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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嘛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罐子和一张细布拿着这两样东西走到床前，床上的人想要起来，被大喇嘛制止，两人用藏语交谈了几句，床上的人接过东西，用细布将身旁什么东西温柔的裹起来，抱在怀中，贴着面颊，是极尽温柔的姿态。 吴邪像是受到蛊惑一般走近床边，酥油灯的光线足够明亮，让他能清晰的看到眼前所有一切——那是一位极美极温柔的藏地女人，眉眼间尽是为人母的柔情，那用细布包裹，被她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通红甚至皱巴巴的皮肤称不上好看，却引得吴邪心一下一下的剧烈跳动，分明这个刚出生的皱巴巴的孩子和那个人在外貌上没有半点的相似之处，可吴邪就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并且毫不怀疑，这是他的小哥，他的闷油瓶，绝不会是别人。 那这个温柔的母亲…… 吴邪只觉得喉咙干涩，他动了动唇，声音像是直接从胸腔中逸出一般：“白玛” 第五章 闷小小瓶（二） * 白玛阿姨的死真的是我心中的痛，肯定也是小哥最心痛的瞬间，三叔的原著我无能为力，那至少，在我的笔下，我想让白玛阿姨这一次，不要死。 * 就像这个故事的名字那样，这一次，我想平一切遗憾 “白玛……阿姨” 吴邪只觉得喉咙干涩，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声音都发不出来，在场两人却都没注意到他，白玛不舍的亲亲怀中婴儿的额头，泪如落珠般落在孩子额上，小小的闷油瓶似有所感，又开始小声啼哭，白玛不忍再看，郑重的将孩子交给大喇嘛，深深的向他鞠躬行礼，吴邪懂得藏语，他听到白玛说：“上师，拜托了，请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大喇嘛沉沉叹气，接过孩子还礼道：“必不负所托。” 大喇嘛带着小闷油瓶出去了，吴邪站在原地犹豫着是该跟上大喇嘛还是留在这里看看白玛，就见到白玛将大喇嘛和细布一起递给她的小罐子打开，奇特的中药味弥漫在房间，生生拉住了吴邪想要出去的脚步，电光火石之间吴邪想起这个味道代表着什么，见白玛将罐子凑到嘴边就要喝下去，吴邪脑中的弦迅速紧绷，想也不想的冲上去一把就要打翻白玛手中的罐子。 他想起那是什么了，那是藏海花，喝了之后就会陷入沉眠，从此余生只剩下三天只有呼吸却无法言语行动的寿命的藏海花！白玛当年为了能留下一个再次见到自己孩子的机会不惜主动服下藏海花变成冰山之下的活死人，可是那三天过去之后她就再也无法醒来，这与自杀有何不同！过去他没有能力和机会改变什么，但是如今这件事就发生在他眼前，他如何能坐视不理？ 吴邪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看不到也摸不到的魂体就冲上去，抬起手时才想起自己如今根本碰不到这里的东西，可是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还不等他心生绝望，落下的手掌却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从物体上穿过，而是切切实实的碰到了罐子。 “啪” 罐子被他一下打落摔碎在地上，里面气味浓烈的药物洒了一地，白玛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惊讶的看看地上撒了的药又看看空无一人的四周，吴邪脑子一热，也不管自己的声音别人能不能听见就急吼吼的喊：“不能喝！” 白玛露出惊讶的表情，四处去看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从她的角度看这件事简直就是灵异事件，她露出惶恐的神色，用藏语问：“是谁？” 白玛能听到我的声音？ 吴邪一愣，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他就站在白玛面前，白玛却四处寻找他的身影，显然是看不见他的，但对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吴邪想着伸手试探的抓向床上的毛毡，毛毡果然被他提了起来，果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现在能触碰到东西了。来不及想这是为什么了，此时外面传来喧闹声，有人闯入了这个天井，正与外面的喇嘛们争执，这个时间点，来的多半是张家人，他们会带走刚出生的闷油瓶，还会杀死没有服下藏海花假死的白玛。 一瞬间吴邪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哥失去母亲，他必须得救下白玛！ 吴邪知道白玛听不懂汉语，按住白玛的手，用藏语道：“外面的人想要杀你，跟我来，我会救你。” 白玛：“你是谁？我为何看不到你，你是佛祖吗？” 事急从权，吴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索性认下了这个身份，道：“是，我是佛祖，我是专程前来救你的，相信我，我会带你脱离一切苦难。” 藏地佛教盛行，所有藏地子民皆信奉佛教，喇嘛们因为供奉佛祖所以身份尊贵，更旷论吴邪现在直接顶上“佛祖本尊”的名头。自然比他随便寻个别的什么身份要好用的多。 吴邪现在这能摸到却看不到的状态为他的话增加了不少可信度，白玛相信了。 外面越来越吵，时间要来不及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吴邪冲到唯一的窗户前，推开窗户，外面呼啸的风雪劈头盖脸的冲进屋子，在看到外面的景象后吴邪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外面是另外一个天井，就算他能带着白玛翻出去也不一定能成功逃出寺庙，就算他们成功在张家人手下逃出寺庙，这周围尽是茫茫雪山，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更何况白玛现在才刚刚生产完，身体极度虚弱，根本受不得风寒！ 吴邪猛地关上窗户，不，不行，不能这样出去，就这么出去他们两人必死无疑。 喇嘛们根本拦不住这些几乎每一个都是绝世高手的张家人，现在还能拖延着不过是张家人看在大喇嘛的面子上没有动粗，吴邪后退两步，衣摆将桌上的包裹扫落在地，稀里哗啦一阵响，吴邪低头，看到散落一地的杂物中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皮卷，吴邪心中一动，将皮卷捡起来打开，果然不出他所料，里面是整齐的一排针灸用银针。 喇嘛庙里的喇嘛们都是上师，都是有大智慧的人，而且大喇嘛更是精通医术，这些银针应当就是准备着万一出现意外，大喇嘛可以及时施针救人。 手中的银针让吴邪脑中灵光一闪，他过去按住白玛：“不要起来。” 张家想要杀死白玛，只是为了断了“张起灵”的所有牵挂，按照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白玛服下藏海花之后陷入假死的状态后，张家人就没有再为难她，喇嘛们才能成功将假死的白玛葬在冰川之下。 现在他就在这里，他当然不能让白玛真的喝下藏海花，但他可以让白玛假死。 这个方法还是在雨村的时候，一日闲来无事，张起灵教给他的，是张家嫡系才能学习的秘法，按照张起灵所说，除非是张家与族长长老同等地位的人，否则绝无看穿的可能。 逃出去根本不现实，外面的张家人随时都可能冲进来，他只有赌一把了。 吴邪按住白玛，让她躺回去，抽出一根银针，对白玛道：“不要动，信我。” “轰” 门被一脚踹开，抱着婴儿的汉族男人闯进屋中，屋内一片零乱，桌子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屋中刺鼻的药味和各种奇怪的味道混杂，在床上，层层叠叠堆起的毛毡之中，安静的躺着一个人。 董灿大步走向床边，毫不客气的抬手按住床上女人的腕脉，女人一动不动，身体僵冷，仅剩的一点余温正在逐渐散去。女人面色青白，已然死去多时。 董灿垂了眉目，不说话，身旁的大喇嘛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人死如灯灭，施主何必非要执着。” 董灿沉默半晌，看看怀中的婴孩，对他来说，这个女人如何并不重要，既然孩子已经到了他手里，女人也已经死去，他确实就再没理由留在这里了。 张家急需这个孩子回去稳固家族，他也不想在这里与这喇嘛们真的交恶，于是他朝着大喇嘛行礼，一反之前冲进来时的凶恶：“是我唐突，上师莫怪，既如此，我便回去了，我会替您，向我族族长问好。” 大喇嘛道了一声佛号，并不回答。 董灿自然不会指望被自己带人闯了寺庙的大喇嘛会对自己有多客气，尽到礼数之后便不多停留，带着怀中的婴儿转身离去。 目送董灿离开，大喇嘛回头看向床上如同真的死去了一般的白玛，面上尽是慈悲，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而在被风雪吹息大半酥油灯的昏暗角落里，一枚极不起眼的银针动了动，扎在白玛穴位上，与真的死尸几乎一般无二的白玛随即微微一颤，接着在大喇嘛震惊的目光中，咳嗽两声，活了过来。 而此时的吴邪，早已冲了出去，不知何时又莫名其妙恢复完全的魂体状态的他索性直线穿过一道道墙，追上了远去的张家队伍。 第六章 闷小小瓶（三） 吴邪在走前已经把该交代的全都交代给白玛了，他知道这会儿的张家正是兵荒马乱濒临分裂的关键时刻，既然确认了白玛的死亡，那他们就不会再在这里费心思，白玛只要继续呆在喇嘛庙中就不会再被张家人发现，而他也是确认了白玛醒过来之后，才匆匆穿墙而过去追张家人的队伍。 吴邪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在救下了白玛之后他便再次变回最初碰不到也摸不到的魂体，他穿过一堵堵墙，终于在张家人离开寺庙的时候赶上了他们的队伍。 张家人行进速度非常快，凛冽的风雪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阻碍，一行人快步在风雪中穿梭，但堪堪出生的孩子那里受得了，吴邪跑到为首的董灿身边去看他怀里的小闷油瓶，小闷油瓶身上只包着薄薄一层的细布，根本无法抵御雪山的严寒，红彤彤的小脸冻得脸色铁青，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吴邪险些没心疼死，气得一拳朝着董灿的脸砸下去，拳头穿过董灿的脸，董灿毫无所觉，依旧冷着一张脸疾步行走，吴邪恨死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了，可是他想尽办法，试了无数次却还是找不到让自己变回实体的法子。 “妈的！” 看着小闷油瓶越来越青白的小脸，吴邪气得一拳砸在雪地上，手穿过了雪地，连一片雪花都没有拨动，他能站在地面上，也能沉入地下在土层中穿行，却无法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片雪花。小闷油瓶现在就在他眼前，而且眼看着被冻得快死了，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连为他挡挡风都做不到！ “我艹你个贼老天！把我弄到这儿来又他妈什么都不让我做，你他妈图什么啊！有毛病啊！”吴邪气急败坏索性破口大骂，“娘的小哥这次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咳，呜……” 像是被他吓到了一样，在他话音刚落时，董灿怀中的小闷油瓶咳嗽一下，小小的呜咽了一声，吴邪心里一紧，什么都不管了急忙跑到小闷油瓶身边，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着急道：“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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