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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露台上没人。 赤井秀一想了想，走过去，敲了敲玻璃门。 隔了几秒，落地窗帘被人唰的一下拉开，暖色的灯光乍泄，铺满了露台的地板。 夜神枫只披了一件睡袍，腰带松垮垮地一系，露出大片胸膛。头上顶了块毛巾，银发还在往下滴水，洇湿了肩膀上的睡袍，轻薄的布料透明了一片。 “这么早？”赤井秀一有点意外。 “进来吧。”夜神枫打开露台门，“我就不去外面吹夜风了。” 赤井秀一跨进门，转手关好门，把酒和冰桶放在桌上。 房间里开着暖气，几乎一瞬间，冰桶外层就凝结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 夜神枫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道：“今晚可能要变天，开着暖气在房间里喝点冰的也不错。” “也对。”赤井秀一衣衫整齐，在屋内明显也感觉到了一点燥热，转身往露台走去，“我也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 “等等。”夜神枫开口喊住他。 “怎么？”赤井秀一的手放在门上，回头笑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不是。”夜神枫看他的表情有点诡异，又有点难以言喻，“我就是想说，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做贼一样走露台？就不能有一次是好好敲个门，从房门进来的吗？” 赤井秀一愣住。 为什么不走门……真是个好问题。 怕被发现？可楼上只有他们俩，只要小心点，并不会被苏格兰和波本看见。再说，只是喝个酒打个游戏，为什么要怕被发现？ 想了好久，只能归根结底为“习惯”两个字。 或许是当年第一次走出露台，看到的那个沐浴在星光下的夜神枫在记忆里占据了太深刻的位置，所以总想多看一眼。 “也许是因为我喜欢冒险？”最终，他还是笑笑，从露台出去，返回隔壁。 夜神枫也怔了怔，随即一声轻笑摇摇头。 这人跳了三年露台，而他自己，似乎也默认了三年。 就像是一种，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不是甜的，也不是苦的，是一种淡淡的，能让人放松的舒适感。 随手擦了擦头发，他丢开毛巾，拿来了酒杯，自己开了酒瓶，倒了两杯酒。 黑麦威士忌辛辣的气味在室内不容易散去，顿时满室飘香。 他又翻了翻抽屉，找出上次剩下的瓜子花生、还有鸡翅牛肉之类的熟食，都是真空包装的，就算出门了一周多，也不会坏。 不过游戏机倒是不用开了。 夜神枫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右手肘，尽管已经不疼了，但用力按的话，还是能感觉到隐隐的不适。明明别人都没看出来，可打了几局游戏居然就被发现了，作为卧底，还真是……失职呢。 这个伤，当然不是伊达航拉他的时候撞出来的，而是之前他对炸弹动手脚的时候，和普拉米亚干了一架。 本来，要说格斗，他倒也不会输给普拉米亚，只是为了废掉那个炸弹不让普拉米亚发现，动作才慢了一拍而已。 就算他设了这个局拉日本警视厅下水，可也不会真的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丢给两个后辈去解决。化学炸弹不是常见的炸弹品种，万一拆弹失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那两个年轻人，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确实很不错。 一声欣慰的轻笑，夜神枫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轻轻晃了晃杯子，听着冰块敲击玻璃杯的脆响，他又不禁若有所思： ——我是不是，有点太信任他们了？ 信任到不自觉地会卸下一丝防备，露出这种本不该有的破绽。 明明，还没确定他们三个中哪一个才是卧底的。 第65章 开局 半夜，果然变天了。 夜神枫是被狂风吹得露台玻璃门哐啷作响的声音吵醒的。 坐起来才发现，昨晚诸星大回去的时候没给他把窗帘拉上。 天色还是黑沉沉的，但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不停地砸在玻璃上。 他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看，已经06:05。 这个点还和半夜一样，果然天气非常不好。 穿好衣服下床，他看了一眼，空了的酒瓶和用过的杯子还在桌上，旁边摆了一副没下完的棋——不能打游戏，喝酒总得找点消遣的。 走到露台门前，他这才发现，何止是天气不好，简直是恶劣了。 树木在狂风下疯狂摇摆，大团的雪花和冰渣子敲打在玻璃窗上，让人不禁想要同情需要出门上班上学的普通人。 ——哦，他自己也是个需要上班的“普通人”呢。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今天也是有课的，在帝丹高中。 下了楼，却见客厅里已经亮着灯，厨房里飘来米粥的香气。 “夜神先生？早。”诸伏景光站在炉灶前，一手搅拌着锅里的粥，头也不回地说道，“先坐一会儿吧，早饭很快就好。天气太冷了，喝点暖胃的粥怎么样？” “我都行。”夜神枫打了个哈欠，挪到沙发上坐下来，顺手拿过搁在茶几上的报纸。 报纸上的日期是今天的，纸张还带着些潮湿。可以想象，至少送报工在这种天气里依旧在辛苦工作。而一大早去取报纸做早餐的苏格兰……好吧，除了对波本的偏执占有欲有点像变态，其他真的挑不出毛病来。 这三年，身为情报人员的波本居然没用过几次蜂蜜陷阱，不得不说，身边有个随时可能因为吃醋而黑化的狙击手在，谁也不想惹麻烦。 ——何况，苏格兰制裁不了上司，却可以制裁安全屋的厨房。 “波本呢，还没起来？”夜神枫翻了翻报纸，随口问道。 “没，到点我再叫他。”诸伏景光眼睛都不眨一下。 Zero昨晚帮他写莫斯科事件的任务报告一直忙到凌晨3点，没必要让他早起。 夜神枫张了张口，想说收敛点，但想想好像没用，又咽了回去。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伤的永远是想插手的局外人。 “说起来，刚刚琴酒打电话过来。”诸伏景光说道。 “他为什么不打给……”夜神枫的话说到一半，随即反应过来，好像是他忘记把琴酒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不过，他可以忘，估计苏格兰和波本不敢忘，这点分寸他们还是有的。 想着，他顺手把人放出来，一个电话回拨过去。 琴酒接电话很快，显然怒火已经压抑到了临界点：“卡慕，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什么事？”夜神枫根本不接茬，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琴酒一声冷哼，“你把普拉米亚废了，那位先生很生气。” 夜神枫眨眨眼睛，回了一个“哦”，隔了一会儿，又问道：“然后呢？” “有个任务，原本想利用普拉米亚去做，但现在没办法，只能交给你去。”琴酒的语气里有点幸灾乐祸。 “又要炸哪里？”夜神枫无所谓。 厨房里，诸伏景光微微放慢了动作，竖起了耳朵。 虽然这个距离他不可能听得见琴酒的声音，但从夜神枫说的话里，还是能推测出很多重要线索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赤井秀一走下楼，径直走进厨房煮咖啡。 夜神枫瞥了一眼他们，倒也没有避忌，直接说道：“你不觉得，在东京放那么大的烟花太惹人注意了吗？” “所以需要普拉米亚。”琴酒答道。 “合着是打算用过就扔？”夜神枫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你把消耗品弄坏了吗？”琴酒暴躁。 “唔……”夜神枫倒是很庆幸诸星大废了普拉米亚，由他出手的话，至少能把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也能尽量避免牵连无辜。 像当年那样开着武装直升机在东京市内招摇过市没关系，不是开着机关|枪扫射也只是吓吓人而已。 “说起来，组织里会用炸弹的也不是我一个，为什么先找普拉米亚，不行又找我？”他有点不解地问道。 “因为要炸的地方安检非常严格，普通的炸弹根本不可能带进去。”琴酒沉声道，“只有你用的化学炸弹，可以分别带进去各种看不出用途的原料，在里面组装成炸弹。” 夜神枫心里一沉，脑中迅速掠过近期东京要举办的安保会很严格的大型活动，始终没想起来哪个会引起组织这么大动作。 “最近你们小组不会有任务，随时待命。”琴酒说道。 “早点把资料给我，我好先做准备。”夜神枫提醒。 “所有的资料那位先生会亲自发送给你。”琴酒说完，挂了电话。 夜神枫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由boss亲自发送资料，就代表这些东西连琴酒也不能看，只能直接送达他这个做任务的成员手里。 这么神秘的吗？ 一瞬间，他脑子里只闪过四个字：银色子弹。 当年他从山本千鹤手里拿到的资料，送回去之前修改了几个关键数据，导致宫野志保研究了三年却进展缓慢，最近更是几乎完全停滞。能让boss这么重视的任务，会不会和银色子弹有关系？ “有新任务？”赤井秀一端着一杯咖啡走出来。 “还不清楚。”夜神枫看了他一眼，微微一顿。 boss亲自下达的任务，这不是平时搞砸了也没人能管他的小事。这个任务，绝对不能在他手里失败。 然而，如果牵扯太大，或者牺牲太大，那种绝对不能完成的任务，他需要一个失败的理由。 一个情非得已、已经尽力、实在没办法的绝佳理由—— 卧底。 虽然没有察觉手下有卧底算是他的失职，但影响却比搞砸任务低得多，还能把矛盾转嫁出去，让boss和琴酒的怒气都冲着卧底去。 卧底是要用在刀口上的，潜伏到最后一直传递消息固然重要，但若能破坏一次关键性的行动，暴露也是一种当断则断。 如果这个卧底是公安的就更好了，或许有机会重新接起他和公安之间9年前就断掉的那根线。 有了决定，他就放宽了心。 无论卧底是谁，他一定会护他平安脱离组织的。 “吃饭了。”诸伏景光把一锅小米粥和几样小菜放在桌上，脸上的表情毫无异样，“我去叫波本起床。” “算了，让他睡吧。”夜神枫摆了摆手，“反正今天他也没有任务。” “夜神先生今天也要出门吗？”诸伏景光闻言，就停下了脚步，坐了下来盛粥。 “唔……”夜神枫望着窗外，叹了口气，忧伤道，“毕竟是为人师表呢，学生还在冒着风雪上课，老师总不能请假。” 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你一个犯罪分子就不要侮辱“为人师表”这个神圣的词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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