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回来。”塔纳托斯淡淡答道。 他要去提前安排布置,并引导其它船员——尤其是赫拉克勒斯发现那些男人被杀的原因。 “佩琉斯。” 沉吟一声,英雄很快同意了这项提议,“明天我和许拉斯先进城,换佩琉斯过来,你再离开。” “其余线索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追查,我们或许要做好留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的准备。” 而且,他们还需要说服明显松懈、倦怠的同伴。 塔纳托斯淡淡扫了他一眼,凛声开口:“我是猎人。” 优秀的猎人从来不会缺少耐心。 说罢,他转身走进船舱,将整片甲板留给了英雄和他的养子。 ——再过不久,天就应该亮了。 他需要在天亮前制定好计划,确保能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将托阿斯杀死。 而赫拉克勒斯和许拉斯的存在,对他无疑是种干扰。 许拉斯几乎整夜都没有合眼,即便赫拉克勒斯一直在安慰他,解释了很多原因,他还是没办法不担心。 理智上他是认同赫拉克勒斯的,寻找金羊毛的过程中不可能不遇到挫折,但情感上还是感到难以接受——因为哪怕只是极小的概率,也可能会有同伴以这样一种极不光彩的方式,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份担心一直持续到他看到朝岸边走来,腰佩宝剑的佩琉斯。 他几乎是惊喜地朝佩琉斯挥手,“大家都没事吧?” 佩琉斯上了船,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问,“伊阿宋昨天没有告诉你们吗?” “我们......”他还没说出昨夜的发现,肩膀上就传来沉甸甸的重量。 “他担心那是为了麻痹你们。” 赫拉克勒斯解释。 英雄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数秒,又很快移开,若无其事地问道:“他没说由我负责守船?” “那样就太不公平了,大家轮流会更好。” 佩琉斯满脸轻松,在眼尾的余光捕捉到了猎人的踪时猛地拔高了声音,“而且你们也不可能不休息——对吧,沙利叶?” “她们的城市后面就有山林,我打赌你一定会喜欢那里。” 而且昨天的欢迎宴会上,利姆诺斯岛上的女人们也提到野兽侵扰的问题,有沙利叶这种本领高超的猎人在,她们肯定会更加放心的。 “好。”塔纳托斯冲他点头,平淡地应了一声,“下次是谁?” 愣了一下,佩琉斯才反应过来青年的问题,“你说明天谁来守船?” “布忒斯。” “对了,不要忘记提醒伊阿宋送饭菜过来,最好还有酒。”他扬起眉,“她们信奉狄俄尼索斯,这里的酒要比船上的那些滋味好上太多......你们尝过就知道了。” “好的!” 许拉斯停下来,大声回答他,表示会把话带到。 当然,也只有许拉斯回答了他。 塔纳托斯和赫拉克勒斯走在前面,不要说回头,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他身上有欢好的痕迹。” 走出一段距离,赫拉克勒斯突兀出声。 佩琉斯颈侧有吻迹,手臂上也有指甲抓出来的、未消的条痕,衣物也是松垮的,剑甚至佩错了方向。 这说明他昨天的猜测没有错。 因为一些他们目前还不知道的原因,这里的女人们杀掉了男人,但她们也意识到了繁衍方面的问题,打算借用这群意外造访岛上的男人,留下一部分的后代。 至于确认自己已有身孕后,她们会不会对阿尔戈号的船员做什么,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赫拉克勒斯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在和这里的女人真正起冲突前离开,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恐怕很难做到。 昨天下船的时候,佩琉斯是最积极、最骁勇的一个。 然而现在——他看上去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味道。” 塔纳托斯提醒。 他推测这里的女人们身上的恶臭还没有完全散去,所以,她们才会选择用香膏来掩盖。 “太浓了。” 他没等赫拉克勒斯开口,又给出一句提示。 许拉斯跟在他们后面,他也闻到了佩琉斯身上的香味。 他倒是不觉得那些香膏的味道有多浓厚,他只是似乎同时闻到了好几种。 而且,怪怪的。 “有一点......臭。” 卷发青年吸了一下鼻子,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他接触过的女性、尤其是女性其实不算少,尤其是和走在前面的赫拉克勒斯以及沙利叶比起来。 “或许是他.....和好几位,所以才会。” “进城就知道了。” 赫拉克勒斯没有急着下定论。 使用香膏可能只是当地的一种习惯,并不能说明什么。 没能引导成功,塔纳托斯稍微有点遗憾。 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 他当着赫拉克勒斯的面招来了鹰,喂了一块肉干,低声说了几句,而后振臂。 苍鹰借力而飞,翅膀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旋。 “它能当‘眼睛’。” “毕竟是阿尔忒弥斯的鹰。”赫拉克勒斯跟着感慨,想起来自己第三项试炼,“她的鹿也同样神骏。” “可惜我们没办法直接和它沟通。” 城内的女人们在谈及某些秘密时肯定会避开他们,但不会在意她们的头顶、或是在屋檐树上栖息的鸟。 “没关系。” 塔纳托斯并不在意,“它知道怎么传达自己看到的。” 这也是昨天深夜排练好的——鹰闯进许普西皮勒的宫殿,盯着她的住所,发现有除了船员之外的男人在里面鬼鬼祟祟,然后,回来把这个重要的消息通过不同的动作告诉他们。 阿尔忒弥斯的鹰,要比猎人更能代表阿尔忒弥斯。 利姆诺斯岛都城的城门大开着,进城时候,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这里的女人如同伊阿宋描述得那样热情,走在街道上,她们纷纷过来赠送各种东西来表达欢迎,有水、食物,还有贵重的织物、金银或宝石的精美饰品。 “你们来找其它同伴吗?” “他们在......” 经过了解,阿尔戈号的船员们现在正分散在城中各处,在不同的女性家中遭受款待。 赫拉克勒斯向她们描述伊阿宋的样貌,同时不着痕迹地躲避那些有意或无意的触碰,“其他的同伴托我们给他带话。” “金色头发?他现在应该在许普西皮勒的宫殿里,许普西皮勒很喜欢他。” 有人这么说。 伴随着她的话音,四周响起暧昧且轻的笑声。 她们发出邀请,询问赫拉克勒斯、许拉斯,希望她们的家中做客,接受她们的款待。 直到接近王宫,这样的热情才稍微冷却下来。 许拉斯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因为没有露脸,浑身上下几乎都蒙在斗篷里,加上有明显更加“优质”的同伴,塔纳托斯受到的关注是最少的。 “味道不对。” 赫拉克勒斯压低了声音,主动开口,他注意到了。 当城里的女人们聚到一起的时候,那股怪异的味道才明显起来。 不是某个人,而是大半人身上都有。 “掩盖。”塔纳托斯静静,“或许这是原因。” 许拉斯下意识想说“不可能”,想到那些尸体,又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更荒谬,更不可能发生的一个岛上的女人把男人全部屠杀掉这种事都存在,因为身上古怪的气味丈夫难以忍受,受到冷落而杀人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可能。 “我去问问。”他脑子转得很快,迅速选定了目标,自告奋勇,主动上前交谈。 和两位同伴相比,卷发青年的样貌无疑更有亲和力,脸上的笑容也足够温和,看上去人畜无害。 以问路为理由,许拉斯和那名妇女亲切攀谈起来。 他套到话,以同伴还在等待为理由向对方告别,托着忧心忡忡的脚步重新走回来。 “......提到她丈夫的时候,她的表情很不自然。”摇头的同时,许拉斯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她恨着他。” “还有人身上没有那种味道。”赫拉克勒斯神色凝重,“她们的口音不太一样,岛上应该有两群人。” 和他们这些来自各地的船员,以及其他身上有古怪气味的妇女,都不一样。 但她们彼此之间的口音几乎是相同的。 “岛上只有一座城。” 所以,不太可能会有两群人。 “......我再去问一问?”许拉斯迟疑。 “不用了。”赫拉克勒斯摇头,“先去找伊阿宋。” 塔纳托斯猜想他应该隐约触摸到了真相——一位遭受丈夫背叛的妻子发起疯来多可怕,恐怕不会有多少比赫拉克勒斯的认知更加深刻。 不同的是,利姆诺斯岛上原本的那些女人原谅了那些被强行掳掠来的少女,接纳了她们。 而比起责怪宙斯,赫拉选择无差别的针对,不论她们对宙斯的身份知情,还是不知情。 赫拉克勒斯的母亲当时属于后者,她在赫拉克勒斯出生后才意识到这个儿子或许拥有不凡的身份。 他们找到伊阿宋的时候,伊阿宋正醉眼熏然,被一众女眷包围着劝酒,连同伴站到自己面前,都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你们.......佩琉斯......好好修整,不错......”青年含糊地往外吐字,颠三倒四,囫囵不清。 这些人中没有许普西皮勒,塔纳托斯没有在她们身上感知到任何和神有关的血脉气息。 许普西皮勒现在应该在她自己的房间。 这是个好机会,大家都被外面来的男人们吸引了注意,她可以把托阿斯从箱子里放出来透气,就算弄出什么动静也不会引来多少怀疑——奇货可居,相信比起岛上的女王在房间有没有好好休息,人们更愿意关注那些一看就英武不凡、器宇轩昂的青年。 想必鹰很快就能回来了。 猎人打扮的青年金瞳微垂,遮盖了里面的冷光。 在此之前,还需要——添一把火。 凉意劈头盖脸、一路从他的脑袋灌到衣服里的时候,伊阿宋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些正在同他吃酒的女性也同样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中,唯有赫拉克勒斯看清了青年的动作——沙利叶去角落取了一罐清水,并将其直接泼到到了伊阿宋身上,助他醒酒。 “沙、沙利叶......!”伊阿宋清醒了些,舌头仍不太受控制,“你、你怎么......” 作为船长,他自认为自己对船上这个奇怪的成员相当不错,一直小心翼翼地供着,没有任何冒犯到他的地方。 “什么时候走?” 塔纳托斯笃定他昨天没有问其他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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