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的反应慢了一秒,他的胳膊还架在羂索脖子上,被带得一个踉跄,稳下身型后干脆拿膝盖抵住目标,同时抬头盯住琴酒。 “你在做什么?”苏格兰问。 因为目标位置的变动而改变手臂弧度,琴酒冷笑:“狙击手要是眼睛不好,那整个人就废掉了,苏格兰。” 苏格兰:“我以为你才是最想让他活过来的那个,是我高估了你的感情吗?” “「他」是谁?这个令人火大的脏东西?” “……” 澈也悄悄问:“他们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苏格兰和琴酒没机会见过面吧?” 赤井秀一:“普通同事。” 澈也:“啊?” 赤井秀一悠悠开口:“在听到羂索的那些话后,大家都想起来了,他们是同事……不然为什么名字里都带酒?” 濑尾澈也难以置信:“什么叫都想起来了,我可是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啊!!!” 赤井秀一:“……” “不许拿「你这个废物」的眼神看我!”澈也似乎完全不被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所困扰,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不平等待遇」而恼羞成怒。 而面前的「对峙」还在继续。 “脏东西在关键时候可是会发挥精妙绝伦的作用的。”羂索不慌不忙地开口,完全没有挣扎或是闪避的意图。 “濑尾君的提议大家也都听见了,我没有反对的意思,毕竟「复活早乙女天礼」这件事需要各位的努力。事实上,你们也相当努力了,不是吗?” 感觉到压制在身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强了,羂索估算着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开始下猛药。 “就算他冷漠、乖张、不听话,就算他擅自把原本就乱糟糟的局面砸成泥泞,你们依旧没人想他死。” “死亡这件事永远是后知后觉的,这种体验属于个人,后果却由别人来承担。在得知他死亡这件事的时候,你们有谁后悔过吗?” 羂索笑了笑:“没有人,不用反驳我,在那个时候会觉得后悔才是谎言。「早乙女天礼」的死亡对你们来说是一件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事情,人类不可能在瞬间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波本把人揪起来,想让他闭嘴。 可羂索还在说,因为波本的举动,他这次是对着身侧的两个人说的,声音放得很轻。 “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呢?一群人喝酒,下意识举起酒杯却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杯子;有谁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烂话,下意识在心里反驳,却发现身边没有出现那句刻薄的话语;令人烦躁的名册上只剩下自己的签名;回忆起以往啼笑皆非的荒唐事情,然后想起本来应该一起讪笑的人……” “闭嘴……” “在那个时候,人类才会意识到,「啊,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所有事情都在按照时间顺序发生,自己却只能体验到部分的感觉,情感的切割永远是延迟的,只在被回顾时候才会涌上心头。当你们重新整理起过往的时刻,整理出来的感情,那才叫做「后悔」。” “都说了,闭嘴。” “濑尾的小说很有意思吧?角色的分配也很有意思。优柔寡断的怯懦阿姆罗,脾气暴躁直言不讳的绿川君……难道你们心里就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想法吗?要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优柔寡断了一瞬,没有说出那么决绝的话,要是我那个时候不把所有的顾虑都藏在心里,直接冲到他面前问个清楚——「要是我这么做了,结局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同?」” “……” “濑尾的小说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当你们「醒了」,依旧身处「早乙女已经死掉了」这个既定事实里。但我不一样,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活过来——你们心目中那个人会在此获得心跳,用你们在熟悉不过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世界。” 那些言语就是抹上剧毒的糖果,熟悉的音调带来了刺穿全身的战栗感,可当波本和苏格兰看向羂索的时候,这个人却摆出了那种令人呼吸一滞的冷漠面容。 像是竹林间飘逸的雾,树梢即将下坠的初雪,用指尖抹开带着寒霜窗户后所能看见的世界。 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将他们牵引,却牢牢紧闭房门的空洞世界。 那双绿色的眼睛透过了空气,不知道是在凝视着谁。两个人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它经常出现在他们的梦中,近在咫尺,又望向比也夜空还深寂的荒芜。 “花火大会的日子快到了,你们真的要拒绝早乙女的复活吗?就像你们当初拒绝他的所有「好意」一样?”
第114章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五分钟前。 江户川柯南一行人被雪莉关在了门外,走廊的两扇门都紧紧合死,门口倒是有嵌入墙壁的操作面板,可柯南他们没有权限,只能暂时呆在这里绞尽脑汁地思考对策。 “琴酒或许可以打开这里的门。” 听到柯南的话,波本第一个投来不赞同的视线。 “那可比放五十个活死人进来还要危险。” “雪莉只让濑尾进去一定是有一定原因,不是「不想看见其他人」那么简单……” 柯南思考着原因,在脑海中回忆起了五条悟说过的,以及自己在那本书上见过的话—— 「诚心向东岳泰山大神祈求愿,以己命换亡者之命的等价交换。」 「以生者的记忆为锚,长者之骨,友人之肉,爱者之灵,拿出这些来进行交换,得到一个不完整的往生者。」 ……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被牵连进来的,真正和死者有关系的人……不是都清楚了吗?”柯南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半封闭的走廊回响得相当清楚。 “『生者的记忆』,『长者之骨』,『友人之肉』,『爱者之灵』……一定有这样的四个人才对,但是目前看来——” 对不上。 根据濑尾澈也之前的说法,他和死者没有关系,只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人士。姑且相信这个说法好了,那么人选就只剩下了:波本、苏格兰、赤井秀一……以及琴酒。 『生者』的记忆应该是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的,暂且不计,后面的怎么都匹配都会显得很奇怪。 所以濑尾澈也在里面到底起着怎样的作用?施展术式的人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是搅乱计划的一部分了吗? 柯南想不明白这一点。 没有外面记忆的几个人:“……” 所以还是得掌握更多情报才行,所以,进入到这个房间是绝对有必要的事情! 柯南深吸一口气,打算说出自己充满危险的建议。 而在那之前,眼前的面板突然闪过一串绿色字符,机械运作的滋滋声响起,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枪声是从身后传来的。 不知道何时挣脱了束缚的琴酒阴沉的站在他们身后,他的枪法又快又准,在毫无遮挡可言的走廊,根本没有打偏的可能。 琴酒的脚步声很沉,或许是中弹的柯南意识已经开始变重,所有的声音在他耳中都被拖长。 他听见了周围人短促的叫喊,也听见了面板中,那个陌生的嗓音所说的话: 「怎么样?摆脱这个只有活死人的危险世界,回到现实。你们都能活着,「早乙女天礼」也一样。」 他在撒谎。 「泰山府君祭」不是只用记忆就能交付的术士,他只说了第一步,但也说了术式的本质。 由他人记忆塑造出的,不完全的往生者——那算是什么存在?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好了,如果要复活江户川柯南,于是找上认识他的人。 找上毛利兰,得到一个平时有些顽皮,关键时候很靠得住的小孩形象。 找上少年侦探团,得到一个乐观开朗,时常能说出一些他们无法理解的成熟话语的伙伴形象。 找上目暮警官,得到一个总是出没在案发现场,算得上名侦探小五郎吉祥物的男孩形象。 这些都是柯南,但柯南不是这些。 社会关系早就变成了构建人存在的一部分,就像一张紧密的网,只要存在在这个世界,就必然会和他人有所牵连。 但每个个体的存在不是由这些关系所决定的,这根本本末倒置了,不是印象塑造人,而是人在接触中表现出印象。 那是母集和子集的关系,由记忆作为锚点的术式只能塑造出人们眼中的那个人,残缺的那个人。 那不算人……充其量只能看作某种代替人类的工具罢了。 ……工具。 工具?! 柯南很想提醒他们,包括琴酒在内。 他隐约猜到了罪魁祸首的目的,根本没有人能不付出任何代价的让术式运行,那个卑鄙的家伙只是将所有的代价都转移出去,用欺骗的形式让他人代为承担!! 可琴酒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柯南意识到了自己当初在游乐园只是被敲晕喂药其实是一件幸运的事,用来对付活死人的子弹口径大得惊人,用在只是小孩体型的柯南身上简直无解。 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意识越来越沉,到最后,在漫长的黑暗中,江户川柯南离开了这个世界。 *** 一回生二回熟,柯南醒来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他捂着胸口,被洞穿的心悸依旧在胸膛回荡,死亡的恐惧消散不去。 而柯南以惊人的意志摆脱了这种生理性惶恐,在一旁伏黑惠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快速问:“五条先生呢?!” 伏黑惠收起Switch,这次他没有再玩剑盾了,而是塞尔达。这款开放游戏无疑是打发时光的最佳选择。 “收到甚尔的联系之后就离开了……怎么了?” 伏黑惠没去解释甚尔是谁这种问题,柯南的重点也并不在这上面。 “五条先生知道「羂索」这个人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伏黑惠说着,摸出手机拨出了号码。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他皱起眉,想了想,极不情愿的给自己老爹拨了过去。 还是没人接。 一边持之以恒拨打着电话,伏黑惠向柯南示意:“暂时联系不上。” 这种时候这么就联系不上啊!!! 江户川柯南在这个原先还觉得诡异的房间中来回打转,看得伏黑惠晕乎乎的。 他把人拦住,递去了水杯:“你没事吧?” “……没事。” “不可能的。”伏黑惠说,“我认识一个能体验死亡的人,他后来的状态可是糟糕透了……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五条是这么说的。” “能体验死亡?这也是术式吗?” 伏黑惠没什么表情地摇头。 “是异能,和大多数有作用的咒术不一样,大多数异能似乎并不以功能性为主。五条说鲤生的异能就是能够完全感知别人死亡时的状态,世界上幸福的死亡可不多,不如说充满怨气才是临终的「正确」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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