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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一张照片，是小小的罗伊斯和小小的马尔塞尤，穿着多特儿童队的球衣，各自抱着足球的可爱模样。 那就是他们的初遇了。 再之后，是少年马尔塞尤和少年罗伊斯，在绿茵场上滚作一团的照片——罗伊斯记得，那是他们夺得U15冠军时留下的。 那个时候，马尔塞尤已经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又壮了足足一圈还要多了。于是，照片上的少年罗伊斯正龇牙咧嘴地举着拳头捶少年马尔塞尤，那是嫌弃对方太重了，把自己压得痛了。 而马尔塞尤的回应，是坏笑着故意往身下压了两下，气得罗伊斯抬脚踹他。 罗伊斯看着墙上的照片，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那个时候，他们正年少。 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自己拥有可以永远并肩的伙伴，以及最美好的未来。 再有一张合影，是马尔塞尤单手抱着罗伊斯，双脚离地的罗伊斯则双手朝天比“耶”，笑得阳光灿烂到有点傻气的照片。 这是在罗伊斯回到多特之后，第一次助攻马尔塞尤取得进球后所留下的。 那个时候，罗伊斯曾经以为，这会是他和马尔塞尤人生的新的开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倒是没有想到，马尔塞尤至今也没有把这些的照片从照片墙上移除。 罗伊斯用手背擦拭眼角的泪水，然后又神色复杂地凝望了一眼爱人的背影。 他不能确定自己在失忆前的马尔塞尤心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但是至少，爱人愿意承认这段友情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这就已经很好了。 几乎和罗伊斯同步地，马尔塞尤也看完了墙上的照片。 然后，就在罗伊斯抬眸望向他的背影的时候，马尔塞尤恰恰回眸望向他。 马尔塞尤顽皮心起，冲着罗伊斯吐了吐舌头。 “有点遗憾啊……”他轻声感叹着，“奖杯实在是有点少了。” “哎呀我本来还以为是马尔科说我们没拿过什么奖杯，是跟我开玩笑的呢！” 罗伊斯还没有习惯他和马尔塞尤的新关系，于是只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你的。”罗伊斯低声说。 因为我比所有人——尤其比你——更希望多特蒙德好。 但是，马尔塞尤主动向前迈了一步，又主动张开怀抱，把神色复杂的罗伊斯揽进了怀里。 “不要表现得那么伤感嘛马尔科！”马尔塞尤用过分灿烂的笑容，驱散了罗伊斯心头的阴霾，“我相信我们的多特蒙德只是暂时遇到了困难，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伊斯愣了一下，才轻轻点头，“嗯，我也相信。” 马尔塞尤则还是一副雀跃的模样，“唔……决定了！” “既然咱俩都没拿过欧冠，那就先拿个欧冠吧！” “欧冠捧杯照，就挂在这里！”马尔塞尤说着，在他捧着大力神杯和世界杯金靴奖的照片旁边圈定了一个位置，并且直接把原本挂在那一处的、他夺得大力神杯后与赫迪拉的合照移走了。 “还有联赛冠军也要补上，唔……捧杯照挂这儿！！”马尔塞尤继续对着墙比比划划。 “再有明年世界杯，德国队要再拿个大力神杯！” “咱们一起拿！” “到时候，我抱着你，你捧着杯照相！” “马尔科、我，还有大力神杯，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 …… 马尔塞尤保持着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高昂兴致，搂着罗伊斯，对着照片墙畅想了好久。 最初的时候，罗伊斯只是勉强扯着嘴角做出感兴趣的模样，配合着马尔塞尤的想象，编瞎话哄他。 其实，罗伊斯有点想告诉马尔塞尤，不会这么容易的。 只有十七岁前记忆的马尔塞尤，甚至并未在一线队经历过一个完整的赛季，甚至没有踢过哪怕一场欧冠。 而二十八岁的罗伊斯，已经被一次次的失败伤透了心，被队友们的争相离去伤透了心，也被多特蒙德的逐渐衰落伤透了心。 罗伊斯只求无愧于心，却觉得马尔塞尤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然而，马尔塞尤实在是表现得太过热切了，诉说的也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罗伊斯也被马尔塞尤的热情所感染了，于是忍不住沉浸在了对方的所描述的美好画面里。 “好，咱们的夺冠照就挂在这……”罗伊斯正对着照片墙指点江山，忽然被一阵过分活力四射的歌声吓得浑身一震。 “Baby baby baby oh I'm like baby baby baby no ……” 贾斯汀·比伯的《Baby》在房间里响起，魔性的旋律害得初次听到的马尔塞尤都不由地跟着哼了起来。 原来，是罗伊斯的手机铃声响了。 正靠在爱人宽阔的怀抱里的罗伊斯，生平第一次，不那么喜欢丁日的歌了。 罗伊斯急匆匆地从连帽衫口袋里掏出手机，有些意外地在来电显示上看到了“托马斯·图赫尔”的名字。 “嘘——！” “是教练的电话。” 罗伊斯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朝马尔塞尤比画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先生？” 房间里很安静，于是图赫尔充满困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马尔科？听说你和埃里希在一起？” 显而易见，在全部的古怪情况里，罗伊斯和马尔塞尤在一起的消息，才是最让图赫尔在意的一条。 罗伊斯抬眸瞥了一眼马尔塞尤，轻轻抿唇，然后道了一声“是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令人担忧的沉默。 过了片刻，图赫尔干巴巴的、磕磕绊绊的声音才继续从听筒里传出，“呃……这很好。” “马尔科，你和埃里希的关系有所好转，这很好。” 然后，图赫尔才问出了第二个、但其实更加重要的问题，“听说埃里希出车祸了？现在状况怎么样？” 埃里希·马尔塞尤是多特蒙德的正印中锋以及头号球星，他的健康状况，无疑十分牵动主帅的心。 于是，在罗伊斯答了“埃里希很好，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之后，电话另一头的图赫尔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是身体没有问题，但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但是做贼心虚的罗伊斯，不是很想向队友和教练坦言马尔塞尤的情况。 罗伊斯甚至主动为自己的异常举动找补，“埃尔的身体没有问题，我们就没打扰球队……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埃尔？！ 怎么，马尔塞尤出了场车祸，就又变回你的“埃尔”了？！ 电话那头的图赫尔暗暗腹诽，刚刚放下的心却又悬了起来。 但是图赫尔选择了先回答罗伊斯的问题。 “怎么知道的？”图赫尔磨牙，“你们逃单了！！” “你们没做出院检查，没办出院手续，没付医疗费，就出院了！！” “马尔科·罗伊斯！你带着我们尊敬的亿万富翁先生，逃、单、了！！！” “医院的电话，打到多特蒙德来了！！” “我们尊敬的亿万富翁先生……还不接电话！！” 罗伊斯被图赫尔吼得，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好像……是有点丢人啊？ 虽然他丢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另一边，马尔塞尤也听清了教练的怒吼，于是有些错愕地挠了挠脑袋，然后把牛仔裤口袋里在静音模式下默默响了很久的手机掏了出来。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 大多数来自“托马斯·图赫尔”，还有几通未接来电显示着“托马斯·穆勒”、“马茨·胡梅尔斯”、“菲利普·拉姆”、“曼努埃尔·诺伊尔”的名字，又有一个来自“马里奥·格策”。 罗伊斯举着电话干笑了两声，连忙向图赫尔保证，“知道埃尔身体没问题我太激动了，就直接从医院离开了……先生放心，我们这就去补缴，这就去补缴！！” 其实，哪里是知道马尔塞尤身体没问题太激动了？ 罗伊斯分明是成功用鬼话糊弄过了马尔塞尤，成功入手男朋友一枚太激动了，生怕做出院检查被医生看出问题来，戳破了他的谎言。 看起来……马尔塞尤好像是真的问题不大？ 电话那头的图赫尔想了想，还觉得不放心，于是提出了新要求，“明天来基地的时候，喊埃里希做个彻底的身体检查。” 罗伊斯点头如捣蒜，又在想起图赫尔隔着电话看不见之后，补了一句“好的，先生。” 临挂电话之前，图赫尔终于抵不住心头的担忧，又问了一句，“那个……马尔科啊，你和埃里希的关系有缓和是好事。” “但是你没有也准备去拜仁吧？”
第9章 “马尔科，你和埃里希的关系有缓和是好事。”多特主帅略带忐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但是你没有也准备去拜仁吧？” 显然，当了近两年的多特主帅之后，图赫尔很了解马尔塞尤是个什么德性，也十分了解罗伊斯是个什么德性。 当然，图赫尔最了解的是，多特是个什么德性。 于是，无可避免的，图赫尔对多特头号和二号球星的前途，深感担忧。 “啊……啊？”罗伊斯被图赫尔这个古怪的问题砸得，不由地愣了片刻。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向主帅表忠心，“不、当然不会！” “我绝对不会去拜仁的！” “埃尔也……” 罗伊斯有点想说，‘埃尔也会留在多特了。’ 毕竟，如果十七岁的埃里希·马尔塞尤脑子里有过哪怕半点转会去拜仁慕尼黑的念头，罗伊斯愿意从此改姓“马尔塞尤”。 但是……罗伊斯以余光瞥见身旁那个面上还带着懵懂和好奇，却完全是成年男子身形的、二十八岁的埃里希·马尔塞尤，忽然不是那么确定了起来。 毕竟，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马尔塞尤给罗伊斯带来的伤害甚至是心理阴影，实在是太过深重了。 以至于，罗伊斯本能地无法确定，顶着这么一张脸的马尔塞尤，是否还是一心想要披上那身红白战袍——就好像拜仁的球衣，真的就象征着胜利和荣耀一般。 不过，罗伊斯显然是多虑了。 因为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罗伊斯与主帅对话的马尔塞尤，在听清了图赫尔的最后一个问题之后，忽然激动了起来。 “先生！我绝对不会去拜仁的我发誓！！”马尔塞尤毫无征兆地从罗伊斯手里抢过了手机，开始隔空对着主帅表忠心。 “虽然和您只是初次合作，但是您尽可以放心，我对多特蒙德忠心耿耿！” “我埃里希·马尔塞尤，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去拜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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