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让他扣下扳机。拥有最尖端技术和处理器的机械核心在零点一秒内做出决定，亚当立刻毫不犹豫扔下手中的家伙，却在发力疾奔前的那一瞬间，被人紧紧抱住了双腿！
“Иди к черту，монстр（去死吧，怪物）！”歪斜在地上的黑衣男人被亚当打碎了墨镜，破裂的镜片将他额角划出了一条十公分左右的伤口，以至于鲜血不断下流，将他淡色的睫毛也染红了。
还有两秒。有80%的概率会来不及。假如设施坍塌，需要在三分十四秒内撤离。
亚当的瞳孔中瞬息流转过大量0和1组成的数据洪流，但情况紧急到这种程度，他反而忽然停下了动作。
“砰！！！”
在破甲弹发射前，一条黑影从墙上急坠而下！新出场的人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直接将扛着RPG-7的黑衣男人掀翻在地，并在第一时间果断卸掉了对方的双臂关节！
危机解除。
“You seem to need help，Adam（你看起来需要帮助，亚当）。”来人从因剧痛而再度昏厥过去的黑衣男人身上下来，拍拍裤腿上的土，并开口说道。和干脆粗暴的动作完全相反，来人嗓音轻柔，身上是和亚当一模一样的制服，是位女性搜查官。
“It’s not the same as planned，Eve（这和计划不同，夏娃）。”亚当蹲下身，扣住抱住自己西装裤的目瞪口呆的先生的脖颈让他同样陷入昏迷，然后抽出了自己的腿：“You should lend support to me instead of running through the passageway and breaking his arm.（你负责接应我，而不是在通道内全力奔跑，来掰折这位先生的手臂）。”
“I'm tired of waiting in the car（我在车里等烦了）。”夏娃耸耸肩，说道。
自己这位搭档，博士在制作她时不知参考了什么资料，设定上即是这样的性格，平时两人在世界各地出任务时没少因此发生人类所说的“争执”现象。于是亚当只好将善后事宜交给夏娃，自己走到一个安静些的角落里，对仍然连接着的通话另一端说道：“事情解决了，中也大人。我想我们和这里的各位保镖已经达成了共识。”
“刚刚那位就是夏娃吗？”中原中也笑起来：“声音听起来不错，亚当。”
“是的，她正是和我同型号的第二台人型高速计算机，夏娃·弗兰肯斯坦[2]，我现在的搭档。同样出自博士之手。”亚当说道：“那么，中也大人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事呢？根据您手机信号的GPS定位，您现在似乎并不在日本。”
“是这样，我有件事想问你。”中原中也说：“库珀·约翰逊这个人，你知道吗？”
“金融巨头PWG的首席财务官，一个月前在公寓中死亡。嫌疑人是利亚姆·米勒，目前正在通缉中。”亚当答道：“这件事在欧洲的流传也很广。”
“关于这位库珀·约翰逊，我想知道有关他的事情。不能搬上台面的，暴露会变成很严重丑闻的那种。”中原中也轻轻敲了敲桌子：“你能不能帮我搜集下这方面的信息？”
“请稍等。”于是，亚当的瞳孔中再次闪烁过0和1所组成信息洪流发出的荧光，几秒后，荧光暗淡下去，亚当说道：“恐怕没有中也大人所要的信息。根据过往记录显示，库珀·约翰逊为人正直，爱护家庭，是个工作狂人，其中最严重的指控是为他开车的司机曾不小心轧死了一只突然冲出马路的小狗，库珀·约翰逊主动赔付了那户人家五万美金，对方连律师都没有请。”
“履历越是清白，越是让人起疑。”中原中也自言自语。太宰治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份文件夹，中原中也看到了，点点头，同时把手机和自己的蓝牙耳机连接，并把其中一只耳机给了太宰治。太宰治接过去戴在一边耳朵上，开始一起听他们的交谈内容。中原中也于是开口说道：“实际上，亚当。我这边现在……”
他简单讲述了下自己过去十二小时内的经历。
三分钟后，亚当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明白了，中也大人所需要的信息常规渠道无法获得。我想，我需要侵入美国某几个部门的防火墙。”
“如果能做到的话就帮大忙了。”中原中也说。
“事实上，因为某些我受限无法说明的原因，我拥有并保留着这些部门的防火墙后门权限。”亚当说明道：“只要不侵入核心区域，就不算违反写在我代码中的协议。而中也先生所问的，我想也不需要……有了，这个内容中也大人应该会感兴趣。”
中原中也问：“什么？”
“从2月份起，库珀·约翰逊就在秘密接受美国证监会对他的一系列调查。”亚当的瞳孔保持发出着一种不显眼的橙光，陈述他所看到的：“证监会怀疑PWG在过去多起并购案中存在非法竞争和内线交易。他们从国会议员处提前得知某些消息，并利用这些内幕消息做空了多家公司，非法所得经估算总共有数百亿美金。”
“数百亿。”中原中也说：“这是条大鱼啊。”
太宰治则露出了沉吟的表情，没有说话。片刻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敲了几下，不知道给谁发送了一条信息。
“其他我还发现了一些封存起来的、或者是被撤销的控诉，有关他的个人私生活居多。嗯，看起来这位CFO并不如报道中那样工作成狂，起码夜生活惊人的多姿多彩。”亚当继续浏览：“我认为这些和中也大人现在遇到的事情都没有太大关系。”
“你已经学会用‘惊人的’这种形容词了，亚当。真为你感到高兴。”中原中也表情微妙：“不过谢了，我对他有几个孩子不感兴趣。”
“我无时无刻不在搜集周围环境的信息，最近是在学习推特常用语，我还给自己申请了一个账号。”亚当说道：“唔，他有三十五个女朋友、以及二十七个男朋友……哦，其中还有三个未成年人。我想如果不是他已经去世，我会把这份信息写成邮件发给警察局、并抄送一份到他妻子的邮箱中的。”
“那他确实该庆幸自己已经死了。”中原中也打断他的八卦搜集，说道：“还有一件事，亚当。”
中原中也将餐桌上那份记录着街头帮派信息的文件夹拿了过来，翻开第一页，用手机拍下了那些混混进入帮派前都需要在身上纹上的纹身图案：“我发了张照片给你，你看一下。”
和计算机打电话就是这样方便，中原中也发过去照片的下一秒，亚当就无缝衔接地看到了：“唔，这个刺青图案。是我和夏娃前段时间在追查的一个事件中的出现过的组织。我记得前不久我去日本时，还和中也大人提起过这件事。”
“这就是那个拿着格洛克抢便利店的混混组织。”中原中也说：“航运公司Hubble Lines养着他们，却也不是他们的大老板、决策人。我想知道谁是他们的秘密BOSS——到底是谁在和菲茨杰拉德打擂台。”
“这涉及到我的一件还在保密期的任务，距离保密期结束还有十七年零八十三天六小时二十四秒。中也大人，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亚当说道。他停了几秒，再度开口：“但是，我可以和中也大人聊一聊几个月前，在日本发生的那些事。北美秘密结社‘Guild’在与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的对立事件后分裂，前首领菲茨杰拉德身无分文，白手起家成立了‘新生组合’。而有证据显示，另有一人带领着组合残党，在菲茨杰拉德从奥克兰入境前就已经回到了美国。”
和梅森·布朗的情报相符。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对视一眼，太宰治轻轻点了下头。如此一来，那个站在Hubble Lines身后的神秘人的身份也就清楚了，真没想到居然也是位熟人。真不知道这都是哪来的缘分。
“谢了，亚当。”中原中也对电话另一端说道：“等你下次来日本的时候我们再聚。”
“不客气，中也大人。”亚当礼貌道：“另外，一个小建议。根据刚刚在美国部分部门的后台检索显示，和PWG有关的‘比安奇家族’成员，时常在一家名为‘胡卡瀑布’的酒吧聚集。中也大人和太宰先生如果想去找他们聊聊又不惊动什么人，建议从这里入手。”
“怎么说？”
“根据纽约警察局的后台信息显示，内务部正在秘密调查纽约警察局一级警探艾德里安·托雷斯，他们在追查警局与黑手党勾结的内鬼。显然他们找对了人，但现在还没有证据……‘比安奇家族’的二把手布雷迪·沃克是托雷斯警探与黑手党的联系人。”亚当说：“如果利亚姆先生是被PWG的人带走的，警察局的犯人登记系统没有相关信息，那么抓走他的肯定是比安奇家族的人。”
“反过来说，如果抓走他的不是PWG而是HubbleLines，他既然遭到了纽约警察的通缉，那么布雷迪一定会知道部分内情。”中原中也接上亚当的话：“在栽赃陷害这方面，他们和托雷斯是合作关系。”
“就是这样。”亚当说道：“酒吧的定位信息发到中也大人的手机上了。”
“收到。”中原中也说。
他挂了电话，太宰治在桌对面说道：“看来进展喜人。”
“亚当大部分时间都很靠谱。”中原中也点开邮箱，发送人为Adam的新邮件在几十秒前发送过来。他点开扫了一眼那酒馆的地址：“在67大街上……有点距离，打车过去大概要四十分钟。”
“现在过去的话，”太宰治喝完自己杯中的柠檬水，把杯子放在桌上，“应该还能赶上午餐。午饭我想吃牛排。”
“那东西在横滨不也能吃吗？算了，到时候再说。”中原中也站起来，并拎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灰色冲锋衣。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太宰治推开餐厅的玻璃门，站在来来往往、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的异国街道上，心想。
像几年前一样，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同伴、没有上级、没有烦人的任务和无聊的报告。他们像任何一对没有异能的普通情侣一样住在一起，约会、同居，一起在下班路上去超市里买晚餐的食材。
“走了，太宰。”中原中也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他又扣上了那顶鸭舌帽，偏过头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看着帽檐下中也的侧脸。几秒后，他笑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中也走得好快。”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1] 这个利亚姆也不是那个利亚姆：“雷神”扮演者克里斯·海姆斯沃斯的弟弟名为利亚姆·海姆斯沃斯。
[2] 夏娃·弗兰肯斯坦：在《STORM BRINGER》尾声中出现。
第6章
「那么，我先走了，太宰先生。」中岛敦对太宰治说完，又对坐在另一张沙发中的中年女性拘谨地微微躬身：「很抱歉没能帮上您的忙，石仓夫人。」
一星期前，太宰治和中岛敦来到委托人的宅邸，结果只是短短一个照面，委托人就以“年轻的孩子想必日后会变得非常优秀吧”这种委婉的说辞将中岛敦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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