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你要赶快好起来呀。加奈有好多的事情想要跟你说呢，我最近的成绩有提高了，老师还夸奖过我呢。”加奈贴在门上说着，屋子里还是没什么反应，加奈倒也不介意，她继续说着：“马上就到了庭院里开花的时候了，我想跟母亲一起吃着点心赏花，到时候也叫上扉间叔叔吧……”她说着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容，挂在还有着泪痕的脸上，“母亲，要乖乖吃药哦，吃了药病才能快点好起来……母亲都好久没有出去看看了，村子里又多了好多新奇的东西……” 加奈边说着，边留心着屋子里的动静，可是柱间却始终没有给她什么反应，这让加奈望向蜜豆，她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隐约有水光闪动。蜜豆只是看着，就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她正要开口安慰加奈，却听到屋子里忽然传来了柱间的声音。 “……我知道了……”柱间的声音有些含糊，却让加奈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她喊道：“母亲！” “我想休息……可你这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柱间的话有些断续，加奈听到他说的，只能讷讷说道：“我知道母亲想休息，可是我就是想跟母亲说话嘛！” “好了，我知道了。”柱间应道，“你放我休息吧……” 加奈脸都有些红了，她说：“知道啦，你好好睡觉吧！记得，要好好吃药！”她交代完这些，脚步都变成原来那样轻快，蜜豆望着她离开，心里多少觉得安慰。她看加奈走远了，这才看到屋子里的侍女坐在柱间身边喂他喝点水，宿醉醒来的柱间用手贴着额头，眼角有些湿润的样子，蜜豆膝行到柱间的面前，拿着手帕贴在柱间的额头上，感觉到那里有些发热。柱间不以为意的推开蜜豆的手，睁开的眼睛有些饮酒过量后的浑浊和迷离，他的视线明明落在人的身上，可是让人感觉就像是看着别的地方。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柱间看着窗户的方向，可是屋子里无论怎样看，都显得黑乎乎的，柱间索性闭上了眼睛。 “是晚上了。”蜜豆的声音在柱间听来都遥远的很，好像加奈走了，也把他片刻的清醒也跟着带走一般。 “晚上了……那酒呢？扉间呢？”柱间忽然笑着说，“没有扉间的话，有酒也就足够了……” “您已经喝得够多的，还是少喝些吧，加奈小姐……”蜜豆将手落在柱间的胳膊上，轻声劝着，“小姐每天都想见您……可是……” “可是我这个样子不像话是吧……”柱间笑得更厉害，他推搡了一把蜜豆，摇摇晃晃地坐起来，“我是她母亲，她难道会嫌弃我吗？”柱间这句反问让蜜豆不知道该说什么，柱间指着外面说道，“上次她看到扉间扶我去浴室，不也什么事情没有吗？就让她看看现在的我，还要隔着门干什么？！”他最后一句话对着蜜豆低声吼着，蜜豆被柱间的发作吓了一跳，她连忙辩解道：“柱间大人，不是这样子的，不要误会，不是这样子的……”另外一名侍女被柱间吓得脸色苍白，躲在了蜜豆的身后。看着她们惊恐的面容，柱间不禁想起那天加奈望着自己愣神的模样。 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柱间说道：“出去，统统给我出去，除了酒，什么东西都不能进这间屋子！”柱间将人驱赶出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是发了一通脾气，柱间这会就有些喘不上气，他摇了摇头，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吃东西是在什么时候，任何时候他只要喝酒就够了。 柱间躺在床榻上，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着，他的脑子里还是回荡着之前加奈说过的话，他的小女儿，带着一点点的哭腔同他说话，他那会鬼使神差的听进了耳里，觉得心如同刀绞一般的难受，那种痛苦无论是饮下多少的酒都无法掩盖。 柱间掩着自己的面孔，女孩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反复说着，说着她对未来的畅想，说着她对他的喜爱，对于这份感情，他却无从回应。他不能打开房门，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同她说自己的病好了，他还是忘不了加奈那时看着自己的错愕眼神，就像他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如今的模样，已经到了让人不敢认的地步吗？ 柱间被这个想法激起身，他踉踉跄跄的到了房间里的梳妆镜前，西洋舶来的镜子里清晰的照映着柱间此刻落魄的模样。柱间双手撑在镜台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睁大自己的眼睛，一时凑得极尽，还有什么比此时的自己更加陌生的？ 柱间的腿没有力气再支撑着自己，他伏在镜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披散着头发的人，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他还是千手柱间吗？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他自己，柱间用手掩着自己的面孔，发出哀极的压抑哭声。人到了这样的时候，总没有办法不为自己哭上一哭，如果不是到了连自己都放弃的地步，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堪的模样。 柱间低喘着，他下意识去找寻着自己房间里的酒，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记忆里还在的酒坛已经被人收走了，柱间来到摇铃前，摇着铃铛。 他想喝酒，这个时候……恐怕只有酒才能为人解忧。 二十四 扉间回到家中，天此时此刻已经黑了下来，他的脚步有些踟躇，为即将面对的事情而不免犹豫。 同千手香谈过一场后，扉间不再迟疑，开始着手联系水户，同她商量着暂时照顾加奈的事情。这件事情要瞒着加奈和柱间，于是扉间在做时也十分小心。漩涡水户是个可信任的人，他在给她的信中也是直言不讳，把柱间眼下的情况描述得十分翔实。想来是因为这样，水户的回信也来得很快，才寄出去没几天，扉间就收到了确定的答复——水户愿意代为照顾加奈一阵。 这着实让扉间松了一口气，能够让水户这样的女子照顾加奈，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还有更让人不禁为难的地方，他该如何同加奈说呢？ 这件事让扉间想了一路，如今已经走到玄关面前，他看着加奈留在一旁的鞋子，心里很清楚，自己很快就要面对加奈了。 “扉间大人……”就在扉间进屋时，一旁迎接他的侍女轻声叫着他，将今天加奈回到家里的事情说了一番，也让扉间的神情有些改变。 说起来，也是他的疏忽，只记得将柱间和加奈隔离开，却忘记了安抚年纪还小的加奈。 不过，即将要说的事情似乎也因为这样而变得容易启齿了。 他来到了前厅，加奈的声音他在走廊的时候就听得分明，加奈一直是个活泼的孩子，在他看来，同自己兄长小时候真的没什么两样。扉间拉开纸隔扇，看到同玲子说着话的加奈，也不知道是讲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加奈嘴角还带着笑容。 “扉间叔叔，你回来啦。”加奈同扉间问候着，扉间同她点了点头，加奈看着他如同往常的面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同扉间说道，“叔叔，我都知道了！母亲的事情……怎么可以就这样瞒着我呢！”她说着说着就嘟着嘴，埋怨着扉间在这件事里将自己排除在外，“母亲生了病，我却一无所知，哪有像我这样做女儿的！” 扉间看着她，安抚道：“这完全是为了怕你担心，你看你这会就着急上了。你母亲没有什么事，恐怕你都要急病了。” “我才不会……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的！”加奈说道。 “这要是你也生病了该怎么办，那我可就要照顾两个人了。”扉间说。 加奈因为扉间的理由充分，眉头跟着皱了起来，说道：“那也……不能瞒着我呀。” 扉间这时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为了你着想，这件事情理所当然是要告诉你的，可是……你母亲一向以你为重，所以就让我好好瞒着你，你是个温柔柔弱的孩子，看到母亲生病的模样，也不知道会怎么难过。” 玲子插了一句：“可不是吗？之前还在蜜豆面前哭了一次……” 加奈这会没法辩驳，只能被说着道理的大人给堵住了嘴。 扉间正要同加奈讲将她送走的事情，却听到走廊上有些沉重的脚步，他停顿下来，这个时候侍女拉开了纸隔扇，玲子上前听了两句后，凑在扉间的耳边说了事情：柱间催着蜜豆给他送酒，蜜豆拦了一次，柱间正在发脾气。 扉间皱起了眉头，起身朝着后院的位置而去，加奈不知道怎么也跟着过来了，扉间听到她细碎的脚步声，转身同她说：“加奈，听话，你先前厅去好不好？” 加奈皱着眉头抿着嘴，十分倔强的模样，扉间叹了一口气，他说道：“你只能站在走廊那里听着声音，不能直接同你母亲见面……你是个乖孩子，不要让我为难。” 加奈只能点了点头，扉间这才松了口气，大步流星的朝着柱间的房间而去。 他进了屋子，仓促同蜜豆叮嘱了关于加奈的事情，就直接进到屋子里。柱间半倚在里屋的纸隔扇前，长发披散着，脸上却泛着不自然的嫣红，他看着扉间，下意识皱了眉头：“你来干什么，我让你过来了吗？” “兄长……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我的情况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是不是你让她们不给我送酒？”柱间显露出几分怒气，他看着扉间跪在自己的面前，厌恶的扭开自己的眼睛，扉间忍着他的厌恶，犹自说着：“千手香已经说了，你喝酒不好，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这才让她们不给你少送酒，昨天……不是送过三坛酒吗？” “我这样的日子，恨不得醉死在酒里，三坛怎么够？”柱间恹恹说道，“不让加奈见我，也是你的主意吧，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说到这里柱间的怒火再也没有办法压抑，他信手推了一把纸隔扇，整个人却是委顿倒在地上，“你是为了折磨我，才将我困在这里吧，你是不是很得意很高兴？” “兄长，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你从没有想过，你都是直接这样做了出来！口口声声说着这样的话，扉间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的过错！”柱间近乎尖叫似的说着，扉间看着柱间此时近乎疯狂的样子，心里的难受自然不用这样说，他眼下最担心的还是廊道里的加奈，也不知道蜜豆是不是将她带开的够远，不然这些话让加奈听到，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会多么的伤心。 谁又愿意见到自己的母亲变成这般的模样，仿佛人间都在这个时刻变成了地域一般，才会让人活活有了被妖邪附身的狼狈模样。 扉间伸手抱住了柱间，他只能这样的接近着柱间，同他说道：“兄长，别这样了，加奈会伤心的。”柱间反抗着扉间此刻的亲密，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扉间的怀抱，“不要总是拿加奈当借口！你当初是这样说的，现在也要这样说吗？千手扉间！放开我！” 扉间听到柱间的声音放大，终于伸手捂着柱间的口，柱间下意识的咬着扉间的手指发出呜咽的声音，扉间只能急切的在柱间的耳边说道：“加奈就在不远的地方，她担心着你，我说你病了，怕给她过了病气。兄长，你要让加奈听到我们这个时候说的话吗？我是在利用加奈挽留着你，可是……这不代表我希望加奈受到伤害，她心中的母亲，不是会像这样嚷着要喝酒的醉鬼！兄长……”
555 首页 上一页 505 506 507 508 509 51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