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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人就突然没了。 沢田纲吉并未对里包恩隐瞒任何他在过往未来时间线中查到的情报，甚至连白兰与他关于系统的交易也都告诉了里包恩。 里包恩理解了。 沢田瑞希，他从没把自己当成过一个完整的人类、独立的个体。 当他们默认他的“好用”时，其实也是在肯定并加深他的工具性。 如今系统被阿纲送到未来的白兰那里囚禁，沢田瑞希……不，玖兰阳生失去系统，就像是人类突然失去眼睛，茫然无措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重视家人，也不会对不告而别再度相逢感到亏欠。 这种时候再得到来自亲友的责备，无意义的内耗只会无期限延续下去，直到磋磨掉他仅有的那点儿人性。 无法定位自我，寻不到生活意义的人，迟早会踏足自我毁灭的未来。 亲友能将这类人拉回来，也能轻易加速这种毁灭。 里包恩虽然不爽，但也将此定义为曾经教育的缺失——他是沢田家双子的家庭教师，永远都是。 只是从教育人类变成教育吸血鬼，除了增加趣味性，对里包恩而言，没什么难度。 “彭格列财务部在清点转移你的个人财产，最近由我接手你的教育工作……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早就毕业了吗】这句话被硬生生咽下去，阳生强颜欢笑：“没，老师肯费时间精力来教导我这不成器的弟子，辛苦您了。” “哼。堂堂彭格列十代家族二把手，像什么样子。”里包恩丢给阳生一串儿钥匙，“开车，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去横滨。” 阳生把【我这个身份还没考驾照】这句话咽下，跟着少年版老师去了车库。 果不其然，在车上熟悉的位置，发现了“玖兰阳生”的驾驶证。 “你这个身份漏洞太多，一条家的人……哼。”副座上的里包恩瞥见阳生翻驾驶证的动作，又是冷哼，“一条麻远也不是人吧？” 阳生迅速找回了开车的感觉，将车开出了彭格列在并盛町的分基地，打开了去横滨的导航。 “血族原本是纯血君主集权的种族，前几代君主打破集权、创建元老院分权，目前普通血族的社会以元老院为主要理事部门，一条麻远就是元老院的最高负责人。但纯血对所有非纯血有无法逾越的能力压制。目前玖兰家有四位纯血君主，一条麻远有野心，但没用。” “还真自信。” “吸血鬼就是这样的生物，生下来就注定了在种族内的社会地位，即使是在人类社会内富可敌国位高权重的一条麻远……只要纯血君主们需要，就能立即将他变成灰烬砂砾。” “你也可以？” “可以。”阳生即答后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冷酷，放缓语气找补，“呃，我不是在蔑视生命。吸血鬼看似寿命漫长，实则在血族和血猎的圈子里，很容易就会……转瞬即逝，灰飞烟灭。” “已经是种族内的君主了，怎么还这般小家子气。” 阳生又不敢吭声了。 里包恩真的很想给驾驶座上又装死认怂的傻逼弟子一枪。 果然当初不该看瑞希乖巧努力有天赋又认命就省掉了死气弹教育这步——还得是穿着裤衩跑遍并盛町才能锻炼出足够强大的心脏！ 阳生脊背发寒，下意识挺直脊背，目视前方，一点儿余光也不敢往旁边瞥。 ……我命，休矣！
第15章 新住所是一座靠海的庄园。 据里包恩说，这里原本的主人所属的境外组织堪称横滨的一大毒瘤，异能特务科很愁但没办法，于是彭格列出面帮忙协调了两方关系—— 一夜之间，境外组织感激涕零的奉上了所有不动产包括这座庄园然后乖乖回老家，异能特务科心怀感激的送上了优秀市民证书锦旗和异能开业许可证。 阳生：我懂，跑路来不及转移的不动产等于胜利方白捡。 阳生：短短一周，天翻地覆。优胜劣汰，自然法则。不愧是您，恩师大人。 这事儿换个人来办总觉得瘆得慌，但换成里包恩老师就……有种让人感受不到痛苦或沉重的合理性。 正常学习过初高中生物课的人类瞥见荒野上的狮子正在啃食落败羚羊的新鲜血肉，会指责狮子吗？ 哪怕站在人类秩序的角度，你也只需要知道这一结论，不必去分担这背后的所有黑暗。因为这个男人说出既定事实时已经把一切问题都处理完毕，你只要安心欣赏他送给你的庄园风景、听从他接下来的所有安排就够了。 阳生一直以来仿佛高空钢丝般飘忽又紧绷的神经，突然就舒缓了下来。 以前都是统子带着剧本和任务引导自己快速融入环境，就像是一个I人在E人朋友的热情介绍引领下悄无声息的融入了E人的圈子。 但是现在，一直在依赖的、能够提供生存价值与情绪价值的统子突然没了。 该做什么，怎样去做……身边一直没个拿主意的人。进退维谷，但既往丰富的生存经验也能让他好好活出个人样儿，唯有焦虑不安悄然积累。 阿纲哥是个值得依赖的人，但他只出现了不到半天就拎着魏尔伦跑了，想也知道善后很麻烦，且彭格列现任首领不可能离开西西里彭格列本部太久。 幸运的是，里包恩是位同样值得依赖的人，而且似乎打算将最近的档期全用在自己身上……阳生心怀感激，并决定无论里包恩老师布置什么作业，他一定要全力完成！ 这就是工具人的自信与自觉！ “既然你已经是【君主】了，那就该按照‘首领’而非‘副手’的标准来教育你。”刚到客厅坐下，里包恩就甩出了他的作业，“去，干掉横滨里世界的全部组织，由你来成为这里唯一的BOSS。” 阳生：…… 阳生仿佛幻听了里包恩在说：去，给森鸥外两巴掌让他滚。 …… 刚上小学一年级学会1+1=2就被老师发了张高数考研真题卷要求必须考满分，这就是阿纲哥当年感受到的每日水深火热压力吧？ 阿纲哥牛逼！ 但他不行！肯定不行的！ 做不到，怎么想都做不到吧！ 横滨可是租界！国内外的正规非正规大小组织鱼龙混杂，雇佣兵和杀手遍地都是，异能者又属性各异……他总不能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变成吸血鬼来支配吧！ ——虽然满脑子都是“我不行”，但阳生总会在第一时间去找解决办法与执行方案，这是他自己意识不到的决策行动力。 里包恩嗤笑一声，手中上下抛着几枚眼熟的子弹：“做不到就等着在横滨裸奔吧。” 阳生：∑っД)っ！！！！！！ 阿纲哥当年在并盛町放飞自我的黑历史照片还都存在系统相册里！ 他为了让亲哥裸奔得更靓仔，还特意用零花钱给亲哥买了许多酷炫新胖次！ 完蛋，他现在是不是要把紧身胖次换成宽松的大裤衩、有备无患比较好……不不不，纯血君主当街裸奔，玖兰家丢不起这个人！ 阳生一句话都没说，表情不断的轻微变幻已经对里包恩诉说了全部心理历程—— “我、我知道了。”阳生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我会想办法的。” “三个月内。” “啊？！”不是，这么急的吗？老师你是不是早就想看我裸奔了！ 对上里包恩的鬼畜微笑，答案尽在不言中。 ……他现在确实不怕死也难杀，但恩师能让他生不如死彻底社死。 好狠，好会拿捏一个人的弱点！ 不愧是你，里包恩！ 可恶啊！ 人被逼上绝路，就没有挣扎的余地了。 阳生顿时失去了全部的表情，满脸麻木。 给他一条胖次就能立即上演冷脸洗内裤的那种麻木。 “我明白了。” ——当人无法逃离绝望，就会转移绝望。 这世界会怎样？剧本会怎样？ 管他呢！ 世界可以毁灭，但他不能裸奔！！！ * 阳生没忘记把太宰治介绍给里包恩。 至于这之后太宰治会怎么被里包恩折腾……阳生对挚友唯一的良心就是派出咪咪给他来一份猫猫柔软皮毛的精神疗愈。 “我不能主动帮你，不然里包恩老师的考验就会从针对你变成针对我们俩，而我的考验难度肯定是远超过你的。”咪咪叹息，“不过你可以随时下指令让我配合你，这样我就是辅助，你的难度等级不会上升太多。” 深沉的夜幕下，太宰治一边在高楼小巷里躲避追杀狙击，一边崩溃：“这老师我不要了可以吗！” 这是他被当成猎物玩弄的第三夜了！ 就算是他，大半夜被炸了集装箱还被骂警惕心太低也会暴躁的啊！ 阳生：好让人怀念的床头爆破。 长出翅膀的小猫咪悬停在太宰肩膀附近：“不行哦，里包恩老师既然花费了子弹和精力，那就不存在你活着失败的可能性。” “要么成功活着要么失败死掉吗！” “对哦，不愧是你，立即就明白了呢。” “分明是你给我增添的额外麻烦！别用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啊！” “这不是来帮你了吗？”阳生轻笑，咪咪的身影突然如水液流淌裹住太宰的上身，“太宰，想不想体验一下里包恩老师真正的追杀？” “喂，等等！” 太宰的背上生出巨大的黑色膜翼，振翅而起，发出尖锐的空气爆鸣，便在太宰的尖叫中抵达了沿海庄园附近的海域。 残月之下，黑发少年身姿修长，沉郁亭立，很是反重力的站在海平面上。 一米三的太刀折射着海天之间的凛凛寒光，静默燃烧着橙红色的火炎。 黑翼带着太宰悬停在海平面上，太宰瞅见全须全尾的阳生蓦地松了口气——自从魏尔伦拆了阳生原本住着的一条宅被彭格列首领带走，阳生也消失在了各方窥探的视野中，这三天才悄悄回来。 还来不及打招呼，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 太宰隐约看清了那玩意儿的大小，整个人惊悚到变成了炸毛的猫！ “开玩笑吧？！” 火炎太刀在阳生的手中变成火炎长弓，太宰隐约听到了鸟类欢快悠长的鸣啸。 阳生拉开了弓弦。 若是沢田瑞希，此时应当选择使用大口径长狙来对狙。 但血族的优雅让阳生莫名选择了长弓，作为死神灭却师混血的灵魂悄然苏醒，灵力与火炎融合，引导着大空火炎在无箭的长弓上形成一支凝聚着强大力量的火炎箭矢。 流火的金橙色凤凰环绕在少年肩头，离弦之箭拖曳着赤橙的长尾，呼啸着破空而去，精准对上了袭来的dao弹。 盛大的烟花在天际绽放。 ……嗯，怎么不算对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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