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霍克在其他人谴责的目光中将以利亚带到了另一片无人的沙滩上,这里因为地势崎岖,很少有人来,不过这点地势难不住米霍克和以利亚。 因为很少有人来,这里的海螺与贝壳也很多,以利亚随意地挖了挖,就挖到了不少傻乎乎地都不知道跑的海螺,又抓着来不及收回去的螺肉摁了摁,把里面的水都挤了出来。 这样的解压方式让以利亚轻松起来,他把海螺扔入到水桶中,水桶里已经快装满了,因为里面不仅放着以利亚挖到的海螺贝壳,还有米霍克挖到的。 一想到曾经那个得体又高贵的小少爷,居然有朝一日会和自己蹲在沙滩边挖海螺和贝壳,以利亚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第042章 心结(后半段有大修,建议重新阅读) “你之前说……让我斩断那些束缚。”以利亚慢吞吞地说道,“如果我想要斩断的东西太过强大,光靠我一个人做不到呢?” 米霍克敏锐地捕捉到了以利亚的信号,他开口回复道:“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金眸的青年郑重地许诺道。 “哪怕我要剑指圣地玛丽乔雅?” 以利亚追问道,那双剔透的眼眸燃烧着浓烈的火焰。 米霍克不明白为什么以利亚想要剑指玛丽乔雅,但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和你一起。” 以利亚当然看得出来,米霍克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要这么做,所以才这么说的——如此情真意切,如此地直接坦率。 愤怒的火焰还在燃烧,烧得以利亚的喉头发干,烧得他眼底火热,烧得他的背脊也要炽烫起来。 他听到了自己轻笑一声,以利亚骤然逼近了米霍克,定定地看向了那双金眸。 他看到了米霍克眼底的自己,在这一刻以利亚冷静又自嘲地想道:啊啊,他当然不知道,他当然不明白,一直耿耿于怀的或许只有以利亚自己。 以利亚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握住了米霍克的手,剑豪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带着握着剑柄所磨出来的薄茧。 米霍克的体温一直很低,以利亚握住他的手掌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以利亚掀开了自己的衬衫一角,然后抓着米霍克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衫之下,让那手掌贴在了自己背脊上。 米霍克浑身一僵,指尖感受到了以利亚细腻滑软的肌肤,他整个人的体温骤然上升,虽然面庞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耳根处却是浮现出了红晕,而且原本微凉的手指也好像被热泉浸泡一样也变得火热起来。 如此直接碰触着爱慕之人的肌理,说没有产生旖念和遐思是假的,米霍克的呼吸甚至也因此急促了几分,他喉头滚动着,一向冷静的大脑骤然闪过了数道繁杂的念头,让他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以利亚……”米霍克刚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以利亚握着他的手又往尾椎上方挪去,在某块肌肤上经静止不动了。 指尖触碰到了光滑的凸起,那形状无比熟悉,米霍克的面色骤然一变,他喉头宛如被扼住一般半点语句也吐不出来,甚至原本的旖念和遐思都变成了迎面浇头的冰水,砸得他目眩头晕,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了。 米霍克抚摸到的,是乔拉可尔家族的贵族徽纹。 在城堡中各处都能见到这个徽纹,徽纹印在隶属于乔拉可尔家的所有物上,用来辨别此物的主人属于谁。 是了,以利亚是以奴隶身份被买过来的,他是属于乔拉可尔家族的‘所有物’,当然会被烙上印记。 米霍克在这一刻骤然明白了,为何以利亚从城堡逃走后压根就没有想过来找他,也为何不想再与自己扯上关系了。 此时什么语言似乎都变得苍白而无力,米霍克的指尖都在颤抖,他甚至想要让时间倒流,回到罗格镇的那一刻,给傲慢无知的自己狠狠一剑。 以利亚看着米霍克苍白的面庞,他快意地大笑了起来,甚至感受到了将结痂的伤口撕裂得更开时的畅快和痛苦:“你不知道对吧?啊——不对,应该是你从来没有想过才对!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我尊贵的主人啊!当你说要保护我,当你要将我庇佑在羽翼之下时,你根本没有想过我到底愿不愿意!” 米霍克就算因为以利亚的态度,而改变了与以利亚的相处方式,可是他行动的最根本逻辑压根就从未改变过。 当以利亚被压在地上,被那烧得滚烫的烙铁戳上奴隶印记时,被强迫的耻辱就一直停留在身躯内,隐约作痛着。 即便以利亚在内心告诫过了自己数次,这和米霍克无关,米霍克压根就不在意这些,自己应该感谢米霍克的庇佑才对,如果没有米霍克的帮助,他根本没办法过得这么好,米霍克如此照顾关心自己,他不应该再有什么怨言。 但是如果压抑的情绪可以如此轻易地平息,那人类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悲剧了。 如果米霍克没有想着要越过以利亚划下的防线,没有想要与他变得更加亲密,而是以朋友的身份与以利亚相处,或许还能维持着平和的现况。 米霍克对以利亚的好,以利亚确实一直记着,如果不是如此,早在罗格镇被米霍克找上来时,以利亚就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了。 但是伴侣不一样,以利亚对伴侣的要求和对朋友的要求是完全不一样的。 米霍克是以利亚此生的童年与青春中无法磨灭的一部分,以利亚根本没办法真的拒绝米霍克,只能矛盾而复杂地看着米霍克一点点靠近自己,在米霍克想法设法地获得自己的青睐与亲近时,甚至还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快意。 以利亚本以为自己应该已经释怀了,却在发现自己真的动心了的这一刻,绝望地发现自己终究无法真的忍耐。 折断的右臂虽然已经愈合了,可是那疼痛好像还是一直如跗骨之俎般缭绕在以利亚的心脏深处,时不时地提醒着他遭受的痛苦。 以利亚对米霍克有着好感,可是米霍克越是靠近、越是与他亲昵,就越是让以利亚痛苦,背后被刻上的奴隶烙印、骨折愈合后的右臂都在时刻刺痛着他。 越是压抑、越是忍耐、越是想要化解这份痛苦不甘,那份穿越至今一直在以利亚内心燃烧着的愤怒火焰,却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 以利亚得知了在世界上最高的地方有人在承受着最深的苦痛,他感同身受;天龙人下凡巡视,以利亚还得东躲西藏溜着军舰,他倍感束缚;所遇到的这不公的一切,都让以利亚内心的火焰克制不住地灼烧着他的心灵与躯体,直至要将那一切令他觉得束缚与痛苦的恶心规则都燃烧殆尽! 撕破脸皮,践踏了米霍克的尊严,以米霍克的骄傲,他永远都不会再来见以利亚了吧。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以利亚的心头又泛起了细小的疼痛。 正因为以利亚知道自己动心了,他才要快刀斩乱麻。 他后退一步,拉开与米霍克的距离,平复着激动的情绪,淡淡地说道:“就停留在这个位置吧,乔拉可尔·米霍克——对你我都好。” 米霍克宛如化作了一具僵硬的雕像,无法言语,而以利亚撇头眨掉了眼底的水雾,转身准备离开。 不能让以利亚就这么离开——这是米霍克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他本能地意识到,如果以利亚离开后,自己恐怕永远无法再见到以利亚了。 米霍克伸出手,握住了以利亚的手腕。 他拔出脖颈上挂着的十字架小刀,将其塞入到了以利亚的手心中,然后将那刃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米霍克缓慢而沙哑地对以利亚说道:“我不会否认那个家族所造下的罪孽,对你造成的伤害……而我是受益者,你的憎恨我完全能够理解。” “家族和血亲我早就舍弃掉了,这个无聊的姓氏抹去掉也无所谓。” “以利亚,在我的身上刻下你的印记吧,让我成为你的所有物。”米霍克握着以利亚的手掌,任由那把锐利的小刀刺入自己的肌肤。 米霍克握得很紧,甚至还低低地笑了起来,丝毫不顾从心口上传来的疼痛:“你所憎恨的家族,我亲手毁掉了,你所憎恨的姓氏,我也舍弃不要,你痛恨的奴隶印记,我愿将它刻在我的身上……或者你再用力一些,把刀刺入我的心脏也可以。杀掉我,把我变成尸体沉入大海,平息你长久以来的痛苦——但我唯独不能忍受你要与我陌路。” 以利亚浑身都在发抖,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米霍克一样,试图从米霍克的手中挣脱出来。 “米霍克,你疯了吗?!这根本不像你!” 米霍克此刻的眼神,坚决热烈得让以利亚甚至都下意识地不敢直面其锋芒。 米霍克在他人的眼中是个冷静而骄傲,不会为旁人而动摇的强者,他仿佛从一出生开始就该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心无旁骛地变成最强大的剑豪,得到世人所无法触及的荣誉与桂冠,被众人仰视与敬畏着。 唯有以利亚见过如此被爱火点燃而狂热的米霍克,以利亚甚至被那双眼眸透露出来的滔天情感震慑得忘记了言语。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米霍克如此了解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以利亚愤怒地冷笑了起来,抬腿一扫,反客为主地将米霍克压制在了沙滩上,以利亚双膝压在米霍克的髋部两侧,那把小刀彻底地落入到了以利亚的手中。 “你就这么确信我下不了手?”以利亚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米霍克没有反抗,那双冷静燃烧着的金色眼眸凝视着以利亚,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反过来压制住以利亚,但是他却好像真的愿意束手就擒,无论是以利亚在米霍克的身上刻下奴隶的印记,还是真的用刀尖刺穿他的心脏,他都不会反抗。 以利亚高高地举起了手中锋利的小刀,眼底闪烁着真切的杀意,在如此贴近的距离下,就算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也绝不会捅错位置。 这把锋利的小刀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呼风声狠厉刺下,直接破开米霍克的皮肤,刺入了他的身躯里,温热粘稠的鲜血几乎是立时就涌了出来——以利亚肩膀都在颤抖,他的背脊弯曲下来,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与从以利亚眼底流溢出来的滚烫泪水一同融化在一起。 以利亚刺穿了米霍克的右侧肩膀,刀身没入到骨骼与肌肉之中,刀柄完全贴着米霍克苍白的皮肤。 “我这一刀会废掉你的右手,让你再也拿不起剑你也不在乎吗?”以利亚冷冷地逼问道,手头上甚至还恶意地拧了半圈小刀,几乎要剜出米霍克的一团肉, 明明疼痛已然让他的面色发白,但米霍克嘴角上扬,他用左手拭去了以利亚眼底滚落的泪珠,淡淡地说道:“我还有左手,从现在开始练左手剑也不迟。以利亚,把小刀拔出来吧,你还有奴隶印记没有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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