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消失了! 这原本坚如磐石绝不可能碎裂的结界,竟然被攻破了。 不仅仅是平清柊,就连四周的守卫也猛然大吃一惊,立刻警惕起来:“有敌人?!我们遭到了攻击!是谁有胆子敢攻击咒术界高层之所在地?!” 平清柊的心头骤然一跳,忍不住蹙起眉,不断祈祷着千万不要是他想象的那样!千万不要是他想象的那个人! 但就仿佛是上天都要跟他开玩笑一般,从前门的位置猛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柊——!!老子来救你了!!别怕!!!” 这声音穿透空气,穿过微风,越过建筑,直直传递到平清柊的耳朵。 微风吹卷起平清柊鬓角的长发,一片飘散的树叶也打着转掠过那不可置信睁大的蓝色眼眸。 平清柊表情惊愕,下意识朝声源处扭头看去。 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平清柊知道……一定是他来了。 是五条悟来了。 在他都已经准备好离开的时候,傻傻的抱着一腔热血不顾一切地奔了过来。 就好像,他在他的心中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就好像,为了他可以抛下一切。 明明……都已经晚了。 明明……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样一来……不是会更加眷恋这个世界吗? 微微弯起的唇边的弧度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眼底也闪过稍纵即逝的光芒,平清柊握紧拳头,克制住想最后见对方一面的心情,随即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身边也被五条悟那边动静吸引了的千田誉:“时间已经到了,请您行刑吧。” “……啊?哦。”千田誉愣了下,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主动要求行刑的犯人,还有些茫然,“这个擅自闯入这里的人就是你的同伴吧?” 斟酌了下语气,千田誉忍不住好奇道:“能够前来救你,勇气可嘉啊,但是……有勇无谋,恐怕这下想回去都回不去了吧。” “……只是个冲动又不过脑子的笨蛋而已。”平清柊垂眸叹息一口气。 同样这也是平清柊所担忧的一点,他之所以不告诉五条悟自己即将所做的一切,就是害怕五条悟会做出冲动的事情,将事态闹大。 而也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竟然掐着点来找他了,事情就是这么巧。 那么,为了尽可能的挽回五条悟所做的事,或者说是为了让他按照原定计划顺利离开这个世界,平清柊也要赶在五条悟解救自己前,先一步死亡才行。 见身边的护卫全部朝五条悟的方向涌去,要捉拿五条悟,平清柊趁机抓紧时间催促:“不用管他,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快点行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千田誉:“……?” 他这一生就没见过这么急着死的犯人! 这少年是怎么回事啊!! 嘴角微抽,千田誉凝聚起咒力,将一把锋利的弓箭呈现在手中。 可是当他拉开弓箭的那一刻,耳边这时却传来了剧烈的战斗声。 那声音传递的极远,几乎震耳欲聋,让他的手颤抖一瞬。 千田誉仿佛能够感受到前来解救平清柊之人坚定的决心,即使被围攻,被咒术轰炸,也决不放弃。 这样不顾后果冒死前来的情义,竟让千田誉本人也不禁深受感动,有些心软。 他想,趁现在护卫无暇顾及此处,他或许可以晚点行刑,给两个少年最后见面的时间,不要留下遗憾。 行刑人有一些最后的慈悲,也未免不可吧? 术式一旦凝聚无法消散,因此,千田誉只能将箭支调换一个方向,语气难得温柔地朝平清柊开口道:“放心吧,我现在不会行刑。” 正等着早死早完事的平清柊:……? 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老者一脸感动解释道:“我会让你和你的朋友再见一面,这样走的时候心中才不会有遗憾。你也会更加高兴吧?” 平清柊:“……” 不,他就要现在走啊!他根本没有遗憾啊!! 看着老者一脸善解人意的表示‘什么都没说了我都懂’的表情,平清柊险些就要被气的吐血。 ……看来根本指望不上行刑人了,不行,他要自己主动求死,不能在坐以待毙了! 猜测有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很快就会到达他的面前,平清柊眼睛锋利地一眯,务必要争分夺秒,说什么也要现在死在这里! 不然就下一次就再也没机会了! 总不能让五条悟眼睁睁看着他咽气吧。 因此,在千田誉即将对着天空释放术式的那一刻,平清柊脚下倏地一点,竟第一次在被判决死刑后使用了灵力。 瞬步,转移到了千田誉的面前。 尔后,在千田誉警惕的视线中,一把抓住千田誉的手,就这样将箭支直直插入自己的胸口。 ——噗嗤一声,锋利的利刃刺入血肉,喷溅出大量的血液。 顺着衣襟不断下滑,将少年月白色的狩服染成鲜红的颜色。 滴答滴答,又坠落在地面上。 甚至连草木也绽放出梅花一般点点艳色。 “……” 无法感知到疼痛的平清柊只觉得此时视野有些恍惚起来。 迎着千田誉那目瞪口呆的目光,他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向自己被刺透的胸口。 然后心满意足地,露出了个笑容。 这下肯定是要凉透了吧。 一切都结束了啊……还好,赶上了。 这一瞬间,他似乎听到身后有粗重的喘息声浮现,倏地身体一顿,稍显僵硬地扭头看向背后。 在那里,银发凌乱、稍显狼狈的少年就站在原地,没等因为看见他的身影、脸上而露出放松的笑容,视线就倏地凝聚在他被刺穿成一个血窟窿的胸口上,直勾勾愣住了。 “……悟。”平清柊没想到会在最后看见五条悟的脸,在怔忪之后,下意识吐出他的名字。 然而他的嘴中也开始不断溢出鲜血,血液滴落,将那张昳丽的脸衬的无比苍白。 平清柊状似痛苦地捂着嘴干咳几声,眼神涣散看向掌心的血液。 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亡一般,呼吸颤抖了下。 竟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往一侧栽倒而去。 他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唤:“柊——!!” 随即,他的身体被人温柔的接住。 那人手臂剧烈颤抖着,几乎无法将他温柔的抱紧。 在他身边焦急又恐惧地叫着他的名字:“柊!柊!柊!!坚持住,我带你去找硝子,硝子很快就会来的,你会没事的,你绝对会没事的,柊!!” ……怎么可能,他都已经凉透了。 平清柊不合时宜地想着,尽管系统屏蔽了他的痛觉,但血液不断的流逝还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大脑也有些迟钝。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上方拼命叫着他的名字、仿佛正在哭泣一般面露痛苦的五条悟,忍不住习惯性露出个安抚的笑容。 那染上鲜血的掌心缓缓的、颤抖的向五条悟的脸上伸去,最终如同羽毛一般覆盖在对方温柔的脸庞上。 “……抱歉。” 从嗓子中发出的虚弱的声线,几乎无法捕捉。 “你怎么……来了。” “我这副狼狈的模样……真不想被你看见啊……” 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的音量,但面前的人还是第一时间听见了,并且不顾一切地握着他那逐渐冰凉的手,哽咽道:“柊!硝子马上就要到了,别说话了,坚持住!你要坚持住!听到没有!” 模糊的视野中,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打在脸颊上。 湿润的、炙热的,仿佛要将冰冷的体温重新燃烧起来一般。 平清柊恍惚几秒,这才意识到,那是五条悟的眼泪。 几乎从未见过的,五条悟的眼泪…… 这一刻,心中的痛楚并非作假。 那即将离去的、蔓延到胸口的悲伤,也并非作假。 平清柊抿着发干的唇瓣,也恍惚感觉要落泪一般,眼眶浮现些许水雾。 【距离脱离世界倒计时,十、九、八……】 系统的提示让他大脑清醒了一点。 他还有必须要向五条悟传达的事情,虽然想说的话像小山那么多,但最重要的事情,也只有那一个吧。 少年的半边脸被染上点点刺眼的殷红,却努力的、露出了一个虚弱的、惨白的笑容: “活下去……悟。” “就算只有你,也要……” 仿佛要传达信念一般,慢慢握紧了他的掌心。 声音戛然而止。 【倒计时,三、二、一……正在脱离世界!】 【脱离世界成功!】 刹那间,平清柊的视野内已然变得一片漆黑。 那最后微弱的呼吸,也终于停止了下来。 贴着脸颊的掌心再也无力支撑,慢慢的滑落,又被银发的少年猛然握紧。 看着怀中,微笑闭着双眼、如同沉睡一般的少年,五条悟的眼眸倏地一缩,呼吸停滞:“……柊?” 他愣愣的、凝视着没有回应的少年苍白的脸,像是凝固一般静止在原地。 一滴凝聚的泪水在他的睫羽处摇摇欲坠。 半晌,才因为他低头的动作,而坠落在地。 五条悟慢慢地、将怀中没有温度的少年轻放在地面,掌心温柔擦拭着少年脸上的血痕,然后身体晃动了一瞬,缓缓站起身。 露出那双早已眼泪干涸、失去光芒的眼眸。 “不用担心,柊……” 那双眼睛空洞的什么都没有,唯有残存着对这世界一切的憎恨。 危险、恐怖、又执拗。 “那些导致你死亡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淡淡地环视着四周前来捉拿他的咒术师,用温柔的声线,吐出那蕴藏着滔天杀意的几个字: “……杀了他们。” “我要杀光他们……来给你陪葬。” “——等着我。”
第80章 诅咒师·五条悟 当夏油杰催促着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赶到咒术界高层之所在地时……看见的却是血流成河的景象。 那几乎能够染遍整个地面的鲜红血液, 以及倒在地面上已经凉透了的尸体,几乎让家入硝子脸色苍白地干呕起来。 ……实在是太可怕了,眼前的景色是地狱吗? 夏油杰同样被冲击地大脑一片空白, 只能愣愣地看着那刺眼的一幕一幕,打心底感到反胃和恐惧。 他脸色难看地捂着嘴, 这样恐怖的场面, 几乎比他吞噬咒灵时还要恶心一百倍。 无法忍受,胃里翻涌, 若不是内心坚定要找到五条悟这一目标, 夏油杰都想要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吐一场。 “这些……都是悟、做的?” 家入硝子颤抖的声线, 让夏油杰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他呼吸一滞, 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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