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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堂一，你之前对我保证过的。”诸伏高明咬牙对四方堂一说：“我将景光托付给你的时候，你说你会照顾好他，结果他去了警校。既然去报考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我让你将他弄到偏远的地方去任职，你不也答应我了吗？” “是，可是……”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答应！” 四方堂一痛苦地又垂下了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做不到，他太愚蠢也太弱小了！ 四方堂一懊悔极了，早知道他就该在景光去报考警校的时候直接将他开除，永远断了他这条路。 当时四方堂一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根本不可预知。 哪怕诸伏高明一个脏字都没带，但四方堂一还是惭愧地想要鞠躬，甚至想切腹道歉。 他真是一个废物！ 他什么都保护不了，他所在意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遭受迫害，可他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他以为他在成长，他以为自己终将成为庇护身边人的遮天大树，可现在看来他就是一棵小草，可以任人踩踏。 诸伏高明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拍了拍四方堂一的肩膀，说：“抱歉，我言重了。” “不，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这是上面的要求吧？”事情其实很容易便能想通，四方堂一没有害他的理由，所以这必定是高层的要求。 诸伏高明冷笑，看来他出走三年，上面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忠心了。 弄来景光算是怎么回事？要他们兄弟相残？想要用景光来威胁他？ “没法阻止吗？”诸伏高明问。 “诸伏景光已经被带走秘密特训了，我根本见不到他，实在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诸伏高明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闪过一抹戾色：“他们喜欢这样玩，这根本就是在逼我。” 四方堂一眼底闪过一抹惊慌，但这一刻他竟然没有去劝。 该劝什么呢？ 不要向组织靠拢？要始终坚守正义？可“正义”现在在诸伏高明的背后背刺他！ 四方堂一又该怎么劝？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劝？ “四方，我的身份大概要暴露了，如果我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可不能来拦我。”诸伏高明面色沉重。 四方堂一的心情也很沉重，但还是说道：“我去找警视厅公安那边谈过了，他们和我说，绝对不会让你的身份暴露，诸伏景光会以一种任何人都察觉不到的方式加入组织。” “怎么？给他整容吗？”诸伏高明嗤笑。 “这……我还不知道。”四方堂一摇了摇头，他鼓足了勇气，破釜沉舟般对诸伏高明说道：“我要去警视厅公安那边任职了，当然，我还是你的联络人，但同时，我要求做景光的联络人。” 诸伏高明眸光微闪，问：“他们会同意？” “你和我联络很长时间了，上面也不会轻易更换联络人，至于景光那边，我会努力争取。你知道的，警视厅和警察厅向来是面和心不和，若是能挖我过去，警察厅这边肯定面上无光，他们也会很乐意，所以我的条件警视厅公安那边很可能会同意。”四方堂一愧疚地看着诸伏高明，说：“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我会努力保护好你们。” 卧底与联络人向来一心同体，诸伏高明很了解四方堂一的为人。 他沉默许久，这才缓缓说了一句：“麻烦了。” 事已至此，诸伏高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当然不能直接离开组织，若直接叛逃，景光加入组织之后，那显著的特征便立刻会暴露他，诸伏高明得想个更好的办法才行。 两人分开了。 巨大的压力笼罩了诸伏高明，他停在路边，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甚至比之前抓到外守一时心情还更加沉重。 小景…… 小景来组织卧底已无法避免，如果小景真的在卧底的时候出了什么事，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吗？ 诸伏高明向来是个自控力特别强的人，否则上面也不会派他来卧底，但失去父母之后，小景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真的可以眼睁睁看着小景出事吗？ 一盒香烟，很快便空了。 诸伏高明在烟盒里摸了摸，没摸到下一根，便随手将烟盒丢进了垃圾桶里。 妈的！ 诸伏高明手臂上青筋迸起，一种强烈的毁灭欲在他的心头闪过，公安不值得，真的一丁点都不值得。 可…… 许久许久，诸伏高明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总有值得的人，那些人拧成一股绳，渐渐形成粗/壮的信念，死死拉着他让他不至于堕入黑暗。 我不是为了公安来卧底的。在心底，诸伏高明反复告诉自己，公安就只是他卧底过程中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只要记住这一点，他就不会被公安的所作所为影响到。 要坚守正义啊，无论何时，都不能放弃正义，永远不要。 重新回到组织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很奇怪，门口没有人把守，一路也看不到医生和护士。 卡蒂萨克呢？他竟然也没有兴高采烈地蹿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走在长长的走廊中，只有声控灯伴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路过病房时，诸伏高明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的脸被白炽灯照得一片惨白。 很奇怪，今晚真的很不对劲儿。 诸伏高明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面上仍不改色，状似悠闲地漫步。 拧开琴酒病房的门，房间内一片漆黑，厚厚的窗帘拉着，就连窗外的月光都无法射/入。 诸伏高明下意识拔出手/枪，下一秒，房间内有了暖黄色的烛光。 “生日快乐！”一声巨大的欢呼，好像要震得楼上的地板都开始颤动。 诸伏高明怔怔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小推车，小推车上的蛋糕足有三层，顶上一根巨大的蜡烛燃着暖黄色的烛光。 卡蒂萨克、诸星大、伏特加、基安蒂、科恩都在，琴酒推着蛋糕，站在正中间的位置，朝诸伏高明露出温柔的笑容。 而诸伏高明仍旧傻站着，甚至就连手上的枪都忘了收回。 “明先生，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卡蒂萨克笑着跑向诸伏高明，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喂，你够了，琴酒都还没抱！”基安蒂忍不住朝他喊。 卡蒂萨克回头，对着基安蒂吐着舌头，快速做了个鬼脸。 琴酒推着蛋糕一步步朝诸伏高明走了过去，轻声说：“我从你的资料上找到了你的生日，就是今天，对吧？” “我的资料可没有造假。”诸伏高明歪头俏皮地回道，同时收回了手/枪。 琴酒松开推车，轻轻拥抱住诸伏高明，卡蒂萨克则懂事地退开。 “生日快乐。”来自恋人的祝福，似乎总是与众不同的。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们。”诸伏高明回应着琴酒，也回应着在场的所有人。 望着暖黄色的烛光，他的视线渐渐有些模糊，鼻子也有些酸。 今天其实不是他的生日，他的资料全部都造了假。 但这又有什么？在这一刻，发自心底的幸福感总不会是假的。 “要坚守正义。” “不要被组织腐蚀。” “组织的人总花言巧语，要注意不要被诱惑。” 在这一刻，诸伏高明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卧底前总有人对他说那些话。 他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所看过的档案中，有那么多的前辈在卧底任务顺利结束时会很难回归正常的生活，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与愧疚中。 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怎能不落泪？ 想象着白天发生的一切，队友与敌人的界限在诸伏高明的眼中渐渐模糊，已快要分不清了。
第51章 约饭 “怎么了？”琴酒有些惊讶，手指轻轻触摸诸伏高明带着泪的脸颊。 诸伏高明慌忙将泪水擦干，仓促地说：“没、没什么。” “竟然还哭了。”琴酒却没有放过他，故意说了出来。 诸伏高明捂住了他的嘴巴，用眼神威胁着琴酒。 琴酒没说话，用鼻子深深嗅了一下，皱眉拨开了他的手，问：“抽烟了？” “啊……” “心情不好？”琴酒问他。 诸伏高明反应很快，“其实……今天不是我真正的生日。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所以填的时候就随便填了一个日期，我……是个孤儿。” 他叹了口气，默默垂下了头。 琴酒哑然，然后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你们两个不要太旁若无人了。”基安蒂在一旁磨了磨牙，摆手嫌弃道：“耍什么啊，腻腻歪歪的。” “切蛋糕，切蛋糕。”科恩一边拉开基安蒂，一边打圆场般说了句。 琴酒和诸伏高明都笑了笑，诸伏高明拿起刀叉切了第一刀，剩下的便全交给了伏特加负责。 诸伏高明只拿了一块蛋糕，拉着琴酒一起到了病床上，和他吃同一块蛋糕。 “能出院了？”诸伏高明问。 “能，明天就出院。” 诸伏高明故意打量了他一番，问：“那么能不能……” “吃你的蛋糕吧。”琴酒立刻用叉子叉了一块塞诸伏高明嘴里，以免他说出什么不该在众人面前说出的话。 诸伏高明笑着吞咽了下去，才想说话，就听见琴酒低缓的嗓音。 “没关系，我们本来就不需要父母。” 诸伏高明怔怔地看着琴酒，是啊，琴酒也是个孤儿。 “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以后每年我都会为你庆祝，不要去回顾过去，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琴酒注视着诸伏高明，说出了一番十分感性的话。 诸伏高明点了点头，将身子静静靠在琴酒的怀里，问他：“没压到你伤口吧？” “不需要在意。”琴酒低头，轻轻吻上诸伏高明的眉梢，带着香甜的奶油味道。 —— 加入组织一年，诸星大的考核任务终于来了。 他摩拳擦掌，特意开车去接自己的考官，帮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绅士地做出邀请：“请上车，我尊敬的考官。” 诸伏高明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气，上车后便拆封了档案袋。 诸星大坐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后兴奋地问：“是什么任务？” 诸伏高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说明，而是问他：“要拿到代号了，是不是很高兴？” “嗯哼。”诸星大心情愉悦。 诸伏高明又问：“拿到代号后，你就可以自己去做任务了，该不会把我忘了吧？” 诸星大苦笑，有些无奈地看了诸伏高明一眼，讨饶道：“饶了我吧，我哪敢忘了你，斯洛克，你可是完全掌握着我的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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