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离开后,大厅里只剩下悠斗和平等院两个人。 平等院开门见山:“你打算让远野做什么?” 这个问题悠斗已经想过了。 他很流畅地说出答案:“向种岛前辈和教练们道歉、禁止使用私刑、禁止在比赛中用网球打人。” 悠斗说完,大厅陷入安静。 平等院看着悠斗,悠斗在等待平等院开口,于是他也看着平等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晌,平等院发出一声冷哼。 “所以我才讨厌天真的小鬼。” “真碍眼……给我滚出去。” ——— 悠斗走出分栋。 毛利前辈不在外面,但他看到了斋藤教练。 “在找毛利同学和越智同学吗?我让他们先去餐厅了。” 悠斗闻言走到斋藤身边,仰头问:“斋藤教练有事找我吗?” “确实有事找你。不过在说那件事前,先说说别的事吧。” 斋藤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伏黑君遇到什么烦恼了吗?表情看上去有心事呢。” 要说吗? 悠斗有些犹豫。 斋藤笑了笑:“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说哦,毕竟我是这个集训营唯一的精神教练。” 虽然平时不干心理老师的活,但他学过心理学,而且经验丰富。 悠斗看着斋藤教练,过了几秒,将刚才和平等院的对话告诉了对方。 “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斋藤带悠斗走到分栋前的一棵树下,他席地而坐,随后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悠斗也坐。 悠斗坐下后,斋藤继续道,“伏黑君很讨厌暴力网球,对吧?” 悠斗点头。 “远野君是底线攻击型的网球选手。他的招式集结了各国历史上的处刑方法,招招都是朝对手的身体打的,确实有很多人认为这种打法违反了运动员精神。” 斋藤话锋一转,“但这并没有违反比赛规则,在各大国际赛事上,这种打法都是被允许的。关于这一点,伏黑君也清楚吧?” 悠斗点头。 “在世界的舞台上,多的是像远野君这样想把对手打到放弃网球的人。我想,平等院君的意思是——” “单独改变远野君,有什么用呢?” 悠斗怔住。 “当然,如果远野君放弃现在的打法,那明天和他比赛的选手大概率不会受伤。” “可如果那位选手被选入日本代表队,在世界赛上遇到和远野君一样的选手,到那时候要怎么办呢?” “由伏黑君替他上场吗?还是让他弃赛?” “如果只是一场比赛,或许可以这样做。”斋藤抛出下一个问题,“但如果对面是7位远野,伏黑君打算怎么做?一个人打五场?还是让日本队弃权?” 悠斗回答不出来。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斋藤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是黑部找他。 虽然还有很多话没和伏黑君说,但今天说这么多,应该也够了。 斋藤收起手机,看向悠斗,开始夸:“禁止暴力网球、减少选手在比赛中受伤的可能性,延长选手的职业生涯寿命……我认为这些想法很了不起。” “只是这些都太难实现了。” “我想平等院君也是觉得这些想法都太理想化,才会说伏黑君是个‘天真的小鬼’。” “不过作为网球这项运动的爱好者,我期待伏黑君将这些想法变成现实的那一天。” 斋藤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交给悠斗,“这是西栋127室的钥匙,伏黑君可以搬到这间寝室,和一军其他成员住在同一片区域。” “当然啦,也可以继续住在原来的寝室。” 悠斗不打算搬宿舍,但还是接过了钥匙。 斋藤继续道:“我接下来还有教练组的会议。伏黑君如果还有什么烦恼,欢迎之后再来找我。” 悠斗点点头,郑重道:“谢谢斋藤教练。” “不用谢,这也是我作为精神教练的工作之一。” 斋藤起身,悠斗眨了眨眼睛,喊住他:“斋藤教练。” “嗯?”斋藤回头。 悠斗抬手指了指他的白大褂:“有泥土和草屑。” 斋藤拽过自己的衣服,开始一阵拍打,随后松开手:“现在呢?” 悠斗给出肯定回答:“现在干净了。” …… 斋藤教练离开后,悠斗仍然坐在树荫下,思考着教练刚才说的那些话。 斋藤教练和平等院前辈说的没错,现在的他做不到全面禁止暴力网球。 这显得“禁止远野前辈打暴力网球”像一场徒劳。 不过悠斗并不认为这是一场徒劳。 或许几年后,等他成为世界No.1的网球选手、成为网球界的“最强”、在职业网坛里具有一定的影响后,他可以将“禁止暴力网球”变成现实,就像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那样。 这是22岁的伏黑悠斗能做到的事情。 12岁的伏黑悠斗做不到,这没关系。 有五条老师、夏油老师他们“改革咒术界”的成功案例供他参考,他可以从中找出现在的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 比如,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提升己方的战力。 志同道合的同伴他有很多,至于提升己方战力—— 这是他的问题所在。 他不应该忽视己方战力的提升。提升己方的反应能力、躲避能力、抗击打能力……这些都是现在的他可以做到的。 只是要想一个更加安全稳妥的办法。 悠斗打算吃过午饭后,去集训营的图书馆慢慢想。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悠斗很在意的事要解决。 悠斗转过身,看向身后安静的树林。 8点钟方向的那棵树后站着关根前辈、而另一边,2点钟方向的树后站着越前前辈。 刚才斋藤教练在时,两位前辈就先后站在不同的树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移动过。 前辈们是在做什么? 悠斗想知道答案,便直接问了:“关根前辈、越前前辈。” “你们在做什么?”
第184章 地上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两个人从各自的树后走出来。 关根没想到除了自己, 听墙角的还有一人。 龙雅知道关根的存在,但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暴露。 明明藏得很好,这个小不点究竟是怎么发现他的? 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龙雅一边从回忆中寻找自己的破绽, 一边从容回答:“我在寻找适合睡午觉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还不错, 有阳光、有树荫、还很安静。” “我来找远野。” 关根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懒洋洋的,说出来的话却带有一定的信息量, “然后在路过这里时, 听到了你和斋藤教练的对话。” “我改变主意了。” 关根看向悠斗,“在找远野前, 我想先和伏黑君聊一聊。有时间吗?”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 龙雅都想为关根的这一招“转守为攻”吹一声口哨。 悠斗并不在意被人听到刚才的对话, 也没有怀疑两位前辈话里的真假。 他点头道:“有时间。”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聊吧。就不打扰这位……” 关根停顿了一下, 开始回忆对方的名字,最终想起来, “越前午休了。” 悠斗没有异议:“好。” 龙雅原本就是路过, 也不打算再听一个墙角。 他戴上卫衣帽, 转身回树林,背朝两人挥了挥手:“再见啦。” 龙雅的身影渐渐被树木遮挡。 悠斗问关根:“前辈,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比起龙雅, 回答有气无力的关根看起来更像需要午休的人,“伏黑君找个离这儿近点的、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吧。” 离这儿近点的、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悠斗摊开右手,西栋127室的钥匙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那就去西栋127室,我有钥匙。” ——— 不同于东栋一般宿舍的四人间,西栋一楼都是双人间。 “毕竟这里还住着工作人员们。” 关根一进127室就走到书桌边,拉开桌椅坐下,整个人像脱力般趴在书桌上,语速缓慢道, “相比东栋,西栋的宿舍更好。不过最好的还是分栋。” “是单人间,1楼到2楼还有电梯。” 悠斗一边听,一边移动房间内的另一张椅子,左转90度,面朝关根前辈坐下。 虽然关根前辈经常会表现出一副慵懒的样子,日常训练时也经常活动两下就去一旁休息、打游戏,但像这样浑身没劲的样子,悠斗还是第一次见。 “前辈昨晚没休息好吗?” 关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直接说出导致自己没劲的原因: “我以为今天能和远野比赛,通宵打了一晚游戏。” “结果比赛取消了。” 关根的名字在原定与海外远征组对战的20名选手名单里。 按照正常流程,他和半田会对上君岛和远野。 悠斗不知道正常流程,但他知道是自己打晕了远野前辈。 比赛推迟至明天早晨,多多少少和这件事脱离不了关系。 悠斗立刻道歉:“抱歉。”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关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脑袋枕在臂弯上,就这么看着悠斗,直接问,“对伏黑君来说,暴力网球是什么?” 暴力网球是什么? 悠斗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的大脑一瞬间给出了答案:“是追求胜利的一种手段,会伤害到其他人。” 关根盯着悠斗。 悠斗看着关根,他已经回答完了,接下来该轮到关根前辈说话。 时间在安静的房间里流逝得极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根才再次开口:“难怪你想禁止暴力网球。” “你的说法没错。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网球选手是为了胜利才走上暴力网球的路。” 关根直起身,向后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天花板,举了个例子,“比如从小生活在贫民窟的暴力网球选手。” 海外有些国家的教练和俱乐部喜欢从贫民窟里捡人。 打着“用网球改变人生”的旗号,精挑细选和“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完全不一样的选手。 “为了回报教练和俱乐部、又或是害怕回到原来的地方,他们会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从小耳濡目染暴力、血腥和犯罪,不是因为喜欢才打网球,而是为了“离开那个地狱”“更好地活下去”才打网球的他们,是绝对的利己主义,根本不会为对手考虑。 对手的身体、对手的未来、对手的梦想、对手的网球生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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