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身后的人还站在原地,他眼神变得冷漠,无声驱逐着对方。 像只负伤的亚成年狼,警惕地驱赶领地内的生物。 伊藤诚:“……” [你又要开始救济迷途少年了吗?] 脑内电子音察觉到宿主情绪波动,声音不是很意外,不过这个人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是个难以预测的因素。 它提醒道:[太宰治会比较麻烦,他太聪明了。] 真田鸠见想也是,先前对方就很敏锐地查了伊藤诚这个身份。 虽然刚才碰了一下,算是试出对方的异能力是被动的,而且触发时也没什么特殊的光效。 他刚才除了检查人的状态,也是好奇被「人间失格」是什么样的。 具体的感觉怎么说呢,或许是他体量太大,有种陆续掉头发的感觉。 真田鸠见这回选择听劝:[盯着点他吧,一会要是还没走,就给他叫个救护车。] 见少年十分抗拒被多管闲事,伊藤诚只得道:“那我走了。” 他刚做出决定,说着正要走进电梯,无意间往那边又投过去一瞥。 少年正无力地缓慢下滑,坐倒在地上。 “……” [啧。] [啧。]电子音。 [……] 说要走的人又停下了。 少年顺着他的视线,侧了下脑袋,看到自己在墙壁上拖出的一道血迹。 啊,背后的血浸出来了啊。 只是之前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并不能看出来色差。 太宰治视线缓慢转向伊藤诚,遍布血丝的眼睛冰冷冷的,给人灵魂都会陷入泥沼的感觉。 “你最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现在就离开这里。” 少年这样说。 给他搬走找了个好借口呢。 真田鸠见换了只手提公文包,朝那个了无生趣,像是正在苍白的白炽灯下迎接死亡的少年走去。 系统幽幽道:[不过看来你今晚不打算搬走了。] 真田鸠见干笑两声:[至少不能让人死在这,不然我多少有点像作案后心虚跑路……] 太宰治目光莫名地注视着,反而无视警告走近的男人:“……” 男人像是在猜测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见他不回答,男人拧眉看着他,嘴唇跟着抿紧了。 也难怪呢,一般见到红色时,就该惊慌失措地直接报警加呼救了。 这个人已经称得上镇定了。 太宰治猜测他接下来,可能会开车亲自送他去医院,真是个心软的好心人呢,他心里没什么起伏地感激着。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还是选择伸出援手。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不去就算了。” “……” 这个超出预料的反应,让太宰治愣住了,他目光有些空白地,仰头看着像是烦躁又有点疲累地抬手,按压自己眉心的年轻男子。 男人继续说:“别在这坐着了,怪吓人的。” 或许是烧过了头,太宰治并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的意图。 因为男人的言语和行为似乎是相反的,说着让他走的话,却向他伸出了手。 向他伸出了手。 太宰治费解地看着伸到面前的手,这只手纤细修长,没有任何瑕疵,不曾做过体力劳动,指关节上也没有留下执笔的茧。 这只手动了动,又往前送了一点:“自己能站起来?” 这个举动几乎使得太宰治后仰躲避,但身后是墙壁,因此他只能被困在墙和这只手之间。 男人终于说明自己究竟想干嘛:“快点,我送你上去,再给你去买药。” 太宰治身侧的手蜷了下,有点茫然地仰头看人时,还显得挺乖。 见他迟迟没有握上来的意思,不过大概是默认了他的提议,伊藤诚转而去搀扶他。 电梯门因为太久没人进入,已经重新关闭上了。 男人一手扶着人,一手去按上行键。 重新站进电梯里的太宰治,看了眼旁边的人,眨了下眼。 很快电梯到了他们所住的楼层,伊藤诚没有带他回自己家的意思,两人停在太宰治公寓门外,前者示意没伤胳膊的少年自己开门。 后者将身上所有口袋摸了一遍,身体微微僵硬,然后转头无辜地看向邻居:“好像忘在房间里了……” 伊藤诚眉梢略微动了下,似乎是识破了他了小谎言。 但是没有揭穿,男人顿了下,将公文包夹在臂弯里,然后松开了少年,蹲身掀起明显凸起一角门口地毯。 太宰治很捧场地:“哇,大叔你好厉害,我都忘记这里有备用钥匙了。” “……” 男人拿钥匙开了门,示意少年自己先进去。 太宰治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害怕被抛下,用可怜的眼神注视着他。 男人很符合孤僻的作风,像是没怎么跟这个年龄段的弟弟妹妹相处过,不擅长应对别人的示弱,解释道:“我去药店,你需要些什么。” 虽然横滨晚上由于不会有什么人外出,大多数店都关着,但相对安全的一些区域,还是有些供应急的便利店什么的。 都交了保护费,一般也不会有人去抢。 太宰治也清楚自己快到极限了,扶着墙壁往里走:“里面都有。”
第110章 邻居家的公寓内。 沙发等家具上都还盖着白布, 保持着刚搬家的模样,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个人风格。 “还没来得及收拾……” 少年说着穿过客厅,示意伊藤诚跟自己往里面的卧室走。 走廊墙上有上任屋主没收走的挂画, 是不知名艺术家的超现实主义风格作品,画上是一个脸部被挖空,又填了周遭风景上去的男人, 像梦境一样荒诞又怪异。 真田鸠见之所以一眼认出这不是新挂的,除了这个东西已经存在很久,在壁纸上留下的细微色差外, 还有这画用色过于鲜亮, 跟全身几乎只有黑白两色的少年格格不入的原因。 靠墙的角落堆了几个纸箱,真田鸠见路过时, 留意到最上面那个拆开的里头,装的是厚重的外文书。 上头别说汉字了, 连片假名都没有一个。 真田鸠见看标题都觉得晦涩:[他看得懂吗……] 脑内电子音:[据我观察, 他甚至不需要词典, 能顺畅地生啃完。] 真田鸠见默默收回视线,同龄的切原赤也, 还经常苦恼于英语不及格。 跟着太宰治进了卧室,床上倒是没有罩着白被单,但他的被褥本来就是白色的,总体来说从踏入的一瞬间, 这空间都给人一种曝光过头的不适感。 目光触及床上沾染的几星血色时,这种异样的感觉更浓了。 让人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副画。 伊藤诚又盯着地上随意丢弃的, 那些蜿蜒的染血藤蔓看了一会, 像是有些无处落脚。 他看向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少年,问:“药箱呢?” 太宰治虚弱的目光扫了一下, 男人脚边被纠缠的绷带盖住的东西。 男人弯腰去捡,顿了一下把盒子拨出来,掀开盖子检查里面的东西,发现一般的应急药品真的有。 伊藤诚作为一个成熟可靠的独居男人,迅速挑出可能要用的消毒和外伤药,示意黑发少年一块进浴室。 里面取用水方便,少年大概还需要稍微清理下血迹。 浴室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水蒸气让男人懵了一下。 浴缸里盛满热气腾腾的水,颜色稍微有点粉,空气里弥漫着水汽稀释过后的,淡淡的铁锈腥味。 伊藤诚侧头看向拧眉脱上衣的少年,难以置信到差点忘了捏表情:“等等,你刚才不会在洗澡吧?” 他就说人不至于出那么多虚汗,到像洗了个头的程度。 太宰治节省体力没有说话,黑色的大衣落地后,又开始解衬衫扣子,他背后大片白色布料都被血泡透了,透出一种暗沉的殷红色。 他原本的确是在洗澡的,有用保鲜膜把自己包起来。 可水温太舒服了,他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睁眼时发现自己做的防水装置,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 太宰治甚至想就这样溺死在浴缸里也不错,那个时候他只是单纯觉得实在是太痛了,他讨厌疼痛,所以想要逃避。 可他最后还是爬起来了,因为人本能的求生欲。 男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大概是想说教什么,最后又都咽下去了。 板着一张憋着气的脸,见少年脱了衬衫,又开始解身上的绷带,伊藤诚解开衣服袖扣,撸起袖子准备替他处理伤口。 太宰治之前简单处理过,绷带散开后,他背后的伤口上还盖着已经完全变色的纱布,由于时间有点久,已经死死粘在了他身上。 少年转过身站到梳妆镜前,看了眼镜子里的男人,从对方刚才放在洗漱台上的医用品里,捡起一把医用剪刀,递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剪开。” 虽然强撑着,但他声音显然比刚才更虚弱了。 伊藤诚稍微试着把纱布揭开,发现它像跟伤口长在了一起,只能接过剪刀,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沿着皮肉连接处剪开。 好在伤口其实不大,只是一个指节粗细的小孔,上头还粘了一些纱布纤维。 “你这是怎么弄的?” 伊藤诚把纱布扔在一边,看着这个瞧上去很深的伤口费解道。 太宰治看着镜中表情难看的男人,他大概原本以为他是遭受了虐待,或者遭遇了什么事故,身上留下疤痕所以才用绷带遮挡。 如果系统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会反驳道:[不,他只是怀疑你中二病。] 太宰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深深地注视着男人,并指挥他第二步动作:“里面有东西,挖出来。” “……什么,挖?” 心理健康的男人本能抗拒,从刚开始他眉头就没松开过,但都做到这一步了,他做了下心理准备,动手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用消毒水洗了下手。 如果进入医疗模式,虽然可以迅速又完美地处理好伤口…… 但暴露给这个不可控因素,跟被中原中也发现不一样。 真田鸠见看了眼镜子里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虚弱呼吸着的少年,动手前提醒了一句:“我…动手了。” 镜子里面色苍白的少年,抬了抬眼皮。 真田鸠见算起来还真没有什么给人处理伤口的经验。而他自己别说受伤了,实际上连被“伤害到灵魂”的体验都不曾有过,也没有用无为转变修补过自己。 因此他的表现倒是完美符合一个新手,应该有的水平。 [这个场面,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系统提取要素帮他联想:[浴室、受伤的男人、挖子弹。] [……] 真田鸠见想起来了:补全的过去里,捡回黑泽阵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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