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么…… 飞鸟司抿着唇,目光闪烁。 他习惯了无人倾听,习惯了孤独地守在房子里,倾吐多了会惹人厌烦,让朋友也渐渐远离他,到那时,他身边真的就空无一人。 所以,他已经习惯把心绪藏起来,只表露出一些无伤大雅还能拉进距离的抱怨,或者顺着话题展现出相应的情绪,变得包容开朗,逐渐汇聚更多的朋友在身边。 梦境中的那个异能力,或许真是他的潜意识愿望。 能看到所有人的好感度,看到大家的心声,好人坏人也能轻易分辨,多有安全感啊。就像是开了作弊器一样活在人类群体中。 眼前的绫辻行人沉稳冷静,仿佛不会被任何情绪动摇,给他的第一印象也是安心。 如果他们真的是只认识半天的陌生人,飞鸟司或许真的会倾诉些什么。 但这个人是他的前男友。 哪怕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清楚的知道,绫辻行人会对自己好,是因为他们过去的关系。 自己不应该再让他担心了,不应该再让他把更多的情感投在自己身上,这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 飞鸟司以玩笑的口吻一带而过:“不用我说侦探也能看出来吧。” 他张开五指,修长的手指仍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他试图通过双手交叉活动缓解一些。 “身体上多少有些残留,缓缓就好。我是直接睡了一觉,所以现在想想,那份恐惧好像距离我很久远了。” 能残留在身体里的恐惧,究竟有多深呢? 飞鸟司不知道,他也不愿意去回想。 他连忙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伸手摘下头顶的帽子还回去。 “绫辻先生……”没了帽檐的阴影,他的一双金瞳在光照下更亮了。 “暂时不用。”绫辻行人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红围巾,语气淡淡,“我还没有好脾气到能忍受你只穿戴前男友的东西。” 可……绫辻先生您也是我的前男友啊。 看起来冷静的绫辻先生竟然用帽子在和乱步先生的围巾较劲。 看透这一点,飞鸟司忍俊不禁,但一想起自己是被夹在重点的当事人,笑容很快消失,捏着帽子边缘,有一种手不知道放哪里的无措感。 明明围着围巾,飞鸟司却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他拎的袋子已经装满了湿衣服,红围巾放进去很快就会被浸湿,暂时挂在脖子上反而是最合适的放置方法,不会轻易弄丢弄脏。 他总不能像小孩子一样,用帽子兜着围巾,总觉得两个人都会生气。 默默把帽子戴回头上,他记得指示牌上一楼有个便利店,还是买个袋子来中止这奇奇怪怪的较劲吧。 他跟着绫辻行人朝外走,在下楼层前,他瞥到几步远的服务台,调转方向说:“我去问问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他快步走向服务台询问。 护士友善回答:“两个小时后可以来取报告,不必担心门诊时间结束,院长交代过,会有轮值的夜班医生为您诊断。” 看来是菲茨杰拉德吩咐过。 飞鸟司道谢后,又问一事:“请问刚才给我做检查的是哪位医生?我想感谢他。” 护士翻了翻值班表,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告诉他是这位医生。 照片上的医生有着棕色寸头,身材健硕,和飞鸟司瞥到的黑发、消瘦的身形截然不同。这面墙上寥寥无几的影像科医生里,也没有谁比较相似。 他以为是弄错了,又重复一遍问题,护士依旧肯定,只是不清楚医生去了哪里。 难道是自己太恐惧,产生幻觉记错了? 飞鸟司百思不得其解。 “请向他转达我的谢意,”无论如何,飞鸟司还是留了张感谢便签,请护士代为转交。 他回到绫辻行人身边,说明情况后两人一起下楼。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这个楼层后,一名消瘦的黑发青年身穿白大褂,三言两语就从护士这里拿走的那张感谢便签。 看到便签上的话语,青年的嘴角勾起,紫红的眼底翻滚着愉悦的情绪。 “感谢么……” 他十分期待,期待飞鸟司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感激他,然后被刻下他精神烙印的模样。 便签轻触嘴唇,轻柔得像个羽毛般的吻。 边上那个人有点麻烦,神秘的侦探…… 他安静地思索了一会儿。 随着长靴踩在地砖上发出颇有节奏感的叩击声,黑发青年紧随其后离开这个楼层。 - 这家私立医院有一个大型中庭花园,丰富的绿植将清新的空气输送到周围的几幢楼,中间还有一个艺术雕塑喷泉,空气中充满微凉的水汽,令人神清气爽。 主楼后门直达这个花园,也设置了不少桌椅供人休息,飞鸟司和绫辻行人来到这里等待。 飞鸟司隐约觉得有一道视线从高处看过来。 也许是楼上有人看过来吧,这里是中庭花园,周围都能看到。 他压下心中的不适,说起自己遇到菲茨杰拉德的事情。 “……我刚才睡着的时候还梦到了那次劫机,也不知道是记忆还是自己编造出的梦境。”他喃喃。 绫辻行人在手机上输入什么,将手机递给他。 “你没和我说过这件事,但这是那次劫机事件的报道,能想起来什么吗?” 飞鸟司低头细细看去。 报道中描述的情况、航班号、机型、始发地目的地,这些信息都和自己梦境中一致。 那不是梦,是记忆。 那个异能力是真的。 他忍不住瞄向绫辻行人的周身。 如果那是真的,自己应该有一个能看到别人好感度、身份和心声的异能力,可是他却没看到任何文字。 绫辻行人平静询问:“我的好感有变化了吗?” “不,我的异能消失了,什么都没看到……”飞鸟司忽然打住话头,缓缓睁大了眼睛。 “您知道我的异能力?”他满脸惊讶。 “嗯,交往之前就知道了,你也没有隐瞒过。” 确实,既然钟塔侍从能对他做出评价,至少说明他的异能在一些的特殊人士眼中并不是秘密。也许不只是绫辻行人,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也知道这件事。 “可是……这样的异能不会让您感觉被冒犯、不舒服吗?”他不解地问。 对他来说,这样的异能让他有一种微妙的安全感,但对更多人来说,内心的想法被窥探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更何况是这些聪明人。 “冒犯?不过是读心而已。” 绫辻行人为了证明这不是什么冒犯的事情,一针见血地说出飞鸟司内心深处的想法,“你不希望与身为前男友的我有更多的牵扯,也不明白曾经的你为什么会和我交往。” 他仿佛也会读心。 被戳穿心思的飞鸟司下意识错开视线。 好吧,对于这些智力非凡的人来说,他们也有各种各样的手段读心,自己只是与他们礼尚往来而已。 “我猜测你现在对我的好感大概在60左右。”他冷静评价,“太低了。” 飞鸟司从片段记忆中推测,在没有刻意攻略的情况下,初见能上40好感已经很高了,要是初见就能上50,差不多是一见钟情的水平。 当然,就算他此刻好感有60,也不是初见的数据,算不上是一见钟情,但无疑也是个不低的数字,他们才认识了没多久呢! 可绫辻行人却很不满。 飞鸟司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身在法庭的被告,正被精明的检察官控诉,而被控诉的理由是:他还不够喜欢对方。 他怎么会冒出这么荒诞的想法? 绫辻行人的态度让他不得不这么联想。 “我的异能会让被我推理出的证据确凿的罪犯意外死亡,因此被称为冷血死神、杀人侦探,你会觉得害怕吗?” 绫辻行人盯着他,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飞鸟司很久以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绫辻行人的异能非常客观严格,根据外传中的设定,如果他推理错误或者罪犯本身不具备杀意,不是在主观上造成被害人死亡,那么意外死亡的能力并不会生效。 虽然在这样的条件下,也存在一些在人类社会中会从宽处理的特殊情况,异能无法完美分辨,显得有些冷血,但是…… “我不害怕。”他肯定地说,“您说了,您的异能发动条件是推理,我相信您能控制它。” 绫辻行人能通过是否推理、推理的正确与否来控制异能的发动。 异能是无情的,但是人不一样。 经过短暂的相处,他不觉得绫辻行人是没有感情的冷血死神。 绫辻行人挑起唇角,他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 “我的答案也是一样,你不是窥探人心的变态,也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别想太多,你的天赋和能力足够替代你的异能。” 飞鸟司与人说话时总是直视对方的眼睛,不仅仅是一种礼貌,更是他的尊重——他在避免窥探对方的内心。 “另外,你的能力也有限制,你只能读到实时的想法,就算恢复异能了也别一味相信。”他提醒道。 绫辻行人锈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不过……我倒希望你能看到我的好感数值。” 为什么呢? 他没说,飞鸟司也心颤颤地不敢问,更不敢再去看他,生怕不知为何掉线的异能力突然上线,让他看到一个高得吓人的数字。 他只有生硬地转移话题。 “绫辻先生,我要去便利店买点吃的,您要带点什么吗?” 快到晚饭时间了,他确实也饿了。幸好医院里的便利店因为也供住院病人使用,可以刷诊疗卡。 绫辻行人只要了三明治和一瓶水,飞鸟司点头记下,逃似的走向便利店。 接连遭受的巨大冲击,飞鸟司虽然饿了,却没什么胃口,只草草买了点三明治饭团和水,刷卡时又买了一个礼品袋。 他可不敢真把象征港口Mafia首领的红围巾,随意地装在印有超市LOGO的廉价塑料袋里。 摘下围巾,帽子和宝石领花也可以一并取下。不是多重的东西,取下后却觉得浑身一轻。 他走出便利店,眼前忽然看见滚滚而来的白烟。 哪里着火了? 他左右张望,鼻子里却没闻到任何烧焦的味道,也没有烟味。 这更像是白雾。 开着空调的室内哪来的的雾气? 飞鸟司猛然回头。 刚才还有零星客人的便利店突然空无一人,柜台后空空如也,手持扫描器掉落在地却无人理会。 四周寂静地落针可闻。 他宛如进入恐怖片寂静岭的场景,一股寒意从脚底攀到后背。 飞鸟司想起来,原著中有个异能者的能力恰好与白雾息息相关,也能让普通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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