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之前也在失踪,拜琴酒所赐, 他已经很久没和自己的线人联系过了,当初是为了保密, 现在则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在为了国家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他看来,其实是有些令人沮丧的,可事到如今,他必须要想办法找到以知。 琴酒已经联络不上了,不论怎么说,琴酒都是组织的人,就算做出了和他相同的选择,对方的立场也导致诸伏景光不能完全的信任他。 使用降谷零的电脑,他调出了当年以知父亲入狱时的资料。公安这边能获取到的资料一定是最全的,但是现在看来,当初的事情疑点重重。 能到逮捕这一步,手续必须是齐全的。但是诸伏景光翻看过,全部都是最简单的手续,“疑似走私”这样的罪名最多只是传讯问话,结果就直接入狱了。 也正是因为手续不完全,以知的父亲在狱中去世后,之前的罪名很快就被推翻了,看起来受伤的只有他们一家人……诸伏景光是知道的,在得知丈夫死亡的消息后,以知的母亲选择了自杀。 “当初负责审讯的警察是……辞职了?”诸伏景光愣了一下,又输入了另一个名字,是当时负责看守以知父亲的狱警,“……意外身亡。” 相关人员全部都找不到了,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里面的不对劲。诸伏景光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控制着鼠标继续往下滑动。 在寂静的房间中,忽然倒扣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诸伏景光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精神太紧张了。 看了眼来电人,“萩原研二”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诸伏景光丝毫不担心地接了起来。 因为他的卧底任务已经结束了,但是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完成,他回来的事情没有告诉其他人,只联络了几个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不惊动上面,他少数可以信任的,他的同期。 “是我。”诸伏景光言简意赅地说道。 他的声音很有特色,一听就能听出来。萩原研二应了一声,他听到了萩原研二躲起来打电话的声音。 “小诸伏,以知回来了。” 诸伏景光微微一愣,有些急迫地问道:“你说什么?” 萩原研二躲在洗手间里,小心地注意着外面的情况,确认过没有其他人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今天他来上班了,我还没找到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冲田警官……” 似乎在刻意隔开我们。 萩原研二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在没有确定证据的时候他不想说这种话。 “虽然他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但我总觉得很不对劲。”萩原研二想起了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似乎比之前的颜色要暗了许多。 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可不知道为何让他感觉十分的陌生。这种感觉令人相当不舒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现在过去。”诸伏景光当机立断地说道。 萩原研二连忙阻止他:“你现在不方便出现在别人面前吧?我会和小降谷再联络的,而且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只是提前告诉你,让你不要再担心了。” “……” “总之,hiro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我……” 萩原研二的声音戛然而止,绯色眼眸的青年靠在门旁对他露出了微笑,抬手对他比了一个“hi”的口型。 “因为研二好久没出来,我有些担心。”神代以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双插在身上的那件有些偏大的黑色长风衣的口袋中,语气一如往常般柔和,他弯起眼睛说道,“原来是在悄悄和别人打电话。” “以知……”萩原研二莫名地生出了警惕的心情,他看着面前这位和以往似乎并无不同的同期,脚尖不自觉地偏向了一旁。 以知一直到了他的身前,萩原研二的后背抵在了隔间的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神代以知向前倾身,两人的鼻尖都要触碰到了一起。 “呵。” 神代以知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相当可爱的笑容,就像是打算做坏事的小孩子,他蹲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衣服拖到了地上会被弄脏。 他靠向萩原研二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问道:“喂喂,hiro吗?” 他的语气相当的轻松,就像是朋友间再寻常不过的聊天,如果是以知的话,那么这个形容就没有问题。 “……” 诸伏景光眼前正在缓存的网页,以知父亲的照片被全部加载了出来。 是个相当英俊的年轻男人,看上去温文尔雅颇有股书卷气,和以知有六七分相像,见过他们的人基本很快就能猜到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即便是拍摄的入狱证件照,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有种令人宁静的典雅气质。 ……和他在组织见到的那个男人,被关在玻璃牢笼中的虚弱至极的男人,仅仅是头发颜色的区别。 诸伏景光听到了对面的声音,熟悉至极的好友的温和嗓音。 “好久不见了……应该也不算很久,但是有时间见个面吧。”他说道,似乎是注意到萩原研二的视线,还抽空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个笑,“之前有些事情说得不是很清楚,果然我还是舍不得你。” 萩原研二第一次知道,同一张脸居然能做出让人产生完全不同感觉的表情,如此的深不可测,即便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经在尽力表现出温柔了。 “……欸?他挂了?”神代以知愣了一下,他的头靠向萩原研二垂下的手,确认电话的那端传来的的确是忙音后,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居然挂我的电话。” 他有些委屈地朝着萩原研二控诉道。 “可能是有别的什么事吧。”萩原研二能感觉出自己的话语也十分的僵硬,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水准。 但是以知居然相信了,他欢快地抱住了萩原研二的胳膊:“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出去吧——最近休息了很久,我感觉身体都锈了,要是有什么可以出外勤的工作就好了。” 萩原研二像是木偶一样被他带了出去,离开的时候他转过头,看到了镜子里他们两人的背影。 以知过去似乎不怎么喜欢这种纯黑的装束吧?难得的穿了一身黑,就像是被阴影笼罩了一般。 ——是谁。 经过有些漫长的路途,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萩原研二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他的心思是他们几个中最细腻的,经常能发现一些别人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如果不是以知的话,不管怎么想都太玄幻了,根本不可能。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萩原研二笑着说道,“就像那次我们一起玩牌的时候,就是以知怎么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 “是吗?”以知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说道,“我不记得这件事了。如果说打牌我没去的话,肯定是下雨天吧。” 没有错……萩原研二似乎是放下了心。就算是有人冒充,这种小事是不可能记得清楚的。虽然不知道哪里很奇怪,但是面前的人应该就是以知。 “是这样啊,可能是我记错了。应该是那天太开心了,总觉得应该是个好天气呢。”萩原研二笑着说道。 “神代警官,正好遇见你了。” 两人走着迎面遇上了茶木警视,也是他们搜查二课的直属上司。对方那张凶恶的脸上很明显的洋溢着喜悦,他抱着一份文件来到了两人面前站定。 “你的升职审批下来了。”他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了神代以知,心情颇好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和我是平级了。我一早就说过,你的前途不止于此,要继续努力啊,说不定以后我还需要你罩着呢。” “喔……”神代以知双手接过那份文件,将绕绳解开,从里面拿出了崭新的警察手册,更新的“警视”衔字并不大,但是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 他低着头,盯着那个本子看了许久。 怎么看都不像高兴的样子,在他身边站着的萩原研二甚至觉得他好像在排斥着这次升职。 茶木警视还在对面站着,不说话似乎不太礼貌,萩原研二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以知,自己笑着活跃气氛:“高兴也要说句话嘛,警视居然亲自给你送过来。” “算了,这家伙每次都这样,别人升职都会高兴半天,只有他一次比一次低落,真不知道该说他谦虚好还是低调好。”茶木警视很懂的摆了摆手,他早就习惯了。 埋怨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亲近,毕竟这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优秀人才,如今有更好的发展他当然欢喜。 “是太惊喜了。”神代以知把那本证件相当随意地塞回了档案袋里,笑眯眯地说道,“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毫无温度的绯色眸子轻轻扫过指尖,随即那副令人不安的恐怖表情完全消失了,露出了与平时一般无二的微笑。
第96章 第九十六种方法 096 神代以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坐在房间的正中间, 比下首的男人站起来还高的王座之上,绯色的眸子泛起冰冷的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 除了他, 这个房间里有六七个人,但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其他人的声音都被压抑到听不见。毕竟, 在那位先生面前,所有人的人格都不被允许存在, 更别提呼吸了。 房间里安静地就像是一座枯井,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算是人类。 “呼……” 他轻轻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要在这片寂静之中溺死了,但是他却不能说话,因为如果是‘那位先生’, 现在就不会说话,所以他也只能闭嘴。 他感觉自己现在十分的分裂,简直像是灵魂被撕扯成了两半, 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只能远远地看着‘神代以知’做着什么。 或者说是被封印了? 他单手支撑着下巴思考着这个问题。人类的大脑实在是精妙无比的东西,要说他的意志也不算多么坚强, 能活下来单纯是因为更年轻。 不过这个结果也是注定的, 只要那位先生还能勉力坚持,他就不会出这种下策。所以一定是他状态最差的时候才会对上自己, 所以最终的结局并不意外。 而且以知由衷地认为,那位先生最后做出这种百分之百会输的决定,可能是年纪太大失了智。至于他忠心的属下们为何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在得到那位先生的所有记忆后, 他觉得可能是平时的积威太重,他们已经养成了服从的习惯。 这也是以知任凭‘那位先生’的记忆占据主导地位的原因, 底下的这堆人,不客气地说,都是疯狗,只不过戴上了链接在那位先生手中锁链的项圈。一旦主人消失,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如果知道他并不是那位先生,他就会被这群恶犬压在身下撕咬蚕食。 所以如今硬撑也要撑下来,虽然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很危险,毕竟他已经被那位先生入侵过了,自我意识不趁着如今加强,还要继续压抑这种本性,说不定就会玩火自焚,但也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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