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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姐。您进门，往里直走，穿过花丛，五楼就是院长室。花圃的花已经开了，您喜欢的话，也可以先欣赏一会。”考虑到女孩子们普遍对花的青睐，领队很体贴地说。 “……”欧洛丝不咸不淡地站在门外，扫了一眼门内已经盛放的花朵。 喜欢，欣赏？她在心中嗤笑。 思维依旧鼓噪着，像是数万台疯狂运作的机器，输出宏大规模的数据，冲刷着她的大脑。欧洛丝面无表情地松开抓着披风的手，任布料从她肩头滑落。 众多感觉之中，哪一种是喜爱，哪一种是寒冷？她感觉到的太多，思考的太多，以至于这些平常人看来极为重要的感受，都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如此渺小。 穿着单薄的囚衣，欧洛丝面色冷淡地踏进大门。 欧洛丝：“——！” 像是突然从闹市，跨进了宁静的屋里。在踏进大门的瞬间，那无数不受控制、自然运作的思绪，猛地被按下了消音。她的大脑骤然空白了片刻，接着一种引起名为“不舒适”感受的寒意，突然从身体四周浸透而来，占据了她的感知。 这寒冷感如此不容忽视，以至于欧洛丝下意识就蹲身伸手，把落在门边的披风死死裹在身上了。接着，她十分清晰、并且稳定地感觉到了“温暖”。她带着几分茫然地低头，抚摸了一下身上的披风，呼吸之间，有层层叠叠、浓浓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粉嫩的、甜蜜的，是薰衣草的味道，是玫瑰的味道。 此时，她转过脸来，身后是在微风吹拂下的花海。深深浅浅的薰衣草紫一下占据了她的视线，在风中垂坠的花苞打开色彩或浓郁或浅淡的花瓣。有玫瑰盛开到极致，边缘的花瓣将落不落，微微下倾出盛极而衰、即将凋落时的美感。 她突然能感受到了。当所有嘈杂的声音都被排除时，她终于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好美。 于是，当夏洛克、麦克罗夫特跟在但他林身后，来到前院时，瞧见的就是在花海中央躺在披风上熟睡的妹妹。 但他林一眼就瞧见欧洛丝的囚服了，正大惊失色想问怎么回事，便听夏洛克惊道：“怎么回事，怎么就欧洛丝一个呢？护送队的人不会给她弄死了吧？” 但他林无语：“人家一个小女生，还能把幽灵骑士给弄死啊——再说幽灵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赶紧去把你们妹妹背上。” 哪还用但他林说，夏洛克已经跑过去背了。又征用了麦克罗夫特的大衣，将欧洛丝裹好。 麦克罗夫特的脸上显出几分疑惑，有些震惊地看着欧洛丝在被夏洛克裹上大衣后，露出一个“舒适”的微笑。还在被背起后，用脸下意识地追随最近的暖源，最终搁在夏洛克的肩窝，沉沉睡着。这种与普通人一样的、趋近温暖的本能反应，他什么时候见欧洛丝做过？ 他还深深铭记着，幼年时欧洛丝用刀划开她自己的皮肤，而当他询问欧洛丝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会感觉到疼痛时，她的回答是： “哪种感觉是疼痛？” 他无法理解欧洛丝此时的举动，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为疗养院的神秘。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之前选择来到这里，又将欧洛丝也带来的决定，真的下得太正确了。 “对啦，麦克。”但他林看着夏洛克背欧洛丝离开，本还想回头，和麦克罗夫特好好谈谈“为什么你说的优秀员工貌似是囚徒”的问题，就见企鹅人绷着脸，臂弯里抱着一只哈士奇崽、头顶一只柯基崽的路过，质问的话到嘴边，仿佛突然失去立场，“……” 算了算了，企鹅人都收了，还在乎什么囚不囚徒么。 但他林改口道：“小欧怎么连衣服也没带来一件。刚好我下午要去谈宠物店面的事，到时候就带上她，顺路买几套衣服好啦！咱们院里的工作服换洗也就只有两套的，男孩子就算了，女孩子总不好让人家一年四季天天穿工作服呀！” 哦，对，睡衣也得买几件。但他林心里过着要给欧洛丝添置的物品列单，上网搜了一下，商谈约见的店面就处在商业街上，不远处就是大商场，到时候还缺什么一并给欧洛丝买了。 · 但他林和店面房东约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吃完午饭，他就带着欧洛丝出门了，将人带出办公室时，麦克罗夫特的表情十分微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反正但他林品了半天，也没品出来是几个意思。 欧洛丝已经换上了工作服，也就是西装外加黑风衣，中午太阳暖，但他林就叫她把风衣脱了，免得回头逛商场热。 直到他带着欧洛丝离开之后，麦克罗夫特才放下手中的笔。 “……所以凶手基本锁定在白人男性……”格雷厄姆无奈地停下陈述，“你是不是又没听我说话了，这个案件——” “她解决案件的速度很快。”麦克罗夫特自顾自地喃喃，“我以为她会觉得无聊，但她看起来很享受。” 格雷厄姆：“那这不是好事吗？” 麦克罗夫特静静的坐了半晌，轻轻叹息了一声：“对。是好事。” ………… 托尼本身也没接触过宠物店的生意，这次找到的店面房东兼介绍人，也是多方辗转才找到的，关系不算太近。但他林到了地方，想着聊店面的事太无聊，便让欧洛丝自己先去购物了，等他结束就去找她。他把欧洛丝送进大商场，叮嘱了带好联络器、有什么事电话联系，便去谈生意了。 跟来的店面房东还促狭他：“女朋友啊？” 但他林无语：“不是啊，我倒是想找女朋友……”有空吗？再说了，保密协议还横在那儿呢，他要找，还得找个能和他一块儿打理疗养院的，“她是我员工。” 房东一脸不信：“行吧……你来看看这个店面哈。坐落在商业街中央，十字路口附近。右边都是奢侈品、女性用品店面，能自然帮你吸纳女性用户群体。右边呢，是小吃一条街，这就不用说了，客流量更是饱满。还有哈，对面这个商店，也是这块区域的中心购物区。就这个地段，再想找其他的店面，没有二家了。” 房东又给但他林看了下店面的结构，小二楼，格局简洁、宽敞，而且也非常干净。白墙、大理石地面砖，除了这些也没别的家具，到时候但他林也不用清理了，直接搬东西进来就成。 但他林来回看了好几遍，不论是位置还是条件，没一处不满意的。就是价格太贵了点——而且房东还临时改口了，不说卖，而要转成租。 “为什么啊！”但他林不太高兴，“之前不是说好的卖房吗？而且这个房租，就是摆在这条街，也是贵出了二分之一啊。” 房东嘿然笑道：“那你到别处看看？这条街除了这个店面，还有别的地方出租么？卖的更没有啦，在这儿做生意，只要用点儿心，稳赚不赔啊。” 但他林为难地在店面里又转了几圈，还是不乐意租。这个也太不稳定了，谁知道半途出什么事，会不会让他们搬出去，也不是没听说过。而且租的话，毕竟所有权不拿捏自己手上，到底心里不踏实，他做的这个生意，依托的是疗养院，其中万一出了什么差漏，被人发现了之类的，那不是麻烦死。 正纠结着要不要算了，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外撞了进来，一下撞进他怀里。 但他林这小身板，就是杰森那山猫扑一下都能轻易推倒的，差点没给欧洛丝撞歇菜了，还好后面就是墙壁，刚好撑住：“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但他林心里打鼓，麦克罗夫特不是讲欧洛丝超厉害的么，就是莫里亚蒂也能给算计死了，怎么逛个商场搞得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 但他林弱鸡地说：“你，你松开点，我喘不过气了。” 欧洛丝默不作声把箍着但他林的手臂松了点，头还是死死埋在但他林怀里的，十分坚定，宛如扎根一般。 就在但他林把她送进商场，离开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她当时还环视商场，有些新奇地想享受一下人们常说的购物之乐。结果但他林刚走不到十秒钟，她就不好了。原本被屏蔽住的繁杂思维又一次攻占了她的大脑，所有暴露于她眼下的事物，如同一个个触发点，被眼球自动捕捉后迅速展开联想、分析。之前的宁静仿佛只是一场错觉一般。 要是在以前，欧洛丝只会当做习以为常。但体验过真正的平静之后，这种喧闹顿时就变得难以忍受，以至于她只是克制了五分钟，就急急冲出商场，目光在繁华的街道上一扫而过，瞬间便分析出了但他林的去向，一路奔跑而去，冲进了店里，一下扎进但他林胸前。 宁静重新回归大脑。 欧洛丝顿时紧紧抓住信号屏蔽……不是，抓住但他林，不肯撒手了。 但他林尴尬地迎着房东的眼神：“不是，真的不是女朋友。”他挠挠头，搬了个小凳子，让欧洛丝在自己身边坐下了，又继续掰扯店面的事：“你是想提高房价吗？提高的话也可以啊，但是月租的形式是真的不方便，我接受不了。” 房东：“那咱们这就谈不拢了啊。” 就在这时，一直乖巧坐着的欧洛丝突然开口：“你婚内出轨，找了个情妇，这件事你妻子知道吗？” 房东毫无防备，突然就被戳穿心中隐秘：“你，你说什么呢！”他色厉内荏地大声道，“不能因为我不乐意卖店面，你们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欧洛丝面无表情：“她二十岁，红色头发，喜欢花卉。原本这个店面你就是给她准备的，所以斯塔克先生托人找到你老婆，说想买下这个店铺时，你才主动说要亲自来谈，其实就是想故意为难我们，好让店面卖不出去，到时候叫你的情人顺利搬进来。”欧洛丝扫了一眼房东，“我还知道她和你妻子认识，只要我一说相关描述，你妻子一定能猜出是谁——你想让我们将真相告诉你的妻子吗？” 房东大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本的强硬立场一下站不住了，他硬撑了一会，还是扛不住地说：“别别别，我卖，我卖，别告诉我老婆！” 欧洛丝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不同意的意思。 双方原本的立场一下颠倒过来了，刚刚还咬定不松口的房东，只能忐忑不安地看着欧洛丝低头刷了一分钟联络器，接着啪啪啪摁起键盘：“小院……老板，我刚查了房价了，就以这份帮忙掩盖真相的情谊，房价怎么着也得压个一成。合约我现学着拟了，等会打出来你就在旁边借打印机打了，叫他签。免得他往后反悔，回头你就拿着这个和他去办手续。” 房东脸都苦了，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又不敢说不。他要是不同意，别说一成房价了，指不定被老婆净身出户。这时候，也只能应了下来，内心都在滴血。 欧洛丝拟的合约打出来，房东磨磨蹭蹭把字签了，放下笔就想赶紧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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