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模怪样的,惹得骊山的小弟子们好奇极了,都回头去看,小姑娘们小声儿问师父道,“师父,师叔们在做什么呀?” 难道是怀疑孙小师叔会对师祖不利?可是看师叔们强忍憋笑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气氛,反倒像是在看热闹,这到底是在闹什么呀? 黎山老母噗嗤一乐,挨个把小徒弟们拢过来,带她们出了此处院子,“你们师叔舍不得离开你们师祖呢!咱们休息去,不管他们,随他们玩儿去!” ......哦,那好吧! 一头雾水的姑娘们频频回头,到底带着满肚子的好奇离开了。 屋子里面,僵直地躺在床上的通天闭着眼睛直愣神:这帮逆徒!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如此欺师! 只是他到底老老实实地躺着没起。 因为小猴儿已经轻手蹑脚地走过来,在他身上盖了个轻薄柔软的小毯子了。 小徒弟还轻轻地把温凉的小猴爪子在师父额头上贴了一贴,摸了摸师父体温...... 怪贴心的。 通天突然就不忍心“醒来”了。 若是叫孩子发现自己在装睡,那小猴儿得多伤心啊。 通天心想。 若不然,真睡一会儿吧,躺一会儿再起,那样小猴儿就不会发现什么了...... 通天心里正盘算,突然听到一点悉悉索索的声响,他闭着眼睛没动,睁开天眼一瞧,心中不由得簌地一软。 悟空脱了鞋子,把自己化作一只三头身小猴儿模样,肥嘟嘟胖乎乎,有一点头大身子小的感觉,正努力地爬上床来,笨手笨脚地往自己怀里蹭呢。 通天想起玉帝之前说悟空无父无母的,心中忍不住酸酸软软的涌上许多怜爱:三百多岁,若是在洪荒那时候,不管在哪一族,可不都还是个奶娃娃呢!? 他听小猴儿小声嘀咕道,“陪师父睡一会儿......师父醒了我就起!” 通天侧躺着没动,依旧做出熟睡的模样来,任由小猴儿咕噜到自己怀里,热嘟嘟地蜷缩在自己胸前,小小的猴爪爪还抓住了自己胸前的一角衣领,貌似很是不安,哪怕闭上了眼睛,薄薄的眼皮下眼珠还在飞快地抖动着,显见着是一直警醒着的。 通天心中慨叹一声,暗中使出神通,下一刻,小猴儿紧绷绷的小身子便放松开来,依偎在师父怀里,沉沉地睡去了。 通天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徒弟,眼神中充满无尽的怜爱疼惜,他抬起胳膊,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小猴儿的头毛,结果冷不防就被握住了手指,抽不出来了。 通天教主轻笑一声,干脆任由小猴儿握着,下面的胳膊往回一搂,找了个舒服松散的姿势,抱着小徒弟,真的呼呼大睡起来。 神识去见梦神的前一刻,通天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一事! 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要去给小猴儿报仇,把被抢了的花果山给小徒弟夺回来! 要不,等睡醒了便去!? 正好自己这几年不是在紫霄宫,就是在菩提山,也很久没有游历了,这两处早就待腻歪了,刚好出去溜达溜达!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通天只想到此处,便伴随着小猴儿均匀的呼吸声,迷蒙入梦去也~ 寝宫外面,陈悟安带着师弟们蹲守了半晌,也没听到里面的动静,有几个师弟机灵,把大师兄拉远了嘀咕道,“师父许是真拉着悟空睡觉了哩,咱们走吧,在这儿待着,啥事儿没有,怪傻的!”万一叫兜率宫的人知道了,还不得以为他们截教众弟子集体犯病儿了!? 大师兄愁眉苦脸地叹口气,“唉,走吧。我算是知道了,为了哄悟空那小猴儿,师父宁可装睡,那短时间里,他老人家是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众师兄弟也反应过来了,各个儿悲愤欲绝,他们也十分想念师父旧日风采好不好,可惜师父就只疼悟空一个,旁人算哪根小葱! 偷听失败的小葱们跟霜打了一般,蔫哒哒垂头丧气撤退了。 他们倒不是吃小师弟的醋,只是,还他们玉树临风,风姿卓绝的仙人师父回来呀!!! 兜率宫正殿里,玉帝邀大家去灵霄宝殿议事,元始本不想走,方才他瞧着通天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不知怎的心里特别慌,很怕这人一睡不起,就这么没了,只是他一贯都十分讨厌通天,乃是举世皆知的,哪个敢叫他留下来? 万一瞅着瞅着,气性上来了,再闯入寝殿,拿软枕被子再把睡梦之中的小老头儿给闷死怎么办? 闷不死打起来也不好啊,通天现在脾气那么软,身体那么弱! 老君玉帝如来眼神一交流,把元始硬生生给拽出来了。 元始一跺脚,索性也不强求了,一路沉默地去了灵霄宝殿,也不管他们如何商议妖王一事,坐定之后,只跟太上老君道,“师兄,你可看住了通天,叫他安生修炼吃药,把身体养好!” 玉帝捋着胡子很是赞同,也道,“合该如此,这妖王一职,三界并无他人可应,等通天师兄身体好了,还是得他来才行!” 如来虽还生着玉帝的气,但也沉默地点点头。 老君叹口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还是先保住命再说。他如今容貌有损,性情大变,方才他在道祖面前说,并无出世之心,显见着并不是推脱,我也担心,他再不肯出去见人呢。” 众人饶是寿数悠长,见多识广的铁石心肠,听了这话也止不住心头发酸。 当年洪荒故人,到现在越发屈指可数,曾经通天是何等惊才艳艳的人物,实不该落得如此凄凉的结局。 哪怕在战阵之中,轰轰烈烈地死去呢? 美人迟暮,英雄白发,最是世间难过事。 玉帝叹道,“通天师兄性情大变,实是我等未曾想到的,唉。只是谁能想到,紫霄宫道祖禁闭,竟如此酷烈......” 四人想起雹子打在身上的痛楚,还有刚才坐在蒲团上都直冻屁股的寒冷,忍不住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们自天地初开成人,洪荒时便开始修炼,属实有许多年,未曾如凡人一般,体味到这等极为不舒适的冷热酸痛之感了。 如来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叹道,“这倒是警示我等,以后切不可行差踏错,免得落到那般境地。” 这话一出,元始恶狠狠的眼神就瞪过来了:怎的,这是要说他小师弟的不是了!?关禁闭这事儿,从头到尾的,难道只是他小师弟一人的错吗!? 众人瞧元始这副逮谁咬谁的样子,都很是无奈,怎么的,这是你师弟只有你自己能欺负,能臭骂的意思吗? 玉帝赶紧拉开话题道,“不过细想想,他的那些顾虑,倒也不是空穴来风,通天师兄如今有避世之心,只怕,也不计较不在乎身外之物,可是我们却不能不为他考虑一二。这妖王上任,一无道场可居,二无法宝傍身,哪里能有人服他。” 反正他是没拿过截教法宝,也没占过通天道场的,这话说起来,他可不觉得尴尬。 玉帝乜了如来一眼:哼,谁尴尬谁知道,叫你这老和尚老拿我顶缸!你那灵山,可遍地都是截教逆徒,折腾一通,把通天放出来了,我瞧你最后如何收场! 果然这话一出,灵霄宝殿上就安静了下来,如来在莲台上再不吭声了,彻彻底底地开始装死。 只元始擦一把泪,行个礼,“师兄,元始先告辞了!” 太上老君心里也清楚元始要去干什么,也没多劝,只说了一句,“别太鲁莽,莫给师弟添仇怨。” 元始怔了一怔,他原本确实想仗着身份,把通天散落的法宝道场都给讨要回来,但大师兄说得也在理,看起来,少不得要以物换物了,那他还要回玉虚宫准备一下才是。 元始应了一声,心里有了决断,转身走了。 如来在一旁确实如玉帝所想一般,着实尴尬,端坐莲台之上,简直如坐针毡,他那灵山,莫说出自截教的法宝了,来自截教的门人弟子最是众多,打头一个就是多宝如来佛,这可要怎么办? 再想想已经化形的金如意,如来不仅暗自打了个哆嗦,若是叫截教众人知道那紧箍前世今生,怕不是又是一场喧嚣? 不过幸好,他向前吩咐过,不许对外说出金如意原身,想来没什么要紧吧......? 只不过,他还是要提醒观音一下,不要叫那金如意再靠近截教众人了,免得被打听出跟脚来,叫人发现端倪! 想到此处,如来也坐不住了,跟玉帝和老君告辞,叫上观音,急匆匆回了灵山。 如来先把观音单独叫了去说话,细细地把事儿交代一遍,叫观音知晓了全部内情,这才敢松开手,叫她们师徒自去。 接下来,如来又忙活着给截教出身的佛子们派了功课,叫他们安心在灵山修行,百年不得出山,瞅着各人领命而去,这才长出一口气,松散下来。 旁边侍立的阿难和伽叶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我佛,此去天宫,可是事有不谐?” 如来皱着眉道,“非也,通天教主已经出了紫霄宫,如今在兜率宫安顿了。” “既如此,我佛怎地还愁眉不展?莫非那截教教主,未曾接下妖王一职?” 如来点头道,“教主身体受损,还需将养一段时日,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大碍,最终这妖王之位,终有一定,玉帝金口一出,万无更改的,倒也无需担心。” 阿难和迦叶听了便笑道,“既如此,这一切不都没脱开我佛指掌,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到时候派出取经人,由东土始发,来我西天,这一路妖魔鬼怪都有人管,倒也无性命之忧了。” 如来策划去东土传经布道一事已经有些时日,也未曾避讳阿难迦叶二人,故此有此一说。 如来听了,叹一口气道,“虽是如此,只是我总是心神不宁,唉,你们暂且退下,待我重新再细细推算一回天机!” 阿难和迦叶合十称是,躬身退了出去,留如来在莲台上静坐。 如来心中暗叹,洪荒之时,他和接引为了顺利成圣,立下了四十八丨大宏愿,这些年一直欠着天道贷款还不上,着实心焦,因见着人族势大,便想出个法子来,打算从弟子中择一人下界投胎转世,充作取经人,在东土弘扬西方大乘佛教,以求西方大兴,取天下万民信仰和天道功德。 信仰之力留作灵山诸佛修炼之用,功德嘛,就得全部拿去给了天道,还债去。 就跟上次天道降下的功德一般,当时参与商议的诸仙,甚或是陪坐者,无不沾光得到些许功德,可偏偏到了如来这里,那功德只如镜花水月,怎么来的,就怎么原样飞走的,他也只能算个过路财神罢了! 长此以往,别人都能攒下家底儿,偏他们西方都去还债,那岂不是叫人越落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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