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会为田女士治疗,请你离开,如果被我发现你窥探,我们的合作就彻底结束。” 郁汐风看着佟彤“你要多久?” “两个小时!” “不行,我不能让你与阿矜在一起太久,半个小时,我只给你半个小时。” 佟彤摇了摇头“这点时间,远远不够,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 郁汐风握了握拳,半晌,他咬牙“好,我给你一个半个小时!一个半小时后,我要她能健健康康地走到我的面前。” 田矜所在的房间很是宽敞,周围的医用设备仍旧在滴滴作响,田矜脸色惨白,形容憔悴,时光将这个大气端庄的女子便做了如今苍老脆弱的模样,但从她苍老的面容上,仍旧能隐隐窥见她往昔的风姿。郁汐风上前,神色温柔,他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轻柔地摸了摸田矜的头发,在她下垂而又生满皱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阿矜,我说过,我会救你,我会将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等你一会儿醒过来,我们就离开这里,我带你出国,去那边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好不好?” 佟彤打量着四周,经过老A的训练,他对监控与监视敏锐度奇高无比,随手指出了这屋子里的六处监控,守护着这里的守卫在郁汐风的示意下点了点头,将电源断开,而后便与郁汐风一起退出了这间屋子。 佟彤又重新细致地检查了一下周遭环境,将窗帘拉紧,而后伸手挽决,一道魇术放出,他才放心地走到了田矜的身旁,检查她的情况。 田矜的情况很不好,正如郁汐风所担心的那样,她太老了,身体的各项器官都已经严重老化,各项机能也只能维持最低水平的运转,生命正在快速流逝,就像一个只剩下丁点余沙的沙漏,不消太多时光,便会走到生命的尽头。比起当初九死一生的袁朗、命悬一线的许三多、身受重伤的楚云荆,都更为棘手。即便珠子在佟彤这里,他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可现在,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他小心拆开了手臂上的绷带,撕裂了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汩汩鲜血流出,他的头上冒出了冷汗。鲜血蜿蜒而下,顺着手腕滴下,落入了田矜的口中,随着血液越落越多,佟彤开始产生了眩晕的症状,他暂且停止了动作,将绷带缠回。而后催动血液中的力量,让这股力量在田矜的四肢百骸中快速流窜,唤醒她沉睡的身体,也唤醒她已经涣散许久的神志。 “田女士,田女士!” “醒一醒!” 田矜听着耳畔的声音,缓缓张开了双眼。床畔的男子眼眸清澈,唇角微带笑意,他正在呼唤着她“田女士,您如果已经清醒过来了,就对我点下头。” 田矜微微点了下头。 佟彤松了口气“我是一名军人,我们已经知道您被郁汐风先生非法□□的情况了,请您配合我的行动,相信我,我会救你出去的。” 田矜很是震惊,看着似乎情绪极为不稳,随后,一行眼泪从她的左眼流出,滑入了鬓角的白发之中“杀……杀了……我……他就……不会……错下去……” “田女士,您得活下去,您若是死去,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牵制住他了。” --第六十七章·完-- 第68章 骤雨歇、袁朗,你只是一个凡人。 随着警方对郁宅的搜查与周遭的监控记录,他们很快顺着线索摸到了C城物流集散地据点,半小时后,他们的申请通过审批,任务被下达至军方合作单位-A大队。 上午九点,A大队四楼响起了紧急集合哨,四中队众人快速集结,在刘大勇的带领下,在四十分钟后,抵达了位于C城的一处物流集散地,最终在一小时内,将这处物流集散地的敌人清理一空。就是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痕迹。那是他们极为熟悉的记号,所传达的意思非常简单“敌强,莫追。” 四中队众人将信息紧急传递至指挥中枢,而后便开始了痕迹追踪。 与此同时,随着暴露的线索越来越多,又有三处据点信息明确,自此,A大队全员出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任务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展开了。铁路久违地换上了作战服,出门前,他犹豫了一瞬,最终将佟彤交给他的珠子带在了身上,前往指挥中枢,与调查组成员汇合。 铁路上次与袁朗见面,还是袁朗回A大队办理交接手续。前后不过一个多月,袁朗又消瘦了许多。两人目光相接,铁路对着门口的方向使了个眼神,袁朗便明白了什么,在铁路离开后半晌,便也跟了出去。 “袁朗,佟彤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见袁朗过来,铁路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开口。 袁朗一顿,看着铁路“他告诉你了。” “嗯。”铁路从口袋中将盒子拿了出来,递给袁朗“他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交给你比较合适。”袁朗接过,刚掀开半截盖子,便瞳孔骤缩,扣回了盖子,心中危机感陡然增强。没有内丹傍身的佟彤,现在在郁汐风身边,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听说,他现在下落不明,是不是跟这个东西有关。” 袁朗点了点头“我们要面对的对手,看似很多,但真正令人忌惮的,其实只有一个,他是小鱼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那不就是……” 袁朗没让铁路将话说完,直接打断“是,就是您想的那样。” 铁路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点上了一支,长长地吐出了一阵烟雾“看你的样子,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 袁朗点了点头“非常重要,关乎力量,生死,对他来说,生命可以没有光,没有热,没有食物,没有水,但是没有那个东西,他会死。” “所以,他将这个交给我们,就是将命交给了我们。” 袁朗顿了顿“随时随地,一生。” 铁路长叹一口气“你有多大的胜算?” 袁朗捏了捏眉心“说实话,没有。我们对敌人的力量一无所知,无法估计。” 铁路也觉得颇为棘手“A大队的四个中队都已经出动,这个组织已经彻底瓦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警方的任务,我们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您的意思是?” “首领还是会抓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上面不会拨太多人手。毕竟,在大家看来,那只是一个人而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让我来吧,我们交过手。”袁朗摩挲着那装着佟彤内丹的盒子,似是下定了决心“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我大概能推测出他的处境。他对敌人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他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盘算,不想让我插手。” “袁朗,你只是一个凡人。” “铁大,我是他的爱人。” 铁路看着袁朗,无言以对。一支烟的功夫,到最后,徒留沉默。 一个小时内,三次放血,这已经到了佟彤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即便他的身体自愈能力惊人,也终究做不到源源不断地供给力量与血液。田矜的状况在肉眼可见的转好,眼见着田矜已经能够起身下床,佟彤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距离与郁汐风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了三分钟。 “你还好么?”田矜看着佟彤脸色苍白,心中不忍。 “我没事,不必担心,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佟彤看着田矜,将一根通体透明的细长白杵交给了田矜“只要抓住机会,将这个插入他的脊背,您的苦难,我的苦难,无数人的苦难,都将终结。田女士,机会只有一次。” 田矜接过那白杵,不到二十厘米,很容易就能藏在袖子中。那白杵略带弧度,触手光滑而冰凉。整根杵并不算粗,重量几乎难以感知。白杵看似脆弱易折,边缘尖端却意外的坚硬、锋利。田矜觉得这东西的形态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听着佟彤的嘱咐,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刚过。佟彤便亲手拉开了那扇门,田矜一步步走出房间,感受着久违的微风,斜阳,长长地舒了口气,坚定地走向了前方,而在他前方的,正是站在门口的郁汐风。 “阿矜……”他看着眼前一步步走向他的爱人,她的眼里没有怨怪,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厌恶,没有恐惧,就好像他们最初的那些年,最快乐幸福的时光。那是他久违的幸福,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情景,看着爱人微笑着走向他,郁汐风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不自觉便红了眼眶。 田矜站定在郁汐风的面前,抬眼看着自己的爱人,他的容颜依旧,眼里没有了疯狂和执着,可她知道,这都是暂时的,都是假象。只要他还活着,就会不断地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地留住她,制造无数的血腥,苦难,杀戮,不幸。 她的爱人,是那样的爱着她,可是,她得杀了他。 “汐风,好久不见。” 郁汐风上前,抱住了爱人“阿矜,你愿意……”话音未落,他背脊一痛,冰凉而又锋锐的东西准确地扎入了他的脊椎。那是他的爱人,给他的蚀骨痛楚。他像是疯了一样,更紧地搂住了田矜,将头埋在她的脖颈,泪水叮当下落,化作了赤红的珠子。 田矜拔出了那根白杵,咬了咬牙,再次扎入。 他们一个死咬着牙不肯放手,一个紧闭着眼拼命地扎,他们两个都疯了。她扎的越狠,他抱得越紧。最后,田矜失去了力气。郁汐风忍着剧痛,将田矜抱起,放在了一边的沙发上,从她的手里抢过了那根沾满了血的白杵“活鱼骨,断脊斧,噬心苦,鲛人墓。阿矜,你是想要我死么?” 田矜看着郁汐风,眼泪簌簌而落。 “我的阿矜,才不会这么狠心。她最爱我,我也最爱她。”郁汐风笑了起来,他看向了佟彤“一定是你!是你骗了阿矜,是你引诱阿矜来杀我。” “我现在开始相信了,相信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佟彤看着郁汐风,忽然笑了起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会自欺欺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我该感谢你的,若没有你的歇斯底里,没有你那丧心病狂的计划,那我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美好的或是痛苦的回忆了。事到如今,郁汐风,就让我们这两个错误,一起消失吧!” “消失?你做梦!”郁汐风疯狂大笑,可眼里却盈满了血泪“没有内丹,我都能活,你觉得这点对付鲛人的手段,就能杀得了我?” 傍晚的海岸,是一场造物的奇迹,落日那朱红的光华落在水面,将汹涌化作岁月静好。袁朗与四中队众人沿着线索追来的时候,都被这样的美景摄住了心魂。可这样的美好也只是瞬息,随着两条大鱼腾起,阵阵滔天巨浪随之而来,巨浪打散了波光粼粼,驱散了璀璨,将这朱红的美化作了赤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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