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单调的掌声,望月慎平淡的声音响起,“恭喜,你对力量的应用越来越熟练了。” “快点结束这场过家家一样的闹剧。” 琴酒冷笑着,给自己手里的枪上新的弹匣,咔哒咔哒的响声里,杀器被组装完毕,闪闪发亮。 “已经结束了。”望月慎张手,凭空抽出一把漆黑的长刀,刀身黏腻扭曲,还在不停往下滴落暗稠的液体,“只要我们其中一个人死掉。” “那绝对是你。”琴酒笑笑,“我这算是满足你的愿望,你不是很早就想死了吗?” 望月慎点头,以冷冰冰的语气说:“是啊,你说的没错,那天晚上,我就不该救你,或者说,我们就不该相遇,我后悔了,遇见你真是最糟糕的事没有之一。” 琴酒握着枪的指节泛白,从未有过的情绪如同乌云一般聚集在眼瞳里。 后悔?最糟糕? “因为那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替身?原来如此。”他第一次情绪变化这么明显,甚至可以说失控,语气也变味了。 “替身?他有名字,黑泽阵,你的确不如他,无论是哪方面。” “呵,随便起的垃圾名字。” “你果然足够自负。”望月慎扬了扬眉,将后半句话吞了进去,没必要,说出来自取其辱吗? 他吞进肚子里的话是“他很好,可惜他不是我的。” 说出来为了听他嘲讽自己捏出来两个人玩过家家游戏?看着别人的感情入戏太深,像个傻子? 何必呢,自讨苦吃。 对于自己的投影都这么不留情,期望他对自己有些什么?那些飘渺的情绪,只是被环境影响的过眼云烟而已。 刀光剑影,格挡,突进,直拳,侧踹,每一次都能荡起涟漪的血腥。 长刀断绝,一抹一切,弹簧和膛管跳了出来,黄铜色的子弹散落,这支枪在瞬间变成了一堆零件。 一句话也没有,重拳击碎扭曲的刀刃,飞溅的碎片深陷拳头,鲜血模糊。 下一秒,新鲜的血液涌了出来,琴酒眼瞳微微放大,冰冷的断刃贯穿了他的心脏,从里面渗出刺目的颜色,但是很快又眯了起来,他笑着看向眼前被血染红的脸,那张漠然的脸,哪怕被飞溅的血遍布惨白的五官,也没有任何波动。 红与白交织起来,浑如神魔。 血液流失的时间里,望月慎手握断刃猛地一扭,直接搅碎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脖颈,血液被动力带出一连串的痕迹,簌簌而落,淋漓的鲜血喷洒而出。 像是在下一场染红的雨。 子弹带来的冲击让望月慎有短暂的踉跄,他抬眼看向正噙着一抹恶劣笑意的琴酒,对方正蛮横地将五指插入黏腻的鲜血里,挤入正握着断刃的手里,一点一点全部侵占,不留一丝余地。 难以忍受的疼痛与鲜血看起来像是什么湿润的调剂品。 逼仄的空间里,模糊的血肉中,望月慎试图抽离自己的手,但是只能被得寸进尺地攀附更深。 望月慎心头一颤,愤力握紧刀刃,直接抽了出来,脖颈被射穿的疼痛让他咬牙切齿,血肉化作的丝线正在拼命缝补着那个血色的窟窿,同样蠕动也出现在琴酒的胸口,那些心脏的碎片被收拢起来,再一次聚集跳动。 致命伤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次有些重的伤而已。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那个可笑的替身,你也会这样?” “和你有什么关系。” 望月慎冷着脸再次将断刃插了进去,跳动心脏被重新搅碎,他要吃了这颗心脏,才能把抽丝剥茧的力量全部收回。 琴酒哪怕能够逐渐应用力量,也无法得知要怎么才能占据全部。 这是经验的差距,也是望月慎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事情,就像是自己近战打不过琴酒一样,这无可奈何,没有办法。 鲜艳夺目的血液夺走了所有的视野,一根一根插入指缝的手指突兀到无法忽视,更加无法忽视的是鲜血淋漓里落下的吻。 粗重呼吸交错间,混合着淅淅沥沥的血液,猩红微热与漆黑黏腻融合在一起,融化成秽乱不堪的缠吻,鲜红血液渗进舌尖,浓腥里尝着点苦涩的味道。 “你在哭什么?” 琴酒垂下眼,视野里灰色眼瞳不自觉地涌出透明的水液,无声无息地滑落融入浓腥血液里,那么微不足道的泪水,却能在交缠的舌面尝到无法忽略的苦涩。 罕见的失措,琴酒盯着对方,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后悔,还是抵触,又或者是深深的憎恶。 脑内一片空白,最终居然可笑地模仿起那个替身的语气与话语。 望月慎露出一点稀薄的笑容,如同雪地上的浮光,“我很累,很累,真的很累,已经受够了,怎么都好,怎样都行,我想睡一觉,安安稳稳,就这么睡一觉。” “所以呢?” “你赢了,给你了,琴酒。” 望月慎抓住对方的衣领,如阳光般的温流从掌心传递过去,不用说出来,琴酒就知道那是什么,是另一半的权限。 措手不及的举动,琴酒揪着人一把砸到地上,试图打断这个过程,力道那么凶,但是到最后还是下意识收了点力气,碧色眼瞳猛地一缩,“收回去,我让你收回去。” “不,我想自私点。” 望月慎转脸,甚至不想再多说话。 力量全部消失会怎么样,琴酒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望月慎他这一次是真的不打算活着出去了。 明明期望过无数次对方的死亡,但是真的发生了,琴酒发现心脏破裂带来的疼痛难以忍受,空空地发疼。 无可名状的疼痛。 可是共感不是早就被切断了吗?他的疼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黑泽阵的假象替身没了,所以就无所谓了? 他无法抑制地这么想到。 “望月慎,我再说最后一次,收回去。” 琴酒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停止这种传输,或者说只有原本的主人望月慎才知道。 从未有过的慌乱。 “你远比我会做的更好,这样不是很好吗?两全其美,我能从罪孽里解脱,你获得能操控一切的力量,两全其美,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望月慎说的那么认真,好像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就连眼里也闪着瑰丽的光。 琴酒想要否认,失控在一瞬间充斥胸腔,掌控舌头,“不是,我——”话头被理智完全推翻,他咬了下舌尖,稳定了心绪。 他想说什么? 他想做什么? 觉得不能容忍眼前的人彻底消失?? 他是疯了吗? “你解脱了,恭喜你。” 望月慎鼓起掌来,情到深处似乎还想要拥抱下来庆祝这件事。 琴酒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他无法接受那样疯了的自己,拼命克制着自己开口说话的欲望,他怕一开口就是失控的言语。 沉默的拥抱,沉默到让人觉得要发疯。 在琴酒看不到的地方,望月慎神色淡漠地从阴影里伸出一只利爪,在拥抱里直接刺穿了对方的胸膛,紧接着挖出那颗心脏。 望月慎轻轻笑了下,在因剧烈疼痛而猛地一颤的琴酒用利刃刺破太阳穴的时候,顶着满脸的鲜血,笑得格外灿烂。 “我骗你的啦,真遗憾,你反应慢了一步。” 望月慎无所谓地拔下太阳穴里的利刃,在利爪送到嘴边的心脏上印下一吻,微微笑着看向琴酒。 琴酒面无表情,在利爪突破心脏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但是的确慢了一点。 “嗯,是啊,我慢了点。” 长久而又寂寞的凝视,他看着对方将自己的心脏吞噬殆尽,唇齿染血的样子恍如危险的恶鬼。 致命的危险带来无法掌控的蛊惑,琴酒突然笑了下,他忠实于欲望,温柔又扭曲地吻了上去,舌尖探进湿热的口腔,在望月慎瞠目结舌的表情中,碧色眼瞳有些着迷地亮了起来。 身体被重重压在栏杆上,鲜红柔软的血液流淌于舌面,濡湿又朦胧。 天狗食月的故事里,天狗一点一点折磨般将圆月咬出残缺,咬出痕迹,覆盖住的阴影涂抹遮掩,将灼灼月华撕扯揉碎,最终全部吞噬,只剩下融合了两者的月全食。 月全食结束的时候,银白色月光摊开铺陈于暗色阴影中,琴酒撩了下头发,汗水顺着动作落在下方素白的身体上。 最后的动作的幅度很大,朝后仰的脖颈划过月牙般的弧度,含着眼泪的灰色眼瞳干净透彻,却又因为失神涣散,空白得像个无机质的宝石。 琴酒点燃一根烟,足以颠覆理智和一切的欢愉,面对望月慎想要凑过来咬走烟的举动,他微微移开,然后吸上一口,捏住对方的下巴,掐弄了两下脸颊上的软肉,恶劣地将一口烟灌了进去。 正如他之前将其他东西一口气灌进别的地方一样。 彻底失控的理智与疯狂带来的结果,就是这样,只是一次混乱的沉沦,好像什么都没变化,但结束以后,离开意识组成的世界,他们的关系会怎么样呢,一言不发分享着一口烟的两个人自己也不清楚。 “这里什么时候崩塌?” 琴酒问着。 失去所有权势的他此刻是依附于望月慎而存在的,如果对方不愿意,他甚至没资格继续停留在这里。 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发生这种事。 望月慎眼角眉梢染上醉酒般的红晕,他被烟呛得咳嗽两下,“现在,此时此刻。” 他站起身,除去遍布的痕迹看起来让人难堪,但表情淡漠,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衣服自动复原在身上后,他盯着对方说:“琴酒,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说: 阿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反正我我不信……) 琴酒:自己吃自己醋的愚蠢大人。 感谢在2023-05-17 23:34:00~2023-05-19 00:0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阑珊 20瓶;律卫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无光之海【二】 无数斑斓的气泡开始破碎, 这个世界仿佛积木玩具,在转瞬间被淘气的孩子推翻,掉进漆黑的深海里,卷起的滔天风浪将气泡咕噜咕噜送出水面。 足以淹没一切的气泡, 一戳就破, 清脆悦耳的声音里,消失殆尽。 天光乍现, 琴酒转脸去看身旁的望月慎, 对方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 他伸出已经化作气泡的手,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随后风一吹,只剩下零星的几串气泡。
98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