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灵明小圣这个称呼,多是悟空在三界行走时才会被人提起。 悟空虽不在乎个把称呼, 但是在天庭这一板一眼, 规矩极严的地方,能出现不把玉帝放在眼里,不给玉帝和王母娘娘面子的人, 那可真是很稀奇, 他就想看看,这到底是他在三界的旧相识, 还是天庭终于出了个混不吝? 结果回头一看, 哦, 熟人。 悟空抱拳道, “不知天王在此,失敬失敬!” 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他结拜弟弟哪吒的亲爹, 托塔天王李靖。 李靖为啥出现在这里, 悟空心里门清儿。 哪吒已经许久没回天庭了, 这几年除了偶尔回陈塘关探望母亲与妹妹,这崽就没出过碧游宫的山门。 李靖这是来跟他讨要儿子来了? 就见李靖摆着跟他三儿子差不多但却截然不同的面无表情, 抱拳拱手道, “靖见过殿下!” 悟空心里呵呵一笑:先叫他灵明小圣,现在又称呼他殿下,啧啧。 这不动声色的讽刺意味, 要不是悟空现在长了许多见识和心眼儿,还真听不出来呢。 悟空笑眯眯地道,“不敢不敢,天王多礼了。”说罢便转身对姜尚道,“师兄,我们走吧,不要拦着天王的路。” 实则这太子府门前广场十分宽阔,十个李靖横着都能过去,哪里会拦路呢。 姜尚呵呵一笑,抬腿跟着悟空就走了,也没跟李靖打招呼。 虽然他们曾经一起对敌,但是时移世易,今时不同往日,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天王,他只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凡人罢了。 圈子不同,不必硬融。 李靖眼睛里没他,他何必去上赶着跟人家打招呼呢。 不够便宜的。 不过姜尚这却是冤枉人了,李靖心思只在他儿子身上,一门心思找悟空说话,半个眼风都没留给旁人。 别说是姜尚了,换成别人,打扮得稍微不起眼一些,李靖也是看不见的。 今日穿了一身素麻衣袍,只用一根竹簪挽发的姜尚:...... 好在李靖也不是真傻得不行的,悟空话一出口,托塔天王脸就是一红,胳膊一伸拦住去路,支吾地道,“殿下缓行,靖今日来,是有事要与殿下说。” 悟空脚下也不停,笑嘻嘻地道,“哦?不知天王找我这个闲人有何事?只是我今日急着回去与家师说事儿,耽误不得,要不咱们边走边说?” 李靖只好跟在悟空身旁,又支吾一会儿,这才道,“殿下,小儿哪吒,年纪还小,正是该努力修行的时候,所以......”你能不能把我儿子放回来,不要叫他留在你那碧游宫厮混玩闹了? 悟空才不去听那许多潜台词,他只“嗯嗯嗯”地点着头,“可说呢,别说三太子,就是我现在都被我师父管着,不叫乱跑呢!修行这事儿如逆水行舟,确实不能耽搁呀!” 他感叹地看了李靖一眼,十分严肃正经地夸赞道,“天王爱子之深切,真是着实令人敬佩!” 李靖一噎,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心思理顺,义正言辞地道,“殿下,您能不能给哪吒捎个口信,叫他赶紧回家来,武艺功课不能丢,他虽只离开天庭几日,却已经在下界游玩嬉闹许多年了,这荒废的时光......”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悟空就站住了脚,脸上露出惊讶、不可置信,还有一丢丢受伤的表情来,大声地道,“天王不知道吗?” 灵明小圣这一嗓子声音十分脆嫩洪亮,惹得走过路过的仙君星官们都驻足望了过来,见是李靖和他们小殿下似乎起了争执,便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位星官还踌躇着,不知是不是该过来劝劝架。 李靖叫悟空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给弄得一蒙,原本那些在心里想好的长篇大论的指责,突然被打断,就说不下去了,他茫然地道,“我,我该知道什么?” 悟空哼了一声,“如今我碧游宫,请来了在紫霄宫受过道祖亲授的睢欣睢夫子,为门人弟子讲道说法。我二师伯元始天尊听闻后,十分推崇,因此特选了阐教门下的几位门人弟子,来碧游宫旁听,其中贵府上的哪吒三太子就是其中一位。” 小猴儿停顿了一下,“这事儿,您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 “哪吒日日在碧游宫辛苦学习,半点不曾懈怠,天王却在此说什么游玩,荒废时光?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于众人面前污蔑子女名声,可堪为人父母所为?可还有心?我虽哪吒义兄,也不免替他觉得心寒!” 李靖呆住了,张口结舌地道,“这,我、靖,我,我不知啊......” 悟空冷笑一声,“原本我还说,天王身为人父,如此关怀子女,真乃是天下慈父表率,可是现在看,哼,也不过徒有虚名。” “虽说这么比起来,可能有些大不敬,但陛下娘娘不过我义父义母,却也知道我整日里在做什么,学什么,穿什么,吃什么,有几个朋友......” 小猴儿抬眼上下打量李靖一番,“哪吒的这些事,天王这个做父亲的,可曾知晓?” “我义弟离家许久,天王明知道他在何处,可曾去信询问?可曾邮寄衣物丹药关怀?我在碧游宫,时时能收着父亲母亲于天庭的来信,天王为何半字皆无?” “课余时分,哪吒也曾回陈塘关探望母亲和妹妹,他虽寡言,但是对着母亲,也不是一句话都没有的,更何况睢夫子功课繁重,在我碧游宫游学过的玄门弟子无人不知,哪吒即便是回家探亲,也少不得补写功课课业,这等摆在明面上的事儿,我不信天王不知!” “您既然知晓,可是今日就这么突然地拦住我的去路,说些污蔑我义弟的话,我真是不知道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何中打算!” “天王,我如今膝下也有一女,少不得劝您一句,做人父母,不能只想着如何把控孩子,或是只做面上光,你这样的爹,啧啧啧......” 李靖羞愧得无地自容,半个字都没再说,直接掩面而走。 小猴儿大获全胜,一抖衣襟,得意得不得了,“哼!” 这李靖战斗力可真弱,他学来的吵嘴本事,还没使出来一二呢! 姜尚目瞪口呆地看着悟空,半晌伸出一个大拇指,“牛掰啊,兄弟!” 小猴儿一仰头,“回家!” 赶紧走,要不然等会儿说不定玉帝就该派人来揍他屁股了! 在天庭众目睽睽之下,跟一介天王吵嘴,说出去好听么? 小猴儿拉着姜尚,坐着筋斗云,一溜烟儿地穿过南天门跑了。 灵霄宝殿的玉帝听星官前来禀报了刚才的事,真是哭笑不得,一板脸道,“那混小子呢,还敢与天王吵嘴,真是反了他了!把他给我叫过来!” 星官尴尬笑,“陛下,殿下把李天王说跑之后,带着那姜尚就出了南天门,跑得可快了~”我们,叫不回来了呀! 玉帝忍着笑,起身道,“这臭孩子,就是少教育,我去找娘娘说说!”说罢起驾去了瑶池,找王母娘娘分享快乐去了。 娘娘这处,早就有小仙子过来,绘声绘色地形容了一回了,王母听了便叹,“唉,也是哪吒那孩子没福气,捞着那么一个只讲面子情的父亲,可苦了他了。” 旁边仙姬便笑,“还是我们小殿下有福气,能得陛下娘娘做父母,也怨不得小殿下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 玉帝正巧进来,闻言道,“悟空念叨什么了?” 仙姬们退了出去,王母来迎,笑着道,“说悟空这孩子知恩,记着咱们的好呢!” 玉帝立时趾高气昂起来了,“唉,都说朕坐在这位置上,便无悲无喜,高高在上,不通人情,哼,这回就叫他们好好看看,朕也能做个慈父!” 王母笑道,“是是是,你儿子宣扬的满三界都知道了,陛下是个特别称职的老父亲呢!” 玉帝便板起脸来咳嗽一声,“那什么,下回娘娘给小猴儿写信,也说他两句,怎好大庭广众的便与天王口角,到底有失身份!” 王母才不理他,“陛下要做慈父,就叫我做严母?我觉得悟空说得没错,要写陛下写,我可要去信好好夸赞夸赞他,能为义弟仗义执言,这等品性,又哪里不好呢?” 说到这儿,王母忽地想起一事,“对了,之前总给悟空送东西,都没顾得上长寿,这回女儿们回来,说长寿也是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十分出挑,我写信去,叫悟空下回来,把孩子也带上,叫我这个做祖母的好好瞧瞧!” 玉帝哼一声,“白捡的孙女,好得意不成?那我就去写信,叫悟空下回带着他徒弟来见我!” 两口子相看两相厌,各自写信去了! 那边悟空回了碧游宫,跟师父说完话,又安置好了姜尚,便去找了哪吒。 他对李靖说哪吒是被元始天尊吩咐,在碧游宫游学,这话倒也是半真半假。 概因哪吒一直忧心,某日便与悟空道,“若不然我还是回天庭吧。” 悟空奇怪地道,“做什么待得好好的,这就要走?可是哪里不舒心?” 哪吒摇摇头道,“我是怕我爹找你们麻烦。毕竟我出来的够久了。” 悟空见他担心这个,便笑着道,“这有什么,明日里我央求师父给元始天尊写封信,叫他老人家发话,许你留在碧游宫游学,师门有命,到时候你父亲也说不出什么来。” 通天对小徒弟素来有求必应的,第二日果然写了信给玉虚宫。 元始天尊没回信,自己亲自来了,去听了一段“睢夫子”的讲经,只点头道,“确实有咱们老师的几分风范,也算难得!” 不仅一点儿没认出老师,还出言“贬低”,惹得道祖暗地里翻白眼瞪他! 不过那之后,元始就做主把哪吒留在了碧游宫跟着听讲,又对小徒孙道,“你父亲拉着你在灵霄殿应职,我从前就不大同意,你天分高,资质好,如今身体又是天生灵物,十分纯净,若是好生修炼,必定会是我阐教后辈之中的佼佼者。” “如今正好你义兄带了你出来,天庭也不必回了,就安心在此学习,你师父那里,我会打招呼的,你就别管了!” 哪吒心花怒放,脑门儿上顶着的小荷叶精神抖擞的,绿得那么精神,三太子毕恭毕敬地谢过师祖,只道,“谨遵师祖命。” 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因此悟空今日,倒也没忽悠李靖。 等见着哪吒了,小猴儿把方才之事嘀嘀咕咕的跟小老弟说了一遍,又道,“我顶撞了你父亲,你可别生我气,我就是气他胡说,等下回见了,我再给他赔礼就是了。” 哪吒抿抿嘴,眼睛里露出快活的光来,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不用。”便回教室了。 悟空见哪吒凑到师兄们中间去,专心致志地与师兄们一起做着功课,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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