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发色和瞳色可供区分,他甚至会感觉自己在照镜子。 他是银色的头发,银色的眼睛。 所以......什么是镜子? 带着几分奇怪的概念突兀从脑海中冒出来,他却没有任何与这个陌生词汇有关的知识。 “小塔?” 对方停下脚步,隐有所觉。 别在他右耳轮廓上,那只闪着金属色泽的半边蓝色蝶翅的末端,形似星月的吊坠也不再晃动。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名字。 似乎、好像是塔纳托斯。 抱着他的,是他的一母同胞的兄长,修普诺斯。 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应该叫另一个名字呢?比如“沙利叶”。 他——现在应该称为塔纳托斯了,很轻地挣扎了一下。 这点微弱的反抗没有引来修普诺斯的任何注意。 “马上就到我们的宫殿了。”他换了个让人更加舒适一点的姿势,慢条斯理,声音和煦而轻柔:“回去再睡,我们要一起休息。” 塔纳托斯其实不困。 他只是正在消化这个世界赋予的知识,比较混乱。 “塔纳托斯”是死神,黑夜女神倪克斯的儿子,除了双胞胎哥哥睡神修普诺斯之外,还有其它兄姊。 他对倪克斯有印象,那是一位温柔,又令他忍不住生出畏惧感的强大神祇。 “那......母亲呢?”他带着点艰难地询问。 “她有些累了,不想被打扰,所以我才带你先回我们住的地方。”修普诺斯回答。 伴随着轻微的,几乎是完全气音的笑,睡眠缓慢、爱怜地开口:“我一直、一直在叫你,但是你始终都没有醒过来,所以才没有马上见到母亲。” 当然,和那点微不足道的遗憾相比——塔纳托斯,他可爱又可怜的半身,睁眼首先看到的是——自己。 这样的认知无疑令神满足到极点。 ——原来如此。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塔纳托斯本能感到羞愧。 “明明我才是睡眠才对。” 伴随着短促又刻意的哈欠声,他听见来自兄弟的感慨。 “为什么小塔会这么喜欢睡觉?” 修普诺斯目光纯然、清澈。 与之相反的,则是透着狎昵,偏偏又隐晦含蓄的动作。 他俯下身,装作等候的模样,凑得极近,淡色的唇几乎贴上少年如蛱蝶般抖动的长睫。 怎么可以不喜欢睡觉呢? 怎么可以不喜欢睡眠呢? 他亲爱的、让他忍不住投去全部关注的半身;孱羸瘦弱,需要兄长时刻看护的弟弟。 正如他欣然向往对方所象征、迟早有一日能亲自施予他的死亡那般。 塔纳托斯,当然要—— 迷恋安详、混沌的,由他制造的沉眠。 “我不是……” 塔纳托斯徒劳嗡唇。 明明他还很精神,眼皮却沉得像灌了铅,怎么也支撑不住睫毛的重量。 失去意识,陷入更为黑甜的梦乡之前,他终于想起了另一件事。 从概念上看,“死亡”无疑比“睡眠”强大,事实倒完全相反。 死亡不可作用于神。 而睡眠,连诸神也无法抵抗。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提醒:阿晋并非法外之地,本文为cp阿尔忒弥斯(性转) 明明不是月亮但意外有类似既视感的死神X明明是月亮但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庄贤淑也不够高冷反而野得一批的月神。 两者几乎没有接触,全靠我拉郎造谣。 故意搜刮出来的选阿尔酱的理由: “ However, some later Greek writers did come to treat Artemis as inherently asexual and as an opposite to Aphrodite.”(Wiki) 结合语境asexual应该指无性恋,但被我*曲解*了一下,作为“无性别”。 没有性别=我当然可以随便设定性别=他当然可以是穿裙子的美女1 2023/05/02补充: 就是爱搞这套,就是觉得阿尔酱适合性转当美女1,而且因为处/女神的设定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作为男性和女性)的前桃花债的问题,俄里翁和阿尔忒弥斯是罗马神话狄安娜混同的结果,阿尔酱本神清清白白,拉郎本就是逆天之事,我故意曲解,我扯大旗,我给自己的拉郎行为找理由和借口我快乐,别管我用什么说法增加性转的合理性:)
第2章 系统 蝴蝶。 莹莹发着光芒,翅膀闪耀着金属色泽的、蓝色的蝴蝶,正轻盈灵巧地盘旋在他的意识里盘旋。 塔纳托斯见过它,在右耳的耳侧,以饰物的形态。 这只蝴蝶是他的伴生,如同黑夜女神的面纱,是神祇力量的具现。 塔纳托斯不理解为什么连修普诺斯都没有的伴生神器自己却拥有,一如他不理解为什么它会突兀翩然地出现在这里,闯入由睡眠编织的,静谧、永恒的黑暗。 “沙利叶!” 蝴蝶扑了过来,蕴着泪意,委屈地呼唤他,“呜呜呜太好了,你没有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已经因为意外事故殉职了!” ——沙利叶。 又是这个名字。 蝴蝶栖落在他怔怔伸出的手上。 “你在叫我吗?” 塔纳托斯安静垂眸,语气认真:“我的名字不是沙利叶。” 蝴蝶僵住了,一瞬间褪去所有的生机,纸片般死板。 良久,它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提问:“那......你还记得时空管理局吗?” “那是什么?” 塔纳托斯没听过这个词汇,尽管它的确有一种熟悉感,就像他觉得沙利叶这个名字格外亲切。 “完了,出大问题了......等等,好像也没有那么大,备份在的。” “还好你那个时候保护了我,我的能源还剩一点,应该够用。”蝴蝶自顾自盘旋,说着他无法理解的话,“事急从权,现在也不可能去联系总部打报告,其他等你恢复记忆再说。” 它的虚影飞进塔纳托斯的眼睛,翅膀轻盈,又裹挟着风暴和潮水。 少年被不计其数的画面组成的洪流淹没。 那些画面里,塔纳托斯看到自己——身负六翼、沐浴在神圣的辉光之中,聆听主的教诲的自己。 仁慈悲悯的主,全知全能的主,创造他、赐下学识的主,予他恩宠,使他荣光加身的主。 他是主虔诚的仆从。 是神谕的追随者,司掌月亮、引导灵魂的天使。 沙利叶。 时空管理局认为,沙利叶是重要性不强,但不可或缺的角色。 所以他作为人造灵魂诞生了。 他的使命是短暂予以亚当和夏娃庇护,引导他们前往藏宝的洞穴;在光明和黑暗之子的战争中降下审判;授予摩西学识并在先知的使命完成后带走他的灵魂,让世界线更好地运转。 将他和系统投放到目标世界之前,总部曾经做出过承诺——只要能顺利完成使命,他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再作为目标人物记忆的附属产物,成为管理局后勤部门的一员。 然而在投放过程中,预建的坐标系出现了0.0001毫厘的误差,他们被拦在了世界障壁外面,且相当不走运地遇到了时空乱流。 总部的救援还在路上。 被卷进时空乱流是死,未经许可擅自进入高等世界也是死。 凭借“沙利叶”的身份,后者还有一线生机。 出于无奈,他抱着尝试的心态,带着系统进行了强闯。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醒过来的时候,从沙利叶变成了塔纳托斯。 塔纳托斯大致弄清了情况。 脑海中多出的那份始末对他的精神造成了一定负担,但那股自诞生以来萦绕他心头的奇异的困惑感也同时被抵消了。 所有的茫然和古怪都有了缘由。 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一位意外的闯入者,又因为极其近似的力量属性,作为黑夜女神的子嗣诞生。 可是系统提到过,他们已经和总部失联,它能量也所剩无几。 即便有办法将它送离世界,开启自动返航程序,它没办法再回到总部了。 成为塔纳托斯之前,他已经在记忆中当了无数年岁的沙利叶,也只是沙利叶。 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才比较好。 “系统,我们恐怕没有办法完成任务了。” 塔纳托斯沉重、缓慢地开口,“我们不小心进入了其他世界。” 系统茫然,随即大惊失色,整只蝴蝶朝后踉跄了好几米,感觉统生被阴影笼罩。 第一次执行任务就遇到了时空风暴。 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结束休眠,自己被固定了拟态,宿主重伤失忆不说,通讯功能也出现问题,无法修复。 现在,他们甚至还走错了世界。 “我现在的名字是塔纳托斯,是掌管死亡,生活在地下世界的神。” 他想了想,决定先把自己诞生时被赋予的、比较关键的信息分享出来。 系统对外界比他了解得多,或许知道什么也说不定,“地上的神要比这里多很多,大部分都居住在一个叫奥林匹斯山的地方。” 系统:。 系统无声尖叫,焦躁地在这方狭小的,只有黑暗的意识空间中撞来撞去。 “我知道了,奥林匹斯山对不对?我们、我们——” 它说不出来了。 作为指定型号的系统,他的资料库里囊括的仅仅只有自己负责的神系而已,加上出厂时间太短,真论起来,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未必就比自己的宿主丰富多少。 之所以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因为在神话类系统专属的待机室等待绑定的时候,听见了前辈们的闲聊。 他们在希腊神话。 伟大又辉煌,留下了无数传说,久远前还奠定过某些世纪文艺基调的希腊神话。 同时又是没有宿主和系统愿意接手,原始混乱,秩序少得可怜的希腊神话。 系统对半点都不清楚世界线运转的过程中,“塔纳托斯”到底担任了什么的角色。 前辈们的聊天内容零散而笼统,他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搜索,怎么也找不到宿主现在的名字。 若非没有流泪的功能,它可能已经相当丢人地哭出来了。 系统抽抽噎噎,“我知道的,这里是希腊神话。” “我们在一个诸神相当放纵,儿子迎娶母亲,父亲奸/□□儿,兄弟姐妹、叔伯姑姨相互偷欢,热衷以野兽形态交合的世界。” 塔纳托斯艰难消化着话语中蕴含的信息。 系统吐出的部分词汇,对一位目前更认同自己天使身份的神而言,过于粗鄙,过于可憎。 夏娃从亚当的肋骨中诞生,他们是父女,是兄妹,是夫和妇。 是故不洁,不伦,不净根植于人类共有的血脉,人生来堕落,生来罪恶,仅有通过义举赎清罪孽者,灵魂才能升入主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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