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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上附着了一些防护性的法术。但这些法术和古一法师的性格一样，本质上都温柔无害。对于实力突飞猛进的斯特兰奇来说，它们根本无法多拦住他几秒。随着一声哗啦，暗红色的锁链宛如被惊走的蛇般从书籍上退开。斯特兰奇稳稳地接住了那本禁|书。 书自然而然地在斯特兰奇的掌心摊开。 ——其中足有三分之一的内容被撕掉了。 斯特兰奇好奇地抚摸着被撕开的痕迹，如果他和卡玛泰姬的法师们多多接触，大概就会了解到卡西利亚斯叛出卡玛泰姬的过程，他和他的追随者们血祭了当时的图书管理员，事发之后，卡西利亚斯紧急撕走了这本魔法书籍的一部分后逃走了。 它记载着许多古老禁咒。 当然，由于残缺，斯特兰奇是不可能再看到召唤多玛姆的咒语了。但除了召唤黑暗大君以外，上面同样记载着很多有趣的咒语，很快，斯特兰奇就看见了一条和“阿戈摩托之眼”的记载，上面描画了这个神奇的魔法道具的外形，描述了它能操控时间的种种神奇功效，还附带了一套相关咒语。 然而斯特兰奇盯着外形那一栏，良久都没有翻页。 他抬起头，看向图书馆中心的高台上。斯特兰奇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造型奇特的装饰品，但现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不就是保存着时间宝石的阿戈摩托之眼吗？ ……这么大大咧咧地摆在公共场合，真的好吗？ 不，也许就是故意放在这里的。 就算是有人看到了阿戈摩托之眼和它的记载，也会习惯性地认为，摆在图书馆里的阿戈摩托之眼只不过是造型相同的仿品而已。卡西利亚斯曾经无数次和它擦肩而过，同样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和这样珍贵的宝物擦肩而过。 斯特兰奇将阿戈摩托之眼从中央的托盘上取下来。他将这个古老的魔法道具悬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按照那本魔法书所写的咒语手势，两只手在胸前结成三角形，宛如一个挂表般的阿戈摩托之眼随即自动旋转起来，时间宝石发出浅淡的淡绿色的光芒。 绿色光辉笼罩了那本缺了页的魔法书。 随着斯特兰奇双手旋转，这本书的时间随之倒流，很快，那些缺少的页面就重新出现在了斯特兰奇的眼前，他看见上面写着的文字，不由愣住了。 突然有声音在斯特兰奇身后冒出来：“有时候也蛮佩服我自己的，收到的学生都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就连完全不了解来龙去脉的魔法道具和咒语，也敢胡乱实验……我是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该打赌你总有一天会死在这种胆大妄为上。” 斯特兰奇的手一抖，法术差点从他的手指尖崩溃掉。 梅林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他直接将手压在斯特兰奇的双手上，强行中断了这个法术。魔法书随即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梅林将其叠起来，重新插回架子上，锁链们立刻密密麻麻地纠缠上去。 “梅林？” “……嗯？” 梅林转过头，就看见斯特兰奇神色激动地盯着他。梅林大概能理解他的激动，任何一个接触到阿戈摩托之眼……或者说，接触到伟大的时间魔法时，都会呈现出这种激动的状态。对于究其一生也很难接触第四维度的人类，他们通常会觉得，“时间”无所不能。 受限于知性，在异类们看来，人类在某些方面简直浅薄到可怕。 不等梅林说话，斯特兰奇就激动地在图书馆里走来走去：“……没错，这绝对就是破局的办法，有了阿戈摩托之眼，我就可以无限次数的推导未来的可能性，从中摸索出击败多玛姆的办法。同样的，既然能够穿梭时间，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它，完全实现两个‘自己’同时在一条时间点上，这样的话……” 梅林摇摇头：“我不同意。” 斯特兰奇的声音戛然而止。 梅林站在走廊上，刚好处于光影明暗的分界线上，阳光将他那头蓬松凌乱的白色长发照亮，仿佛发梢都在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辉。而梅林的面容笼罩在一片阴影中。梅林总是在笑，那是一种柔软轻盈会让人想起飘飞的蒲公英的微笑。但当梅林不笑了的时候，他身上的那种冷酷的非人感就无比鲜明地体现出来了。 梅林重复了一遍：“我、不、同、意。” 是的，他不同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最好的打败多玛姆的……”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虽然梅林经常因为觉得有趣，而做了一些不着调的行为，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无疑是认真的。相反，是斯特兰奇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 ——因为人类是有极限的。 尽管人类是怀抱着梦想，不断追逐的未来和梦想的存在。然而人类仍然是有极限存在的。无数次的重置未来，这个男人真的……太傲慢了。虽然一开始梅林确实觉得斯特兰奇如一只膨胀河豚般的傲慢很有趣，才做出决定想收他为学生的。但这种傲慢……真的…… “人类肉体的寿命大致有100岁左右，假设完全排除其他器官衰老的影响，人类的大脑也只能生存200年。同样的，灵魂也是有极限存在的。我目睹过——曾经有怀抱着高洁之梦的人，挣扎着在人世间活了几百年之后，最终成为了只想活下去的扭曲存在。”梅林平静地说，作为曾经在阿瓦隆的高塔里注视人类世界到终末的半梦魇，他甚至可以举出上千个例子。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经历重复的时间，那也许还是个新奇的体验；如果到了五六次，那就开始乏味了；到了十几次，恐怕就不是那么有趣了；到了上百次，那就是一种酷刑了……到了千次万次之后……”梅林注视着斯特兰奇，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浅浅的悲哀。 “那就是近乎永恒的折磨了。” ——记忆被冲淡，信念被扭曲，感情彻底麻木，就连自己原本的目标都开始朦胧不清，甚至连人格都很难谈得上有无了。 梅林叹了一口气：“我想保护你，斯特兰奇。” 四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斯特兰奇才回答说：“可是，这是你选中了我。” ——从来就不存在，不冒任何危险就能拯救世界的英雄。 梅林竟然还顺着斯特兰奇的话想了想，最后坦率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没错，他教过那么多个学生，无论是谁，都像是扑火的飞蛾扑向他们的命运。梅林往后倒退了一步，算是放弃了规劝，“……如果这是你选择的路，我会为你献上花之祝福。” “愿你前行的道路，必将通往光辉的未来。”
第60章 斯特兰奇下午和梅林的对话, 到了晚上, 大家似乎都有所耳闻了。 古一法师专门提着她的茶具来看斯特兰奇, 她烧了花茶, 直到茶水咕噜噜地快被烧干了, 她也只是托着下巴发呆, 什么也没有说的又离开了。对比而言, 彼得掩盖自己情绪的水准就没有这样高超了, 他反复路过教师门口，徘徊来徘徊去，数次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把脑袋缩回去了。 斯特兰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对彼得招招手：“有事吗？” “抱歉。”彼得习惯性地先说了一句抱歉, 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不需要道歉，他眨巴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和梅林吵架了？” “没有。” 斯特兰奇直白地回答，但下一秒，斯特兰奇又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太果决了，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不过, 彼得是意识不到这些小细节的。斯特兰奇顿了一下, 再问：“是梅林告诉你的吗？” 彼得摇了摇头：”是我猜的。“ 斯特兰奇根本不信。 彼得只好坦诚地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斯特兰奇：“……”竟然是他误解了吗？ “梅林先生还和往常一样, 他从来都不会露出伤心难过的神色。”彼得在说这番话之前, 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 果然, 根本翻找不出梅林不高兴的模样。他继续说, “但是斯特兰奇先生的不高兴就很明显了——梅林先生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让人生气的话了？不要太在意了，他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即便是说了什么，也不是真的想……” 这孩子…… 明明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竟然已经操心到了大人身上了吗？ 斯特兰奇一时之间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他暂时不想谈论梅林和他之前的对话，他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彼得，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想成为蜘蛛侠是？” “诶，当然，诶诶诶？斯特兰奇竟然问蜘蛛侠的事情吗？” 彼得被打断了，他带着一点困惑地睁大眼睛，随即脸红谦虚地说：“不是想成为啦，而是我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蜘蛛侠了。我穿着战衣走在大街上，还会有人给我鼓励呢！” 虽然当时他是在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不，不能觉得丢人，扶老奶奶过马路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啦。不然老奶奶万一在斑马线上发生了车祸，那就太糟糕了！对，蜘蛛侠的每日工作可是很重要的。 “你为什么会想成为超级英雄呢？”斯特兰奇问。 即便是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但斯特兰奇内心中仍然有疑虑。 毕竟，这条时间线上的奇异博士，是被梅林赶鸭子上架的“超级英雄”，即便是下定了决心，但这种决心里始终有一层困扰缠绕不散：为什么是他呢？ 论天赋天才，钢铁侠托尼·史塔克绝对甩他十条街；论操守品格，美国队长早已成为美国精神的象征（彼得：→_→）；就连最基础的想成为英雄的决心和柔软善良，小彼得也远超过他。 傲慢，自大，退缩，畏惧。 拥有这种品德的人，成为优秀的医生没有什么问题； ——但选择他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绝对是搞错了什么？ “我其实没想过那么多。”彼得露出了腼腆而柔和的微笑，斯特兰奇是真的很害怕他会说出什么类似于‘我就是这样的人’之类的话，但彼得回答说，“如果硬要有一个理由的话，那么……我拥有了这份力量，而且我不想后悔，就……仅此而已。” “就这样？”斯特兰奇是真的惊讶了。 “就是这样。”彼得点点头，他想了想，更加坚定地再度点了点头，“……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知道，个人的力量也许是很微薄的，很渺小的。但是，如果有一天世界迎来终末的话，我希望我能够无悔地仰望天空，知道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和奋斗了……而不是想，如果我没有如何如何，就好了。” “就是这样的，我只是害怕未来的自己，憎恨这一刻的自己在努力。” 彼得很久没有这样长篇大论，而且还没有人打断了。这种能够喋喋不休地说话的感觉还蛮爽的：“咳咳，抱歉，我知道这种想法是有点中二，但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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