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只手握住了继国缘一的手。 冰凉的,但幼小而柔软的手。 “缘一,”继国严胜站在他旁边。抬头,看着因为自己的声音而茫然垂下脸的弟弟,“缘一。”他又喊了一声。 “我是你的。”他说,“我会留在你身边。” 直到永远。 继国缘一愣愣地看着他。 “哥哥。”他俯身,像遇到了委屈的大狗,对着严胜声音闷闷地喊,“……我想把这个世界的您带回来。” “我无法忍受您被人哄骗,哪怕不是真正的您,也让我觉得……寝食难安。” 严胜怔了一下。他的神色有刹那的莫名,这一瞬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片刻后,这个长相清秀外表无害的恶鬼,对着自己的弟弟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好啊。” 他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下颌,让缘一直视自己。 六只金色的鬼瞳,蛊惑人心般微微眯起。 “我会帮你杀死无惨的,然后把这个世界的我带回来,”他温柔地笑着,用哄骗幼童的态度,轻声说:“像你上一次做的那样,把他切成千百片,让他再也不能复原……” “好不好?”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只有继国缘一,他抱着严胜的手臂稍微松动,慢慢松开了肩膀。然后他身上那些使空气都凝固的杀意一点点散去,最后又变成一株无害的树木,只是紧紧地,将幼小的鬼抱着。 “嗯,”继国缘一恢复了平日里平静无情的模样,“谨遵您的指示。” 继国严胜满意地点点头,他扭过头,看着一旁静止在原地的产物敷耀哉,看到对方微微绷紧的脸,以及身后一群同样紧绷、严阵以待,仿佛害怕他们随时暴起的柱。 “做个交易吧,这个世界的产物敷。我会留在这里帮助你们,要去杀死强大的鬼也好,要教导你们呼吸法也好,而你们……” “你们把无惨,还有这个世界的我,让给我。”继国严胜笑吟吟地说:“如何?”
第3章 过保护 产物敷耀哉答应了继国严胜的交易。 于是继国缘一就带着他的哥哥,在鬼杀队住了下来。 他抱着破损的箱子,跟着被称为“虫柱”,名为蝴蝶忍的女子,来到了一处叫做蝶屋的地方,在此定居。 至于自己和兄长大人离开之后,鬼杀队的这些人在背后是如何讨论他们,又是做下了什么样的决定,继国缘一都不在乎。 他抱着箱子,在窗帘紧闭的房间中,将严胜抱了出来。 这小心翼翼的,宛如对待珍宝一样的态度,让跟着蝴蝶忍背后、奉命照顾继国兄弟的隐都感到异常。 无论怎么说,这样子的态度…… 未免有些太严重了吧? 作为附属于鬼杀队的隐,他们见到过的惨事祸事数不胜数,剑士们大多都是因为自己的亲族被杀被害才加入鬼杀队,所以隐们对“兄弟情深”这种事,早就已经司空见惯。 但这位继国缘一大人,对待他那位化身为鬼的兄长—— 是不是有点太小心了?! 这完全就是一种过保护了吧?!隐在心里大喊,哪里有人会深更半夜不睡觉,偷偷溜到兄长的房间,让守在门口的隐被吓得惊声尖叫,最后在继国缘一困惑的眼神中闭上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推开门去: 然后把门关上。 ……严胜大人,隐绝望地想,我不该对您有误解的。 我一直以为,您比缘一大人难相处,缘一大人虽然强大冷漠,但好歹是一个能说话的正常人。 现在看来我真是错得离谱。 不过继国缘一对此并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意那些名义上是“照顾”、实际上是监视的人,也不在乎蝶屋里居住的其他人。 那个时不时过来拜访,说是来帮忙看看沉睡的哥哥的伤势,实际上多半是来打探消息的蝴蝶忍,缘一也并不抗拒,当然,他也说不上欢迎。 只是无所谓。 当你足够强大,世间上少有事物能入你的眼,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伸出手就能得到,即使有挫折,也能顺顺利利平平稳稳地度过…… 你也很难会在意别人吧。 继国缘一就是这样。 像他这种人,就会对唯一在乎的东西,感到无与伦比的珍贵和看重。 就比如,那日被不死川实弥捅伤,因为不食人肉,仅凭睡眠恢复,直到几日后都无法醒来的严胜。 缘一的眼里只看得见这件事。 所以继国严胜醒过来那天,缘一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就连蝶屋里的医护人员都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还是那种面无表情的脸,但周身的气势,瞬间就从忧郁阴冷,变成了太阳一样的温度,耀眼得让人难以直视。继国缘一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他高高兴兴地抱着修好的箱子,推开兄长居住房间的房门: “兄长……” 继国严胜抬头看了他一眼。 幼小的鬼坐在床上,给自己穿衣服。严胜即使变成这样,也仍然恪守着武士的风度,和服从里到外整整齐齐,每一件都不可以少,如果要外出,还会让缘一给自己准备狩衣。 此时还不足半个人高的鬼就正在艰难地给自己系带子,缘一看见,连忙跑上前去,“兄长!”他急急地将严胜抱起,“我帮您系,兄长为什么不喊我?” 一边系,缘一一边沮丧地低下头去,他反复整理着严胜的衣襟,“难道兄长觉得我没用吗,连这个都系不好……这几日,缘一没办法让您醒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您为了养伤沉睡,真的非常抱歉。” 砰。 继国严胜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缘一的额头,“别撒娇。” 他唰的跳下缘一的怀抱,钻进箱子里,“缘一,快带我出去。” “去哪?”缘一还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的额头。 “带我去见那天那个下颌骨折的少年。”继国严胜说。 “骨折的少年?” 严胜无奈。他想了想,“就是最弱的那一个。” 跟在门外,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隐不由得一默。 哦。继国缘一这时懂了。他将箱子抱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想更近地听见严胜的声音,不愿意背到身后,就只是抱着,“兄长为什么要见他?” “你没发现么?”严胜的声音从箱子里闷闷地传来,“那少年耳朵上,是你的花札耳饰。” 缘一愣了。“母亲大人为我做的那个么?” “嗯,”严胜的声音变得更低,“你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因为那天兄长受伤了……” 好吧。好吧。严胜在箱子里叹了口气。此时他感到缘一停下了脚步,而光线也变弱:到室内了。 他推开了箱门。 看到眼前极其混乱的景象。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放开本大爷啊啊啊啊啊!!!” “哎呀,请继续压吧,一点都不痛,一点都不痛哟,这里就是天堂吧——” “啪!” 药水泼地的声音。 “……” 来到这个世界,继国严胜第一次觉得无言以对。 - “您好。” 红发的少年,看上去伤痕累累,全身上下不少被绷带覆盖的地方,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带着熠熠生辉的、看起来永不熄灭的明亮。 “严胜大人,”又一次在药水大战中惨败,只匆匆收拾好自己,就坐到继国严胜对面的灶门炭治郎,在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就非常礼貌地低下头去,“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继国严胜挑剔地眯起眼睛。 他抱着手,上下打量对方,通透的世界中灶门炭治郎在继国严胜没有任何秘密,弱小的肌肉,弱小的骨骼,弱小的呼吸,继国严胜几乎觉得无聊了,他兴致缺缺地看完对方的全身。 也很弱啊…… 余光瞥到对方的肺部。 嗯? 这很弱小。对于常年看着继国缘一的严胜来说,这样的心肺,在严胜眼中,连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但看着看着,严胜忽然感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这个名叫灶门炭治郎的少年,明明呼吸的是和水有关的方法,但肺部深处,却有一丝缘一独有的、日之呼吸的痕迹…… 严胜顿时来了兴趣。 他倾身向前,“你的耳饰是从哪里来的?” 炭治郎愣了,“这是家父传递给我的,据说是我们家祖传的纪念物。家父在世时,没有一刻将它们摘下。” 祖传的东西?严胜念了几遍灶门炭治郎的名字,越念越觉得熟悉——此时缘一开口了,“炭吉?” 哦,是了。 严胜面无表情地想。 他记起了灶门这个姓了。 ——这不就是缘一上次不愿意处理家里的事务,偷溜出去玩,偶遇被鬼袭击的一家人,保护了他们之后还跟着住到人家家里,呆了小半个月的—— 灶门一家吗? 这么多年之后居然还活着啊。继国严胜皮笑肉不笑,从他的打听来看,继国的姓氏可是完全失传了,虽然有两个世界不同的原因,但多多少少还是让人有点生气吧? 严胜完全没掩盖自己的不爽:“你上次离家出走收留你的那家?” 缘一僵住。 他方才还有点“看到了故人后嗣”的欣喜感,此时瞬间变得心虚,整个人像蔫掉的植物一样贴在严胜身旁,“兄长,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偷溜出去,让兄长担心……” 坐在对面的炭治郎目瞪口呆。 眼前这个一脸委屈,紧紧贴着继国严胜不放的人,真的是那日一刀就斩断风柱阁下日轮刀的人吗…… 强忍着违和感,炭治郎勉强露出微笑,“原来您认识我的祖先,那……” 等等,那火之神神乐,在对战累时,濒死记起的剑术技巧—— 难道继国缘一会知道? 炭治郎还来不及高兴,正要发问时,只见继国兄弟中身体更年幼、而地位却明显更高的那位哼了一声。 继国严胜推开了缘一,不顾对方微小的呜咽声,转头看向炭治郎:“你妹妹呢?那个也没吃过人的鬼。” 炭治郎瞬间警惕:“祢豆子还在睡觉,她的伤还没能恢复。” 严胜嘀咕几下,炭治郎听不清:不过按照他对这位大人的了解,多半是在说他们兄妹弱。 强行保持着微笑,炭治郎想继续向缘一询问。 却听到严胜轻飘飘的声音:“我可以让你妹妹醒过来。” “什么?” 炭治郎猛地扭头过来。 而身后,另一个拔高的尖叫声一同响起。严胜回头看去,看到一个黄毛小子坐在角落,此时也激动得探头过来,“小祢豆子可以醒了吗?可以吗可以吗?让我也——”
11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