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这么厚了,为什么不下雨啊?按道理来说,空气的水分子重量应该不轻了,不可能抵抗住重力继续飘在天上,应该有大雨才对。 瓢泼大雨倾然而下,浇灭了肆意燃烧的火焰。 天上鸿钧和罗睺对立。 罗睺脚下乌云变薄,化作雨水滋润大地,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做了什么?” 鸿钧表情淡然,“汝与天为敌,自无天眷顾。” 罗睺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应该就是他运气太差了,脚下踩的乌云才忽然下雨。不过这都是小事,只要他谨慎些,就不会倒霉地落入天道的圈套。 手寒剑带着鲜血,罗睺冷笑声,“天命又如何?吾定破天!” 雨水浇洒在燃烧的树林上,浓烟向上升起。 陈愫觉得这样虽然符合规律,但是很不环保,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能打完。 他擦擦落在脸上的雨水,犹豫着要不要找地方避雨。可是周围除了树就是树,很容易被雷劈,还是站在空地上更安全些。 令陈愫难受的是,天空飘落的雨水好像很喜欢他,个劲儿地往他这边跑。他所在的位置明显要比其他地方雨更大。 “怎么会这样?点都不符合规律。”陈愫低声念叨了句。 雨水忽然变得正常。 陈愫擦了把脸,发现雨好像小了些,天上的黑云也开始移动。 黑云直直地降落,越来越近。 “陈愫快躲开!” 陈愫运动能力很差劲,非常有自知之明,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步都没有跑。 罗睺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抓住了鸿钧身边的道童,他把人捆起丢在云上,连狠话都没来得及放,直接驾云跑掉了。 “所以我是人质吗?”陈愫问。 罗睺声音沙哑,“少废话,不然杀了你。” 陈愫说,“你是不是没打过鸿钧。” 罗睺表情更加阴沉了,但他有些好奇,“你身上毫无修为,连躲都不会躲,想来目力有限,如何得知我打不过他?” “因为你落荒而逃了。” 罗睺提起手的剑,抵到陈愫脖子上,“我看你是真不怕死。” 他本以为面前这个小道童,被自己抓来时跑都不会跑,应该是吓傻了。如今自己杀意外露,他该是惶恐不已,跪地求饶才是,没成想这人依旧冷静,眉头都没有皱下,罗睺不禁高看他分。 陈愫说,“好像也不是不怕死。” “哦?” 陈愫说,“你没想杀我,我不会死,没有面对死亡,我怎么知道怕不怕呢?” 罗睺嗤笑声,“怎知我不会杀你?” “因为你落荒而逃。” 陈愫像是没看到他隐忍怒气的表情,“还劫持了我当人质。” 罗睺:“……”杀了你啊! 陈愫说,“还没到撕票的地步。” 罗睺怒极反笑,“你倒是说说,我抓你来,是为了什么?” 陈愫想了想,“为了面子?”
第6章 罗睺真的很生气,他把剑递进了些,紧紧地贴着陈愫的脖子,杀意却是点都无。 陈愫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鸿钧定会过来找他的,罗睺要么把他扔下,要么在套完话后杀了他。陈愫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依然没有恐慌。 他揣测了下自己的心态,似乎与世界建立起联系之后,心里就很踏实,如果是原来的他,可能精神早就崩溃,对世界充满警惕,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平静。 罗睺冷笑,“既然这么了解我,你不妨猜猜看?若是猜对了,便留你命。” 陈愫说,“我不知道。” 罗睺全程低气压,带陈愫飞出很远停在处火山上。 这里的温度很高,目之所及是片红色,隐隐能闻到血腥气息。 陈愫感觉不到任何生灵的存在,无论是鸟虫还是草木。 罗睺把他从云上扔下来,收起手长剑,向前走去。 陈愫刚着地,就感受到了来自地心的灼热温度。 好烫啊,他想着。 鞋底快要化掉了,这个温度绝对会被烫出水泡的。 走在前面的罗睺忽然闷哼声,接着脚下的温度低了下来,变得与陈愫体温接近,只略微闷热,再没有了灼热感。 罗睺察觉到四处异常,没工夫顾及其他,重新拿出剑来,警惕地看向四周,神识放出数十里都未感觉到有外人到来。 陈愫沉默着向前走,忽然发现罗睺的鞋好像坏掉了。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罗睺鞋底化掉了,脚心还有几个水灵灵的泡。 陈愫问,“你没事吧?” 罗睺瞥了他眼。 他眼位高挑,长得很凶。细看之下,瞳孔也带着血般的红色粘稠,看起来怪吓人的。 陈愫说,“你的鞋子坏了,质量好差啊。” 罗睺恼羞成怒,用剑指着他的喉咙,“闭嘴!再说话杀了你!” “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陈愫委委屈屈,“你要不要休息下?” 罗睺挥剑,擦着陈愫的衣袖略过,切下来小块衣袍,却是半点都没有伤到他。 ——剑刺偏了。 罗睺修为与鸿钧相当,自开天辟地起便立于万物之上,睥睨天下众生,对自己的身手也十分自信。 刚刚那剑,分明就是冲着陈愫的咽喉去的,竟然刺偏了! 陈愫无所觉,依旧是刚才的情绪,他看着飘落在地上的衣角,控诉罗睺,“你想杀我就直接动手,撕我衣服做什么?” 陈愫阅读理解零分,听不出话里的深层含义,也不懂得审度时势,经常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在罗睺听来,陈愫控诉地看着他,双黝黑的眼睛情绪分明:你在羞辱我。 “有趣。”他嗤笑声,再次此处剑,这剑势如破竹,临到陈愫眼前却突然拐了个弯,罗睺手上滑,长剑掉落在地上。 陈愫帮他捡起来,递到跟前,“你也太不小心了。” 罗睺接过来,手上用力,长剑瞬间化为湮沫,消失在天地间。 他终于正眼看待陈愫,“你是何人?” “我是陈愫。” 陈愫依旧平静,不管罗睺什么态度,都与他没有关系。 罗睺道,“你非混沌圣人,不过是新生之灵,又有何特别之处?莫非你的跟脚与盘古和天道有关?” “不知道。”陈愫说,“再往前走都要到火山口了,你家不会是在火山下面吧?” 罗睺摸到了点他的性格,“还没有回答我。” “我真的不知道。”陈愫懵懵懂懂的,都没搞清楚他们说的“跟脚”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哪里特别!” 罗睺:“哦?” 陈愫说,“我的耳朵会动,不信你看。” 说完他停下脚步,罗睺也不自觉地跟着停了下来。 陈愫表情逐渐严肃,拨了拨头发,确保耳朵露出来,来回摆动了两下。 罗睺忽然觉得有点荒谬。 他堂堂魔祖,比天地诞生的都早,竟然陪着个出生还不到三天的蠢东西起玩,还无聊地看他动耳朵。 陈愫感觉到了罗睺的变化,“你不要小看这个动作,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 罗睺问,“做到的人有何特异之处?” 陈愫说,“耳朵能动。” 罗睺:“耳朵能动有什么了不起。” 陈愫:“好多人都不能动。” 罗睺:“动了会怎样?” 陈愫:“动了就说明可以动。” 罗睺:“……”再理你我就是个傻逼。 “你怎么不说话了?”陈愫歪歪身子看了看他的脸色,罗睺直臭着张脸,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想了想,“你脚还疼吗?” 罗睺发现陈愫能轻易挑动他的怒火,又能三言两语让他的情绪平息,暗自警觉。 此人决不能留。 可惜他身上的秘密太多,罗睺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的意思,只能记在心,日后再做谋划。 罗睺手上动,鞋子恢复原样,脚底烫出的泡看不出来好了没有。 陈愫闭了嘴,跟他来到火山口。 这是处活火山,奇怪的是,四周温度很高,岩浆却没有喷发。火山口的洞穴像是被什么东西镇住了,里面非但没有丝火光,还黑漆漆地像个无底洞。 陈愫没有修为,罗睺提着他的衣领,带他去了下面。 下方比想象宽敞很多,像是座天然的城池,罗睺进来,便有形状怪异的东西凑过来,发出干哑难听的声音。 陈愫辨别了下,发现它们说的是“恭迎魔祖”。 罗睺连个眼神都没分出去,带陈愫在甬道行走,绕过嶙峋石柱停在了像宫殿般空旷的区域。 “鸿钧不会找到这里的。”罗睺撩了下衣袍坐下来,看向站在大殿上的少年,“劝你不要惹怒我。你的伴生法宝想来还未炼化,拿出来与我瞧瞧。” “什么是伴生法宝?” “就是你出生时便有的法宝。” “生来就有的……”陈愫回忆着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漫天雪花将他覆盖,于是他便拥有了云拥有了雪,也拥有严寒的冬日。云层飘散,他有了阳光和温暖,金乌是他的红云是他的,镇元子也是他的。鸿钧罗睺,以及这座火山,还有底下藏着的魔族亦是他的部分。 只是陈愫从来没有做过天道,没有意识到,这些独立的生命,或者没有生命的共有财产会属于自己。 他思考了好久,小心地问罗睺,“鸿钧算吗?” “陈愫!”罗睺拍碎了石桌,“你在消遣我?”
第7章 石头案台炸飞,倒是没有碎块粉末落到陈愫身上,巨大的声音还有四处飞溅的石块依然让他瑟缩,下意识地偏了偏身体。 罗睺眯起眼睛,慢慢来到陈愫面前。 他身材高大,比陈愫高出头,收敛了愤怒和恶意,猩红色的眼眸片冷淡。他勾起嘴角,轻声道,“怕了?” 陈愫点了点头,“被石头砸到很疼的。” “怕疼?”罗睺放轻声音,眼神也不似开始那样凶狠。 陈愫打了个寒颤,觉得他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罗睺完全没有自觉,甚至觉得这样足够糊弄涉世未深的蠢东西。 他既然能为鸿钧所用,为何不能为自己所用? 陈愫看不透罗睺的险恶用心,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茫然地搓了搓胳膊,“没有,就是条件反射。” “条件反射?” 陈愫给他讲了讲课本上的例子,“比如你养了只狗。每次喂狗吃饭之前都要摇铃铛,然后给它饭。习惯之后,只要你摇铃铛,狗就会流着口水跑过来。” “听上去倒是有趣。”罗睺问,“你又为何会有条件反射?” 陈愫忽然抬手做出要扇他巴掌的样子,罗睺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掌,向后拧。 罗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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