果绝佳。
第三十七章 天道无常，乃源贪妄，看破明悟，心自无伤。 王翼坐在摇椅之上，看儿孙绕膝，听虫语鸟鸣时，不期然回首，身畔小几上，一个微缩的小仿真机械人正在踱步，那是个缩小的王霄。 王翼含笑轻叹，自从他亲眼看见霄宝宝会变小兔宝宝，会把宋前进变成人球揍，就知道，自己还是留不住他。 果然，在夏敏芝意外去世后，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仿佛脑子清零一样，彻底不记得他，除了自己。 这个小东西，还是自己硬讨，让霄霄亲手做的。 不过，也好，一切恩怨，也算了结了。 陵端三人，是被天墉城上陵端的肉身给牵魂召回。 回归之前，三人亲见宋前进霉运缠身的日常，只是倒霉成这样也死不了，天道的心眼儿也不比陵端大。 痛打落水狗不是陵端兄弟的风格，于是，他们也顺应召唤，回返天墉城。 当然，御用座驾肥兔精肥肥，也没忘了。 彼时，恰是在百里屠苏将他们的神魂“劈”出身外的，半月后。 百里屠苏初上天墉城，就剑劈陵端，这一闹，人缘能好，那才真是怪了。 戒律一脉固然把百里屠苏恨得想上嘴，其余弟子也心有不满，空前对执剑长老紫胤真人有了微词。 所以说，人缘很重要。 戒律一脉，自陵端成为首徒，便带出一堆奇葩来。 涵素、执剑两脉专注于御剑，可戒律、威武、凝丹、妙法四脉却似有志一同，随了陵端“胡来”、随意的性子，那是万法齐修。 所以，妙法一脉的芙羽抡大锤砸人，用法阵设伏，以道术攻人周身弱点，也是正常？！ 旁人御剑，我坐麻将，砍人菜刀，砸人菜板的凝丹一脉秉志，也不算是异类，吧？！ 威武一脉陵浩更是一绝，把个药葫芦当剑御，若逢同门比试，一不小心还放些黄烟、喷点儿臭气助阵。 ——这么爱玩丹药，何不入凝丹门下，却与喜争强斗胜撸袖子就上的威武一脉同门？ 反正，陵端这个二师兄，带歪的师弟是以堆论，不是以个算，就是涵素一脉也多有波及。 唯一不受影响的执剑门下，还是因其不合群，才方“免难”。 因百里屠苏上山就惹祸，剑劈师兄，令得陵端昏迷(神魂离躯偷偷去玩)半月之久，纵陵端不计较，其他弟子们也难免微词。 故，涵素真人亦如前尘一般，与紫胤真人为他以剑印封印煞气，并嘱咐陵越小心看护。 只二位真人不知，此时的百里屠苏已非彼时的百里屠苏。 他，乃是陵越真人亡故八百年后，幽都灵女风晴雪以魂相换而复活重回的，百里屠苏。 再上天墉城，人事已故，师尊远离，师兄仙游，门派凋零，追其根源，皆由己起，一时心魔大作，剑屠百里。 待得回魂，天墉城已然尽毁，尸山血海之中，余下弟子们的目光，一如昔年与那人初逢，那似厌似怒的不屑。 难以承受自己居然剑指师门，屠戮天墉城，百里屠苏横剑自刎，原来，他真的，只是个怪物！ 百里屠苏绝不曾想到，自己还会再睁开眼，且成为了初上天墉城的自己，看着疲惫不堪伏在自己榻边睡着的陵越，一时欢喜满心。 ——这一次，一定不会重蹈覆辙了。 然，很快百里屠苏就发现，自己不是“百里屠苏”这身躯的主宰，那个幼时的自己才是。 于是，百里屠苏开始每日被迫围观，自己花样作死的，蠢行！ ——百里屠苏一捂眼，他怎么会给忘了，自己有这么作死的过去？难怪，那人不待见，待见才有鬼了！ 陵端素喜后山小径野花杂草繁茂，行于其间，可怡悦心神，极是有利修为。 ——他虽在洪荒修成冥神，亦在他界得登神仙，在此方，却因太小幼小，依旧还是个身有仙骨的小小修仙弟子，一切都要从头再修。 可是，谁来告诉他，这象狗啃过，东秃一块，西洼一处的，是个什么鬼？ 陵端瞪着那原该花草盈坡，此刻却如生癞痢似的地方，半晌，方才一拂袖，大有执剑长老风范的皱眉轻斥“胡闹”二字，转身便走。 不远处枫木背后，小屠苏正嘟着红嫩嫩小嘴巴，呼着凉气吹自己通红手心，眼眶里晶莹泪水委屈的要掉不掉。 明明见到漂亮师兄走在杂草中很辛苦(你哪只眼睛看见的？眼神没对吧！)，才会想帮他清理小径，好不容易用剑砍的呢！ 为什么，漂亮师兄不仅不开心，还说自己“胡闹”？好委屈！ 委屈你个头！ 百里屠苏几乎想冲出来，给傻缺的自己一巴掌。 明明看见那人独自在那野花劲草间踱得很开心，还居然把草地给人平了，这不成心结仇么？ 平就平吧！你好歹修好看些，他也不会恼，你这东砍一溜，西挖一块儿的，比蛤蟆皮还丑，他不恼，才真是天下红雨了。 百里屠苏只觉无语，终于知道，自己怎么会把人得罪得这么死了，这纯粹就是卖好没卖成，变买仇了！ 这还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百里屠苏才真懂了，什么叫做花样作死，他都没脸看。 陵端并不在乎百里屠苏有多少丑出在自己面前，他辗转红尘几世，遍看洪荒风云，心志已非昔年旧人可憾。 纵是重归年少，再历修仙，陵端也已非昔年陵端，不会专注于一个并不想放心上的人之所做所为，他只是认真的在再走一遍修仙路而已。 陵端不在乎，肇庆、陵沣等却在乎，陵端待他们极好，他们皆视其为兄，又何容人相欺？ 无奈天墉城门规有律，弟子私斗，视情节或杖或逐，便也只能忍着这口气，留待宗门大比时来出。 宗门大比，乃是仙门挑选天赋极佳之有为弟子，收录门下教导的门派大典，一些外门弟子便是由此得以出头，升入内门，成功拜师的。 陵端年岁虽幼，却道法高深，向来门派中传授道法、符箓、阵法等都由他所授。 ——反正能者多劳，又言，师有劳，弟子服其劳。 故，无论初入门的小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实则都奉他为“师”。 因此，除亲传弟子大比时，余者比试，多由他与陵越监场，一众真人裁夺。 陵越是真的心累，重来一世，这次陵越终于知道百里屠苏是怎么惹到陵端，让人与他不死不休的斗下去。 就冲屠苏这种象结仇的讨好，陵端能忍着不直接上乱剑诀招呼，已然是看在师尊紫胤真人面上了。 陵端贪馋好吃，却沾不得蒸鱼，纵是馋得吞涎也不敢沾，沾了，哪怕是汤汁，也会浑身起疹昏迷不醒。 原本，仙门弟子炼骨淬髓，这不过小毛病，入道引灵后便会不药而愈的。 然，这是齐氏血脉传承中的命数劫运，非是修得大道，法力再强也难祛此疾。 故，天墉城上下入厨者都记得此事，陵端所食之肴中别说蒸鱼，象鱼的都没有。 偏偏，屠苏为不小心把陵端养的萱草当杂草铲掉一事赔礼，见陵端喜食荤，天墉城上又没它物，便蒸了条特意去尽骨刺的鲜鱼送上。 还怕陵端生气不吃，把鲜美鱼肉弄碎混进陵端的粥里，更以香料调味，尽掩鱼味，只余鲜美。 结果，自然是，放倒了陵端，气坏了几位长老。 此种等等诸事，令天墉城上下皆以为，百里屠苏因陵端之事被罚不得成为亲传弟子，只做个真传弟子，心有不满，意在报复。 毕竟，亲传弟子乃主门派所承认的承继其师衣钵，结父子情谊亲缘受庇师尊门派之人。 虽受命门派，需承门派诸多责任，且要对门派有所贡献，可这供奉自然也就不同。 真传弟子却不同，虽身在门派，亦是其师之徒，却不需向门派进任何贡献，由其师供应所需，不称门派中人，然，却需守门派规法。 陵越却知道并非众人所疑，那是只蠢萌在讨人好，结果，却把人得罪到死。 屠苏上山这一年时间，陵越只觉自己活似老了几百岁，日日见人花样作死得罪陵端，陵越真心觉得心累。 百里屠苏更心累，看着上山一年，就闹出这么多事来的自己，他真心想对陵越三叩九拜，说句： ‘多谢师兄不弃之恩！’ 也难为师兄与师尊对自己这般好，丝毫不嫌自己是个天大的麻烦。 别管这师兄弟二人心里打什么官司，宗门大比已将开始。 同往年无二，先比的，便是初上山的小弟子们，虽说年岁尚幼，却也很是有些章法。 因得陵端有心扭转这天墉城以剑为尊，剑修独大的情形，此辈小弟子中被其特地教出几个道修的好苗子。 其中，以天资最佳的江弦，日后的陵渊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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