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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他终于敢正视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在逃避的那个事实。 无意识的举动，烦躁不安的内心，还有他工位上相框里的照片都在无声诉说着： 他，想散兵了。 爱意 之后的会议上讲了什么，狄洛已经全然没有印象。 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他们公司的每个员工，即使是实习的，也是有着自己的单人休息室的。 算不上很豪华，但是至少该有的全都有。 梦姐在回来之后就给他放了假，直接让他回来休息。 而她本人，则是再次孤身一人直接杀进了高层办公室里。 狄洛躺在床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刚刚在会议室里他想明白一切之后，困扰他多日的心中的那股烦闷感消失不见。 但紧接着袭来的就是无尽的失落和空虚。 他明明放不下，但是却没有跟散兵好好道别。 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他给散兵偷偷灌了药。 不知道散兵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怨恨他，会不会咒骂他。 或者更狠一点的，直接忘了他。 他躺在床上辗转了很久，满脑子都是自己和散兵的点点滴滴。 甚至于，在他想忘记散兵的时候，居然找不出一件可以分散他注意力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归是沉睡过去，进入了无垠的梦境中。 他似乎又回到了背着偷懒的散兵走向店铺的时候。 散兵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开口：“狄洛。” 狄洛下意识想要回答，但是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不管他怎样努力，都发不出声音。 背后的人似乎有点疑惑，也像是有点委屈。 “狄洛。” “……” “狄洛。” “……” “狄洛！” “……” 背后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搂着他脖子的手也用上了力气，但是却始终没有得到回答。 狄洛感觉自己的声带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一样，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而他的身体也像是被操纵一样，他想要转过头看看散兵，但却只能机械般朝着前方走去。 听到背上的散兵带上了哭腔，狄洛终究还是没忍住，直接拼尽全力喊了出来。 “阿散！” 在喊出来的一瞬间，他猛地坐起身子。 身体上的那股奇怪感觉已经消失，跟着他一起的阿散也没了影子。 他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眼中是一阵失然。 缓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穿好衣服起身离开了休息室。 他似乎没有睡很久，在他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梦姐还坐在里面。 看到狄洛的身影，梦姐有些惊讶：“狄洛，你不是去休息了吗？怎么突然来了？” 狄洛深吸一口气：“梦姐，我想辞职。” “嗯？”这次轮到梦姐愣住了。 她起身走到狄洛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奇怪，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还说起胡话了。” 狄洛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没有说胡话，我想辞职。” 梦姐看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古怪：“为什么？”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在项目最忙的时候狄洛没有说辞职，在项目结束了，他过来说要辞职。 简直就是一个免费劳动力，而且还是有点傻的那种稀有品种。 狄洛轻声开口：“我想要去找一个人。” 梦姐半眯着眼看着他，狄洛没有回避，目光跟她对视着。 几秒钟之后，梦姐率先移开了目光。 “不批，理由不合格，进了我的部门就别想离开了。” 狄洛被她这番话搞的有点懵，但是只一瞬，他就迅速回过神来，准备跟梦姐争论。 不过下一刻，梦姐就接着开口，打断了狄洛还未说出口的话：“不过，我对我部门的员工一向很大方，看在你这段时间这么辛苦的份上，你的假我准了，想什么时候回来销假就什么时候回来吧。” 狄洛嘴角动了动，他不是傻子，当然能听懂梦姐这是什么意思。 他郑重地开口：“梦姐，谢谢你。” 梦姐摆了摆手，又将一个空间袋扔给了他。 “谢我什么啊，我只是给你批假，可没说这是带薪假期，怎么活下去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完，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没看狄洛一眼。 狄洛将空间袋收好，又郑重地对她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在他将要走出办公室的一刻，梦姐再次开口：“传送阵那里有人看着，袋子里有证明书。” 狄洛回头看了一眼，梦姐还在低头看着文件，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谢…” “你别谢，摊上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下属，我气都能气死，想要那个人不说带回来，反而想着跟我说辞职，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话音落下，狄洛看着办公室的门直接在他面前关上。 狄洛看着合上的门，脑海中思考着梦姐的那番话。 反应过来后，他对着门的那边行了一礼，这才朝着传送阵那边走去。 有梦姐给的证明书，他顺利地通过盘查，进入了传送阵。 . 再次站在店铺门口，狄洛脸上带着莫名的情绪。 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散兵。 不告而别的是他，现在要回来的也是他。 在他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之后，他没有了当初离开时的那股勇气。 他突然间害怕了。 害怕散兵失望的眼神，害怕散兵哭泣的样子，更害怕散兵陌生的神情。 那是曾经拥有过，自己亲手丢弃后又企图找回的懦弱和卑微。 门是在他愣神的时候开的。 他就这样猝不及防间和散兵四目相对。 散兵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如果要说清楚那是什么的话，恐怕就是惊讶，愤怒。 和恨意。 “你回来了啊。” 他听到散兵这样说。 然后，他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王八蛋，你还知道回来啊。” “有本事你就别回来啊，你永远别再出现啊。” “你现在回来又是想做什么？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很好玩是吗？” 散兵每说一句，狄洛脸上就挨一拳。 力度很大，很疼。 “不是很狂吗？不是走得很果断吗？怎么现在当个哑巴了？” 散兵对着狄洛肚子又是一拳。 这一下力度也很大。 狄洛闷哼一声，直接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嘴角溢出了一些血丝。 “我让你说话！” 散兵最后一拳砸在了狄洛身旁的墙壁上，砖石裂开，一些碎块直接溅了出来。 其中一块在狄洛脸上划开了一个口子。 这一下如果打在脸上的话，估计会当场要人命。 狄洛看着眼角泛红的散兵，小声地开口：“对不起。” 揍人的是散兵，气息不稳的也是散兵，到现在开始抽噎的也是散兵。 “狄洛。” 狄洛应了一声：“嗯。” “狄洛。” “嗯。” “狄洛。” “嗯。” “你个王八蛋，你该死。” 狄洛敛眸：“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要是可以，我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你。” 狄洛没有答话。 散兵突然抱住了他，带着哭腔开口：“但是我疯了，我居然舍不得下手，我居然会舍不得你死。” 狄洛伸臂搂住了散兵：“对不起，阿散，真的对不起。” 他动作和语气轻柔的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散兵还在抽噎：“狄洛，我真的疯了，我现在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没事的，我来了，一切都没事的。” 狄洛轻轻捧住散兵的脸颊，像是一切本该如此一样，低头吻住了散兵的唇瓣。 带着鲜血的腥甜。 在看到散兵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散兵的记忆恢复了。 背叛和抛弃，是散兵曾经不幸的来源。 而他，卑劣地再次揭开了这个伤口。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所以他结结实实挨下了所有。 只希望散兵能够消气。 这个吻很久，血腥味也在他们的口腔中蔓延了很久。 等他们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像是受重伤一样，带着满嘴的血迹。 不过散兵搂着狄洛的手并没有撒开。 狄洛小心翼翼地开口：“阿散。” “嗯？”散兵语气依旧不好。 “这段记忆不好，忘了吧。” 散兵语气听不出情绪：“为什么，我觉得它很好，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你该死。” “阿散，听话。”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狄洛依旧是轻声开口：“我爱你。”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卑微。 “爱？”散兵嗤笑了一声，“你配说这个字吗？你的爱，我可不需要。” “我爱你，听话。” 散兵烦躁地啧了一声：“我说了，我不需要，你是听不懂吗？” 他搂着狄洛的力气骤然加大了几分，像是要活活勒断一样。 狄洛没有再开口。 散兵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麻烦，汤给我。” 狄洛乖乖地取出瓶子。 散兵突然问道：“你这次，还会丢下…” 狄洛打断了他的话，回答得斩钉截铁：“不会。” 永远不会。 散兵忽而笑了：“行，你记住你说的话，要是再敢有下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话音落下，他仰头直接一口喝完了所有的孟婆汤。 像是之前那样，狄洛再次探进了散兵的意识里，他这次直接清除了过往所有不幸遭遇的记忆。 与此同时，今晚的记忆被他留存了下来。 去除掉情绪之后的单纯记忆。 那是他留给散兵的誓言。 不过这份誓言肯定是永远也不会违背的，狄洛搂紧了陷入昏睡的散兵。 他爱他，此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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