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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纳托斯“哦”了一声，远远看向赫柏手中的金苹果。 “应该是厄里斯干的。” 阿尔忒弥斯在山谷内逡巡了一圈，“她也有颗金苹果。” 考虑到这是婚礼现场，他们显然没有邀请象征不和的女神。 塔纳托斯静静抬眼，无声看向他。 阿尔忒弥斯咳嗽一声，想起来自己面前站着更重量级的“死亡”，莫名心虚地抬起手，摸了摸鼻梁，“好朋友还是不一样的吧？” “你可是佩琉斯四次三番跑去我那边打扰，确认的重要的伙伴。” “苹果会判给谁？”塔纳托斯岔开了话题。 他想不到要怎么去定义所谓的，最美，无法确定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在场的所有“女神”中，他认为阿尔忒弥斯是最美的。 但若扩大范围，再把男扮女装的某个家伙剔除出去，最美的女神应该是倪克斯，他的母亲。 智慧女神和美神还在因为金苹果的归属争执不休，青春女神站在她们旁边，正捧着它，眉眼写满无措。 而围观的众神则隐约分成两派，阿芙洛狄忒的支持者明显要更多一些——她的魅力不仅男性神难以抵抗，女性神同样也容易沦陷其中。 何况，金苹果上写着，给最美的女神。 阿芙洛狄忒本来就是爱与美的化身。 “雅典娜太强势了......他们更喜欢阿芙洛狄忒那种。” 同样因为“强势”而丧失过部分支持的阿尔忒弥斯耸肩，“或许会给阿芙洛狄忒吧。” ——阿芙洛狄忒也是这么想的。 “雅典娜，你可以再向赫拉要一枚金苹果，在上面写‘最有智慧的女神’，自己珍藏起来。”她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或者，我去问赫拉索要，再转手赠送给你。” 雅典娜双手环胸，没有把美神过于低劣的挑衅放在眼里，“也不是所有的神都支持你，最美，难道不是应该是无可争议的吗？” 她无疑戳到了阿芙洛狄忒的痛处。 “这当然是因为......” “为何你们都聚在此处，不去祝福新人？” 一道更威严、端重的呵斥打破了现有的局面 在宙斯的陪同下，盛装出席的赫拉袅袅走来，停在了人群的不远处。 神王和神后刚刚才到场。 “金苹果？”她也注意到了赫柏手上捧着的物品，目光有一瞬的柔和，“的确是不错新婚的礼物，对吧，宙斯。” “果实当然是繁荣，昌盛的象征。” 挽着她手臂的神王轻咳一声，“何况世上还是只有一颗的苹果树结的果子。” “谁送出的礼物？我会对他的心意做出嘉奖。” 无神应答。 “......这并非忒提斯和佩琉斯的新婚礼物。”赫柏不无尴尬地开口，“它上面写着，送给最美的女神。” 不用她多解释什么，看到明显在对峙状态的雅典娜和阿芙洛狄忒，神王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用眼神暗示自己的妻子，希望她可以出面评判，尽早化解这场由金苹果引发的风波。 不管是雅典娜，还是阿芙洛狄忒，都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女神。 宙斯不想惹上这种不必要的，鸡毛蒜皮的麻烦。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 赫拉同样是位美丽动人的女神。 宙斯不觉得赫拉美丽是因为他早已厌倦，早已对自己的妻子不再有爱，最初的新鲜感过后，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厌烦和不耐。可赫拉的高贵雍容依旧会让其他的神，以及那些凡人心折，不由自主产生敬畏。 它有别于阿芙洛狄忒的丰姿冶丽，雅典娜的飒然端肃。 但它是美。 最重要的是，那棵金苹果树，本身就是他送给赫拉的定情信物。 没有谁能比赫拉更光明正大地拥有那些金苹果。 直到赫拉主动松开他，走上前，将那枚金苹果拿到自己手中，宙斯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坐了多错误的决定。 ——赫拉也想要上面写有“送给最美的女神”的金苹果，理由同样充分。 样貌最佳的女神，最富有智慧的女神。 和权势最高，最华贵的女神。 都认为“最美”指得应当是自己。 由于赫拉的介入，众神默契地收回了原本的看法和意见，不再对谁表达支持、或是开口声援。 这已经不再是之前只用得罪阿芙洛狄忒或只用得罪雅典娜的局面。 选择一方，必定会遭到另外两方的联合针对。 而她们之中，无论是谁，都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强大的女神。 “有好戏看了。” 阿尔忒弥斯悄声，几乎一字不漏地把三位女神争执的内容转达给了身侧的银发青年。 比起她们争执的内容，塔纳托斯更在意宙斯。 塔纳托斯在堂堂正正地观察、打量神王。 这是他第一次距离宙斯如此之近。 三位女神为了一枚苹果，久久争执不下，所有神都希望宙斯能做出相对公正的裁决。 他的目光不会引起额外的注意。 宙斯很强。 仅仅是表现出来的那一部分就已经非常强大了，更不要说他还有意隐瞒了许多。 除非近期会有真正的神死去，否则，短时间内，他想要战胜并杀死宙斯，几乎没有可能。 因为“死亡”对神的威胁还不足够。 在不借助规则的前提下，沙利叶，加上塔纳托斯的本身的力量，无法撼动被世界眷顾，为一切命运之命运的神王。 再加上一个阿尔忒弥斯也不行。 果然，还是应该找一个神当目标......一个不算强大，没有太多存在感的神。 “恐怕我没有办法做做出裁决。” 在三位女神被高涨的怒火支配，为争夺金苹果，争夺某个称号而大打出手前，宙斯做出了判决。 他仍旧不愿意扯进这种鸡毛蒜皮的麻烦里，尤其是选择其中一位，必定会被另外两位记恨的情况下。 虽说这样的记恨无关紧要。 “赫拉是我的妻子，雅典娜则是我的女儿，倘若我选择她们当中的一个，对阿芙洛狄忒不够公正；而选择阿芙洛狄忒，又会有为了不落口角，故意撇清关系的嫌疑。 ” 然而，忒弥斯的天秤同样无法帮助她。 司掌公正的女神摇头，发出很轻的叹息——三位女神各执一词，而按照她们的说法，在相应的领域，她们的确都是最美丽的。 金苹果却只有一颗。 “他才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头疼。” 在暗处议论，说宙斯狡猾的神有很多，阿尔忒弥斯也堂皇混入其中，“即便这样的矛盾根本不算什么。” 塔纳托斯不着痕迹蹙眉，欲言又止。 然而他现在的身份是“沙利叶”，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知道那些隐秘，隔墙有耳，此时开口，并不保险。 他和阿尔忒弥斯也还没有默契到仅凭一个眼神就能弄懂对方意思的程度。 “怎么了？”阿尔忒弥斯的大半注意都在他的身上。 ——赫拉，还有雅典娜之间应该是有盟约的，她们完全可以先联手对付阿芙洛狄忒，再平分它。 塔纳托斯默默拉住他的手，用指腹飞快在掌心上写了一行字。 阿尔忒弥斯被这个动作弄得手心有点痒，分神之下，差点没认出来银发青年到底写了些什么。 “但是她们争抢的，就是这个唯一吧。” 他耸肩，放轻了声音，“这和关系是否亲密无关。” 塔纳托斯眉头微松，又重新拧上，“......那只能说明她们并非真的有那么亲密。” 真正的盟友是不应该在意这样的虚名的，最起码表面上不会这么在意，因为她们还有更高，更统一的目标。 “这么说也没有问题。” 阿尔忒弥斯不甚在意地开口，突然想起什么。 他没有再出声说话，塔纳托斯听见一道细若蚊蚋的传音，“何况赫拉和阿芙洛狄忒关系不算太差......阿芙洛狄忒有时会把自己那条腰带借给她，帮她挽回丈夫的心。” 阿芙洛狄忒自己就有金苹果，还是赫拉亲手赠送的。 站在众神和逐渐反应过来婚礼上到底滋生了怎样事端的英雄之间，阿尔忒弥斯装作不经意地往银发青年身上靠了靠，几乎和他的肩膀并在一起，然后，以他之前的方式，一笔一划，有模有样地在青年掌心也写起了文字。 是有关赫拉，波塞冬，还有雅典娜的那个同盟的。 他们其实有完全不同的目的，只是那些目的一致地指向了宙斯。 波塞冬想要天空，而非大海。 雅典娜的目的则是让宙斯放出被囚禁在他腹中的墨提斯。 至于赫拉。 赫拉只是想惩罚不忠的丈夫，让他吃到足够的教训。 所以他之前才会说，赫拉的立场未必稳固。 再过不久，等忒提斯生下“远胜父亲强大的孩子”，普罗米修斯的预言得到验证，他们应该就会动手了。 “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如果有异常的话。” 塔纳托斯听见郑重的承诺，感觉时间又紧迫了一点。 要是能借助波塞冬他们消耗宙斯的力量，在他们之后再出手，成功的概率会增加。 可是概率之所以是概率，就是因为它是不确定的。 任何事情都不会完全按照概率去发生，它只会通向两个结果，成功，或者失败。 而他们不能失败。 这是仅有一次机会的行动。 脑海中不停划过各种各样的，神的名字，塔纳托斯突然发觉自己对奥林匹斯山的了解少到可怜。 此时，三位女神已经结伴走向了英雄们这边，赫柏捧着意外的起因，那枚在争执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的金色苹果，紧紧跟在她们的后面。 既然神无法评判，就交给人类来。 看谁的声望更高，看谁更受恭敬，看谁拥有最多的喜爱。 “阿斯卡拉福斯，你认为苹果应该给谁呢？”阿芙洛狄忒轻声细气，“是我，美的象征本身，还是赫拉，亦或是雅典娜？” 雅典娜则明眸炯炯，在她之后，一个一个道出了英雄们的来历。 阿芙洛狄忒优先问的，都是和她有过情人关系的神的儿子，比如阿瑞斯，比如赫尔墨斯。 对阿芙洛狄忒而言，这种隐晦的、带着漫不经心的反击要比直接点名她和某些神的关系要耻辱得多，她本就讨厌雅典娜的态度。 “显然，就算交由在场的英雄评判，他们也无法做到公正。” 赫拉没有参与这场口角，而是看向宙斯。作为婚姻的保护者，她在这场婚礼上的仪态始终端庄。 “不如交给和其他神都无关的人判决，如何？” 在她的坚持，还有另外两位僵持不下的女神的默许下，宙斯召来了附近山上的牧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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