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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直接 因执念而逗留人间的魂魄，严胜见过不少，所以他对锖兔的存在并不感到惊讶。 不过和严胜的悠哉不同，锖兔确实提起了一份警惕之心。 狭雾山地势高险、遍布陷阱，除了几位和鳞泷左近次相识的老猎人，没有谁会上山。且狭雾山不是通往大路的必经之路，为了赶路没必要花大力气翻过这座山，绕过去就行了。 这位上山的陌生男子......是谁？ 在锖兔观察继国严胜的同时，严胜也在观察他。 之前感受到的灵力，就是这个魂魄身上的。 ......不，还有。 在这座狭雾山之中，还有灵的存在。 继国严胜瞌上了双目，瞬步进入了丛林。 戴着狐面的少年身体一顿，看了眼仍在自己墓前的富冈义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上了严胜了步伐。 他要看看，这个陌生人来狭雾山做什么。 锖兔知道自己的状况。 从死去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停止了增长，且不管怎么训练刀法，也获得不了一丝一毫的提升。 死去之人能看见魂魄，他跟着义勇从藤袭山回到狭雾山之时，路遇了不少跟在活人身边的魂魄。魂魄只能和魂魄之间交流，他们不能被生者所看见。 这个世界没有将魂魄送到黄泉的引渡人，死去的人变成了魂魄，只能变成孤魂野鬼漂泊在世间，除非斩断了迷恋，与世间没有一丝缘分了，魂魄会选择自行消失。 至于消失到哪里去，就不得而知了。 而因为内心的深沉的渴望被压抑太久、导致心境发生变化，便会堕化为恶灵，失去生前的记忆，开始蚕食其他的魂魄。 锖兔认为这类恶灵算是魂魄中的鬼。 那么鬼的魂魄呢？ 锖兔是在藤袭山死去的，当时，在藤袭山死去的考生和鬼很多，而他们都会变为魂魄。 在离开肉.体的刹那，鬼通通恢复了作为人类的记忆，魂魄状态的他们都是人类的样貌。 有的鬼会痛心疾首——因为他们不是自愿变成鬼的，在忏悔之后直接化为尘埃消散；有的鬼则是大声咒骂，心里的恶意并没有因为死去而减少（从他们的言论来看，这些一般是自愿化鬼的人），瞬间堕落成恶灵...... 锖兔是因为怀有执念，却很好的压制住了心中的负面情绪，以普通魂魄的姿态，重回狭雾山。 山下人多，死去的人多，魂魄多了，恶灵也多了。 作为恶灵食谱上的存在、还是一个优质有灵力的魂魄（虽然本人没有意识到），锖兔能成功回到狭雾山，其实算是很幸运了。 换句话说，死后的世界整体其实和人间没什么大不一样。 魂魄（人）会自己消散（生老病死），魂魄（人）会变成恶灵（鬼），恶灵（鬼）会吃魂魄（人），就是少了个鬼王和鬼杀队的存在。 少年自嘲的笑笑，就算那人要做些什么，自己也无力阻止不是吗。 可他还是朝陌生男子出现的方向走去。 但锖兔很快就跟丢了。 作为鳞泷左近次亲口承认的——最有天赋的弟子，锖兔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小骄傲的，但这份骄傲他压得很好，依旧谦逊待人，从不在外界表现出来。 锖兔：“......”突然有点挫败是怎么回事。 而被跟踪的严胜......也不能说是被跟踪，因为在锖兔朝他这边跑来的瞬间，两者的处境立刻就变了。 狐面少年站在几棵大树之间，落下的雪花飘过，严胜已经瞬步到了他身后的高树枝上，看向这位拥有高灵力的魂魄。 亏得狭雾山人迹罕至，一般虚也不会过来，不然这么一块香馍馍，肯定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不过...... 严胜视线扫过少年腰侧别着的木刀和刚才一路还算得上矫健的身手，估摸着这个灵还是有点反抗之力的。 比起现世弱不禁风的灵，严胜对这个世界的灵存在更感兴趣一些。 尤其是他还拥有着灵力。 “你变成「灵」多久了。” 身形一闪，严胜瞬步到了锖兔的身后，在少年如临大敌的转过身来前，淡淡的询问道。 狐面少年没有回答，转身的动作也没有停止，在看到要跟踪的紫衣男子就在自己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了，锖兔一时有些疑惑。 ——他明明是跟着对方过来的，怎么对方到他后面去了呢？ 锖兔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 一是他沉浸在这个陌生男子是怎么到他背后的无解题里； 二是......他都是个魂魄了，人类看不见他啊，所以问的应该不是他。 还有那个问题...... 灵？ 这是什么？ 看着少年呆滞住的模样，严胜觉得自己应该直白一点，毕竟对人类来说，“灵魂”这种抽象意义的东西可是有很多称呼的。 这个一面之缘的灵和严胜并没有什么关系，严胜又不是负责魂葬（把死人的魂魄送往尸魂界的方式）的死神，没必要对这个少年和颜悦色。 想起还在尸魂界的几次酒会中，严胜曾经听过许多死神的不满。 「那小孩死活不肯去尸魂界！都说了回不去了，可以去找新的家人......但他一直听不进去！一个劲的哭哭哭......」那是一个早夭的、只有七八岁大的孩子。 女性死神的脾气一贯较好，可也是有限度的。 「他老婆......他前妻重新嫁人怎么了？你人死了不能给她未来了，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再婚怎么了？整一副“大男子主义”，还想让他老......让他前妻陪葬！卧槽这哪里来的笨蛋！！」 从护廷十三番队的男女比例来看，男性比女性高出了一大截，而有勇气来现世魂葬的女性死神，都可以说是女强人一类的。 那个女性死神听到一个男魂魄说“女子应该三从四德”，一个劲的咒骂他的前妻......她直接把刀柄往人家脑门上一磕，强行魂葬。 「那家伙就是个偷窥狂吧！一直隔着少女们的窗户偷看她们！！......但这样的人居然没有化虚的现象？？」 她的同事和她干了一杯，「就是单纯的好色吧，他都没进房子......真要做些什么，他估计没那个胆子。」 ...... 魂魄有多种多样的性格，在现世驻守的死神每次换班回来，都会好好的抱怨一通。 没有编入十三番队也没有魂葬义务的严胜自然懒得和一个魂魄扯皮。 男子的脸一贯无表情，眼眸直勾勾的看向少年，冷淡疏离的开口： “你死了多久了。” 非常直接了呢。 ---- 富冈......富冈严胜你在干什么啊富冈严胜！ 继国严胜：？？？
第13章 死去 死。 这是一个过于遥远，又过于痛心的字眼。 微微垂下头颅，锖兔望着眼部距离地面从未变过的高度，心被狠狠的揪紧了。 春夏秋冬季节的变化，鳞泷先生愈发的苍老，义勇渐渐拔长的身形，他都看的到。 他可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但时间不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从六年前、藤袭山的那次选拔后、他死去的那一天，他魂魄的成长就与了无声息的肉.体一样，停止了生长。 身形不会变化，剑艺也不会增长。 因为他的时间已经停止了。 ——他已经死去了。 而眼前这位紫衣男子，是在自己死去作为魂魄漂泊的六年间，第一个见到的能看见魂魄的人。 意识到对面是能看见自己的活人，锖兔铅灰色的眼眸顿时有了光彩。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帮自己和义勇...传递一句话呢？ ——我一刻都不曾怪过你，请你不要为此自责。 嘴唇嚅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明明只是一句请求的话，可锖兔怎么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对面的严胜见这个灵小颤着身子，迟迟不回答他问题的模样，心里起了丝丝疑惑。 哑巴？ 不对啊，刚才还说话了。 那就是......没听清？ “我问你，你死了多久了。” 这第二声询问终于唤醒了锖兔跑偏的神智，他握着拳，声音是自己想不到的喑哑，“六年。” 得到回答的严胜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年轻人的模样。 他记得那个年轻人......的刀很好看。 名字是叫—— “富冈义勇。” 听见友人名字的锖兔倏然抬头，微微仰着脖子直视着紫衣男子的双眼。 “你是他的友人吧。” 失去了最佳开口机会，话语权被对方掌握，锖兔只能点点头。 客套话结束，严胜开始进入正题。 锖兔要是知道严胜提起义勇的那两句话（连二十个字都没有）就是开场白的客套，不知道会不会吐槽“您的客套短过头了吧...” “最近，你有没有遇见过袭击。” 袭击？ 他都是人和鬼都看不见的魂魄了，要说有袭击他的东西，也就只有......只有「那些恶灵」了。 “‘恶灵’，你们是这么称呼虚的吗？”听到锖兔回答的严胜侧了侧身子，脚尖指向了山麓的方向。 刚才谈话的时间内，他已经将这座山里里外外都好好的感知了一遍。 13个。 这座山里，有着13个拥有灵力的魂魄。 其中灵力最突出的，便是眼前的这位少年了。 他们对虚来说可是大餐。 “既然你遇见过虚并活下来了，说明你还是有着一定的实力的。”严胜的视线划过少年腰间的佩刀，又扫过对方虎口的薄茧。 这个年纪有着击退虚的本事，确实是很不错了。 但也仅限于此。 他们的手中，不管握着的是木刀还是真刀，都是杀不死虚的。 不像鬼——就算手中没有日轮刀，但将鬼拖到太阳下也能晒死。可要是无法砍断虚的面具，或是彻底湮灭虚的身躯，是杀不死它们的。 被本能驱使的虚，即便被这座狭雾山的灵们逼退，也只是暂时躲藏起来，等待着下一次的袭击。 踏步向山麓走去，锖兔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上了男子的脚步。 “变成魂魄流连于世间，说明你有执念未了。”无牵无挂之人死去的话，会瞬间“成佛”，根本不会在人世间徘徊。 “人未来的情绪是不会被现在控制的。你再这样徘徊下去，迟早会变得与你口中的‘恶灵’一下，失去「心」并堕落。” “......我” “不要直接说自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世间的变迁，变迁中却没有自己留下的痕迹。连存在证明都留不下，即便作为魂魄，也是无意义的。”严胜见过太多太多，因为过于留恋人世间而堕化为虚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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