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的眼中,黑线一直试图向白线靠拢,祂看着这一幕,眉宇微蹙,流火与鲜血之景反复出现,意味着哈尼雅与人在一起并无祥兆,祂本该立刻分开他们,但是祂看着他们相处融洽,却没有立刻做出什么举动。 哈尼雅的成长离不开这个女人,祂虽有不喜却只能承认。 命运是什么? 神可以定义它们坎坷或顺遂,却难以论断其中的好坏。 玛门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切,他轻佻的视线划过天使的身落在提亚的身上,那个女人犯了贪婪、色/欲二罪,但是她心中对财富的渴望胜过**,玛门便忍不住向着她。 又见哈尼雅与罪人日渐亲密,雅威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反复,他暗觉有趣,不由挑衅道。 “你肯定不想承认,但是比起天堂缥缈的戒律,我们七宗罪可实用的的多” “哦?” “难道不是吗?真要世俗不染,拒绝七宗罪的施恩,他们大可永远住在茅草屋里,在冬日的紧俏里寻找可以果腹的草籽,他们便能一直如纯洁的绵羊般一罪不侵了,我们地狱也不会想要同天堂争夺一群绵羊的归属”他说道,目中显出狭促。 “哪像现下,他们驯服了地,粮仓里堆满了麦种,能用砖瓦起了华丽的宫殿,你去问人自己是否愿意回到那可怜的过去” “你认为这是因为七宗罪的功劳?”神看向肩膀上的大胆狂言地狱之鹰。 “当然!一切的发展都源于人的贪婪之心,他们想要获得更多的物质”说到这,它又不甘的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没有瞧不起其他几宗罪的意思,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也小小的发挥了一下作用,但是大多数都是贪婪的功劳” 玛门的强词夺理让神发笑,“你说人征服了地?怎不说麦子使人臣服” “咦?”玛门却是竖起了耳朵,往常他化身人与那些一板一眼的圣殿祭司辩驳的时候,总是到这个时候就结束了,接下来那些词穷恼羞成怒的祭司们就要那扫帚赶人了。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却不想雅威还能有话说,它于是抬了抬翅膀,心中倒是升起了几分好奇。 “在我看来,亚当夏娃最初的生活便是极好的,不为麦田牧场所扰,各类食物皆从野地里采集,谁能说他们不恣意呢?”神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说他们的粮仓里堆满了谷物,却能说那些向地弯身屈膝的日子就不存在了吗?” “他们将终身受困于田间,然饱足要付出的代价和严苛的冬日所遭受的短缺相比,又岂能轻易断言” 看似获利,实则世人在不经意间已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不过等价交换罢了。金瞳总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不说好也不说坏。 玛门若有所思,神见状又问他在三界中敛了多少财富。 黑鹰眼珠子转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数字,神笑了一下,不管真假,贪婪名下的财富多到已经接近他当初创造这个世界时,让这个世界拥有的金矿的极限。 是玛门找到了宝藏?又或者挖到了隐藏在世界上所有的金库? 显然不是,除了神,谁也不知道全世界所有的金矿分布地。 玛门真正拥有的只有他那一仓库的财宝,但是他通过借贷行利,期货买卖,用空想的财物换取了实质的利益,借机构筑出一座只出现在幻想中的巨大金山,更惊奇的是他成功了。 “这些点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金钱的奴隶主说是路西法,神又失笑。 这显然是谎言。 路西法不会用这种手段,撒旦本质上是个高傲的实际主义者,有多少就是多少,不会在财富上耍这种心机。 只是纵使如此,魔王拥有的东西也远胜过一切造物所能想象的了,神微微一叹,玛门却以为他轻视金钱的力量,不由十分不满。 “为什么你们这种态度,为什么眼里永远只有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却不相信金钱的力量?”它在神的手上走来走去,豆大的黑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气得翎羽都竖了起来。 “在这一点人类就比你们好很多”他不说这个你们是谁,但是显然他曾经将自己的想法诉诸某人,但是并未得到理解。 神静静的看着他发脾气,听他碎碎念:“他们相信国王的金库里堆满了财宝,哪怕有谁告诉他们,那些可怜的老家伙们国库里所有的财宝加起来价值还不如一个乡绅的多,他们也不会相信” “国王总是富有的”它在神的手里站定,一瞬间仿佛要展翅高飞,“因而他无所不能” “总有一天,我会打造出一个真正的金钱帝国” 让金钱处于权力的金字塔,支配王权,掌控权威,使人屈服,这是他的野心。 虽然还没有得到认同,陛下虽然由他所为,却总不大相信他能有大作为。 因为没有谁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在以物易物的时代,财富拥有的权力太小,有钱人在君王的眼中不过是一个行走的钱袋,金钱在权力面前柔弱的不堪一击。 但是神懂了,并且可见的预见了这种场面,贪婪在精心构建一个骗局,就像他欺骗别人自己拥有多少财富一样,只是这个骗局太超前,反倒显得不可思议,也不能说服当下的人类相信,所以金钱的力量迟迟不见增效。 但人是一种成长力惊人的生物,总有一天,他们会甘愿冒险,去尝试加入这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财富帝国。 哪怕一个人复制了贪婪的成功,就会有无数个人前赴后继。 这是好事吗? 不尽然,利刃总不全是有形的。 这会演变成一场血与泪的战争,数以百万计的人会被卷入这场漩涡,却不会有几个人觉得这是祸。 因为那时他们从中获取的利会胜过几个世代所得的总和,就像他们开始学种地牧羊那样。 玛门惊奇的看着说话的神。 “你是个天才!”他欢喜的说道,雅威是第一个理解他的理念的,虽然他看出对方不认同这种观念,甚至还将他的野心贬低成一场骗局,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雅威不仅理解他在说什么,甚至构建出那个方向的未来。 即便在他的构建的未来里,美好成了空中阁楼,人人饱尝不自觉的痛苦——那显然是多虑了。 他兴起了谈性,这很少见,贪婪在七宗罪里年岁是最小的,心性更如孩子一般,他很少同谁这般交心。 但是现在对一个可以称得上敌对的雅威,他却忍不住敞开心扉。 “千百年来,天堂称财富为万恶根源,总是对它嗤之以鼻,认为它是黑暗深渊的产物,就算真是如此,他们也没法否认,比起语言、律法、文化、习俗,唯有财富搭建的桥梁为所有人类所接受” 只有财富能够跨越几乎所有鸿沟,它的公平胜过普世宣扬的忠诚,荣誉,道德和——爱。 玛门作出一个要呕吐的表情::“它可以牢牢的抓在手上,不会眨眼就会飞走。” 财富也好,感情也罢,重要的不是欲望的某种形式,最重要的是它总是将他们推向进步。 人人都可以信任它,它可以给所有人都带来幸福。 “人的幸福并不是简单由你眼前所看的判断”神说道,不赞同贪婪标榜自己的伟大。 “大多数时候,人所作出的选择的都是为了人这个种族的长远发展,想来他们明知这种发展会让人本身承受许多痛苦,亦无所悔” 用人世有限的资源,创造无限的财富,追根溯源,依托的还是人的信任,除了人自己,谁也不能对这种未来言好论坏。 “他们并非出于对你的信任,而是对未来美好的期许” “你要做的是透支他们对未来的信任,幻想总有一天会被戳破” “不会有那一天的”玛门信心满满的说道,“只要他们相信,财富的力量是无限的” “这是双赢!只要天堂不做干预” “这个世间还没有第二样是永恒的”神淡淡的说道。 “第一样是什么?造物主吗?”玛门嗤笑道,雅威说永恒的时候,仿佛是将逆鳞写在了脸上。 “好大的口气” 他被激起了挑衅的心,非要和对方理论一番不可,于是努力在心中思考还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让天神头痛而永远除不尽的罪孽? 在人世翻滚不息的欲望?玛门的小脑袋瓜里转了许多,但是他觉得那些都还缺了点什么,显得太过普通,不能体现出他的智慧,而且雅威既从天堂来,针对这类辩驳一定很有经验,他必须想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答案才行。 神却已经看到了他的答案,他摇了摇头:“都不是” “我还没有说什么,你怎么能抢我的话!”玛门气哼哼的啄了他一下,神由他啄,他反而悻悻的收了嘴。 “你怎么都不生气”他说着,忽然想到了新的答案,兴高采烈的开口“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生气?” “我当然会生气,” “为了什么?什么时候?” “当造物想摆脱它们本身的极限的时候” “什么极限?比如死亡的极限?”见雅威颔首,恶魔笑了,却以为他在开玩笑,“毛毛虫化作蝴蝶算不算突破死亡的极限?为这点小事你也要生气吗?” “一只毛虫破茧成蝶值得歌颂”神摇了摇头,神态显得很认真,“因为那象征着新生与勇气,但无论那只蝴蝶怎样翩跹起舞,又造就多少非凡,最终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玛门敛了脸上放肆的微笑,这话题超出了他的应答能力,他觉得就是现在去请教无所不知的路西法陛下,恐怕对方也不能给出针对永恒的解答。 “生命的尽头是死亡,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任何生物,若为欲望所掌控,肆意掠夺本不属于自己的福祉,就该灭去” 玛门打了个寒噤,轻易说出灭去这个词的主儿却依旧云淡风,他怀疑对方是在警告自己,于是压下心中的寒意,只作听不懂的样子。 “你与我说这么许多,难道就不担心我给这纯白的世界抹黑吗!” “世界原就不是纯白的”神坦然道。 是他在混沌的永夜中发出第一束光,由此撑起了一片纯净的世界。 可是很少有谁真正珍惜它,最初他因此发怒,因为造物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污染了净土,可是现在想想,这是混沌的本质,或许不与任何造物相干。 “它本该纯净,却在慢慢的向原初靠近” 玛门听出了几分怅然,虽然淡淡的,他有些不解。 因为雅威看起来有些难过,这种难过冲淡了那种轻言毁灭带来的冷肃,让他整个看起来柔软了许多。 雅威的心思似乎很难读懂,玛门正为此失神,神却忽然收起了手中的金线,随即周身亮起白光,似要笼罩全身,但圣光仅闪了一下,随即又没有了动静。ん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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