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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即便对面坐着的是霍格沃兹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校长，他也没有权利作出这样的决定。邓布利多又开始擦眼镜片了。梅林对英国魔法界的影响非常悠久，而且复杂。硬要打一个比方，梅林回归魔法界，大概就是基督徒看见耶稣从天上掉落脸朝地，中国人看见孔夫子从棺材板里蹦出来跳蹦迪。梅林早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体，而是铭刻在巫师血脉里的某种“信仰”了。圣人从圣坛上走下来，这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分析影响的事情，更别提梅林自己的性格…… 呵呵。 邓布利多可以发誓，即便是正面面对伏地魔，他也没有这样头疼过。当邓布利多看见头顶上的天花板，上面无数星辰随着地球自转缓慢变化，他突然又安定下来：“老师……？” “嗯？” “您还记得，您曾经在阿利安娜的坟前说过什么吗？” 邓布利多当然不是让梅林回答的，他轻声细语地重复说：“‘如果死亡要降临，那么，就大声欢笑着迎接它降临。’我活了一百多年啦，在人类中，已经是非常长寿的老人了。” 梅林没做声，但他心想，这可不一定。 ——如果古一法师在这里的话，一百多岁就算老人？她肯定会动手揍人。 “巫师界在之前的一千多年里，好像都没什么变化。但短短的一百年里，世界变化之大，已经让我有些看不明白了。”邓布利多将眼镜重新压在歪鼻梁上，他的眼睛依然明亮，但精力确实大不如从前了，“外星人攻击地球，变种人横空出世，古老的神灵重新插手地球……可以说麻瓜世界的变化，每一刻都让我感觉到眼花缭乱。而我们和麻瓜之间的关系……我相信我的理念比汤姆要先进，只不过我相信，巫师已经不可能打败麻瓜了，我们躲藏于高高在上的傲慢太久了，以至于最终忘了，万物都在发展。” 梅林没有打断邓布利多的话。 他知道，这些话一定在这位老人心中反复思考了很久，咀嚼了很久，最终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果然，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不知道巫师界的未来是什么样，我选择梅林老师您，也只是确信，这里确实已经太死气沉沉太久了。无论是我，还是汤姆·里德尔，都是该滚进坟墓里的老东西了。” “所以说，”梅林无视了其中沉重的嘱咐，敏锐地抓住了他最感兴趣的点，他眼睛都在发光，那双圆润清澈如紫宝石的眼睛，比红色的贤者之石更加蛊惑人心，“我可以随便搞事了吗？”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 敢情他说了那么多，梅林你最后只注意到了一个搞事吗？ 立刻，梅林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他立刻咳嗽一声，掩饰性地说：“不，我只是想确定，你希望我做到哪一步？” 邓布利多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你还是稍微收敛一点。” “好的，好的。”梅林开开心心地举起了双手，“我发誓，我一定非常收敛。” 他紫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邓布利多，非常确定非常认真地回答：“真的。” 邓布利多也露出了微笑。 不过，等第二天早上，这位伟大的白巫师，就只想把相信这句鬼话的自己，塞进马桶里了。
第74章 邓布利多盯着镜子, 一阵失神。 这个时候，大概就显示出了邓布利多强大的内心承受力了。换做梅林的其他学生被坑，大概现在已经转过身找梅林算账。但邓布利多没有，他出神地盯了一会儿自己, 转头就扑回自己的床铺上，开始努力翻找了。 梅林遗憾地摇摇头：“阿不思,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呢。” 魔法落地镜子喃喃自语地说：“……我很喜欢这个惊喜。请给我更多惊喜，继续, 不要停。” 邓布利多真是涵养太好, 才没转头就甩给那张该死的魔镜一个“粉身碎骨”。他表情越发严肃, 甚至直接动用了家庭整理用的魔咒，才将好几个银色的胡须（也有可能是头发）从穿过的旧衣服和被褥里翻找出来, 小心翼翼地收集好。 梅林不明所以地挑挑眉：“阿不思，你这是在做什么？” “收集复方汤剂所需要的材料。” “复方汤剂？”复方汤剂是能够使得服用药剂之人变化成特定相貌的药剂, 梅林换了一个姿势依靠在椅子上, 眨眨眼睛, “你做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 邓布利多感觉自己的脑袋里的每一根血管都在突突地疼, 差点就维持不了自己的人设了。他无可奈何地看向明知故问的梅林, 回答说：“……你看着我, 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解释的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 梅林明显是很享受搞事成功后的欣赏成功的喜悦的, 他笑嘻嘻地回答说：“这不好吗？明明是你委托我销毁魔法师啊——你看, 魔法石现在不就很好的销毁了吗？汤姆已经永远不能再使用魔法石获得永生了啊。” “我是这么说过。”邓布利多承认, 梅林确实实现了这句话, 但是……这真的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以为……” “你是全权将如何处理魔法石的权利，授予我了？” “是，但是……”邓布利多还在努力解释。 但梅林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双手一合，笑得热情洋溢地为这件事一锤定音：“这不是很完美，很符合你请求的完成了任务吗？” 邓布利多痛苦地抵住了额头。 不，这真的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过，在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在口头的争端上说服梅林之后，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原地转了一个圈圈，抓住木制杯子，深深地咽下一口温热的南瓜汁，深吸气，深呼气，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邓布利多校长宿舍的墨镜，还好死不死地阿谀着，用唱歌剧般的腔调说：“预见年轻貌美的你，就像是预见爱情，你的长发燃烧火焰的热情……” 邓布利多面无表情地甩了一个粉身碎骨过去。 真是抱歉了，让你忍受了这么久的“年老色衰的我”。看到邓布利多这么活泼开朗（？），梅林也忍不住乐呵呵地笑起来：“……年轻真好。” 年轻……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看见的不再是消瘦而皱纹重叠的苍老双手，这双手的肌肤细致紧密，骨节分明，五个淡粉色的指甲盖颜色清爽。这是一双属于年轻人的手，它扣住法杖的时候，就想能够握住世界的未来。 谁也无法相信，就在一个夜晚之前，这双手的主人还垂暮到随时可以躺进棺材里。 返老还童。 这是在充满神奇和魔法的魔法世界，仍然被视作不可思议的传说。而这种只能以奇迹来形容的事情，就发生在这几十平方米的房间内。 对比这样的奇迹，当事人的不开心，仿佛也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不完美了。 邓布利多又喝了一口南瓜汁，香香热热的南瓜汁顺着喉咙涌进胃里，能让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感觉暖洋洋的。邓布利多以前经常用南瓜汁让到他办公室的学生平静下来，不过，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需要这种小手段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干涩着声音问：“怎么做到的？” “什么？”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尼克·梅勒也无法……” “嘘。”梅林摇了摇头，没有让邓布利多说下去，他脸上浮现非常神秘的微笑，“神秘的世界深远到超出了人类的想象，阿不思，要记得对其保持敬畏。” 邓布利多立刻就明白了。 尼克·梅勒确实是现存最伟大的炼金术师，但和梅林比起来，这位大炼金术师仍然像是一位在求知之路上蹒跚前行的小孩子。而且，邓布利多也是听说过，梅林和另一位拥有过贤者之石的炼金术师冯·霍恩海姆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共事，感情甚笃（？），对魔法石有所研究也是很正常的。 ……伏地魔如果看到这一幕，大概会嫉妒到哭出来。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结于自己返老还童的事实——虽然梅林的举动确实打乱了他很多计划——但梅林不打断他计划才奇怪，而且，邓布利多一生中受到的“惊喜”已经够多了。这件事其实仍然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冷静了，接受现实了，邓布利多也意识到了自己目前的状态，他还没刷牙，还没洗脸，还穿着一身睡衣——虽然整个英国巫师界都知道白巫师邓布利多是个“不修边幅”“疯疯癫癫”的老人，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本质上都是邓布利多精心打扮出来的，只是不为大部分巫师所理解而已。 立刻，他就施展魔咒，将自己垂到胸口的微卷红发扎成一根宽松的马尾。他换上了出行的巫师袍，然而，即便是邓布利多特意选了衣柜里最贴身的那件，它仍然太宽松了，邓布利多不得不使用变形术手动给它缩水一下。 全部收拾好之后，邓布利多才开始关注另一个问题：“你这个打扮是怎么回事？” 梅林飞快地呛回去了：“你这个压抑着吐槽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说实话，你这个打扮让人不想吐槽，才有问题。邓布利多用不那么邓布利多的想法，在心中偷偷非议着想。现在的梅林……乍一看上去，和之前的梅林差别不大，至少对于熟悉的人而言，仍然是能够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梅林本人，但是…… 口红是怎么回事？眼影是怎么回事？ 小裙子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在胸口贴了胸贴？ 然而梅林本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这身打扮有什么问题，他甚至还一只手捏着兰花指，另一只手插着腰，扭了扭，咳嗽一声，捏起声线说：“因为今天的我，是魔法☆梅莉啊。” 邓布利多瞬间产生了一种想把眼珠子抠出来的冲动。 ——然而更让他想连着大脑一起都抠出来的是，虽然理智极力对抗，但那瞬间，邓布利多觉得，梅莉确实很漂亮。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梅林本来就不是那种充满了硬汉气质的美男子，相反，他相貌过于精致，气质过于神秘迷人，甚至连衣装也偏向精致美丽的风格。以至于一时之间换上女装，熟悉他的人一时半会儿都意识不到差别。但是——就算你换女装，也请不要这么伤风败俗好吗？ 我们大英巫师界，还是一个很传统，很内敛的孩子。 邓布利多掩盖了一会儿眼睛，再看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审美都要碎掉了。如果他还是个百岁老人，大概还能笑嘻嘻地感叹时代越来越奔放了，但现在他很年轻，很血气方刚，而时间还是该死的早晨——一想到眼前这个白发美少女的真实性别…… ……他又闷了一口南瓜汁。 “不准露肩，不准露肚脐，不准露大腿，你就算要穿裙子，也要过膝盖以下。”邓布利多非常严肃地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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